《寻莲》分卷阅读88

    拒绝了大伙盛情邀请,想自己四处走走看看。

    虽已值秋季,但南熵国依旧炎热如盛夏。街上女子皆着露脐短衫,及地长裙,发髻高挽,赤足纹花。男子大半□□上身,毫不避讳,只穿条灯笼裤,赤脚踩地。

    白麟站在船头一眼看罢,虽觉当地人穿着有趣,却绝做不到入乡随俗,光膀子光脚。便只穿着件单衣,袖子挽高,前襟微敞。

    空气潮湿闷热,下船没走几步,就满身冒汗,脸上抹的那层土被汗水一冲,再挂不住,黏糊糊和成了泥,好不难受。干脆找个水塘,连带胳膊脖子一并洗洗干净,露出白净的皮肤来。想必此处天高皇帝远,就算露出原形,也没人认得出自己,等上船之前再抹回去便是。

    负手走几步,却忽感不对劲,总觉有无数眼珠子往自己身上扫。心里一慌,还以为被人盯了梢。赶忙定睛一看,原是好些年轻姑娘挎着竹篮,捧着鲜花,冲自己娇笑指点。

    不由松懈下来,心想,日日这般四处躲逃,终究不是办法,时日久了,难以踏实不说,竟会习惯性的多疑猜忌,实非君子所为。

    再看看周围的姑娘,质朴安乐,半丝恶意都无。心中不免带上了些歉意,脚步不停,环顾四周,一一回以礼貌的微笑。

    这一笑,可不得了。

    南海小国,人们长期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发亮,却以白为美为贵。白麟黑眸晶亮,鼻挺眉舒,长衫飘逸,白皙胸口衬着块无暇美玉,端的是位光彩夺目的英俊少年。

    姑娘们稍稍愣了愣,一个个不由自主站定原地。正当白麟以为此举冒犯了旁人,预备收敛时,肩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不疼,带过一阵清香。

    驻足低头一瞧,脚边掉落了一束鲜花,娇嫩的花瓣禁不起这么一撞,脱离花萼,几片挂在衣上,一片钻进前襟,其余散落满地。再抬眼一看,一个貌若春花的女子,半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一时间,周围笑声大作,五颜六色的花束由四面八方飞来,砸中的,没砸中的,打着颤落地的,在空中飘舞的,层层叠叠,纷纷扬扬,有如下了场花雪。

    白麟呆愣住,活这么大,哪见过这般情景?面上微赧,颇为尴尬地站在花丛中,时而抬手拂去落在额前发上遮住视线的花瓣,各种花香混杂在一起,一阵清香,一阵甜蜜。

    脑子空了一阵,忽然闪过掷果盈车的典故。据说潘安姿容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一念想罢,再瞧瞧面前少女红花,一下子啼笑皆非,无奈至极。

    抬手摸摸后脑勺,想不出对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驳的是姑娘们的面子,不走,驳的是自己的面子。踟蹰半天,只好长袖一甩,两手笼在身前,对着前后左右,恭恭敬敬,一边作一个揖,接着垂头敛目,做贼似的,疾步远走。

    一口气不敢歇,走出了百余步,直到再听不见清脆笑声,才放慢步伐,靠边站定,扶着棵细高的棕榈树,长叹一声。

    叹完不禁摇头暗笑,这场面若叫林烨看去了,不知得冷嘲热讽,奚落多久。

    歇息一阵,瞧瞧周围,村舍俨然,草木葳蕤,村中一条清溪流淌而过,有妇女高挽裤脚,站在溪流中央,弯着身捣衣。孩童嬉笑着四处奔跑玩闹,打着水仗,躲着迷藏。远处几个小山包,郁郁葱葱,种满了大叶椰树,想必这一丈宽的小溪,便是由山谷中淌出。

    白麟慢慢向溪边走去,在椰树下的草地上随意盘坐,静静打量四周,微风和缓,草香拂面。杵声阵阵如鼓,溪涧汩汩如琴,顽童笑声化作清脆的歌谣,和着节拍在阳光下回响。

    不由带上浅淡平和的微笑,与平日里习惯性的笑容截然不同,这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欢畅。

    无论大国小国,若能治国如此,百姓安乐无忧,狗吠不惊,河溓海晏,为王者,复何求?

    国泰民安,身处其中,若再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夫为人者,亦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庆奉十六年,农历七月二十四。

    进献枭花、妄图毒害皇帝者已查明,竟是四皇子赵瑞铭生母——早已失宠的岳妃。女人还没等受盘问,就趁人不备,捅死知情宫女,随即投井自尽。

    盘查几个月,闹了个死无对证,皇帝恶心得像吃了苍蝇,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四皇子年仅六岁,原本小儿无邪,恐怕对母亲的行径毫不知情,但他思量思量,哀叹一声,还是挥挥手,叫人把四皇子关押起来,形同软禁。

    农历七月二十九,一波未平,无数波起。

    碧石寨派出一队青狼军,像大铭发起小规模进攻,毫无预兆袭击了西荣关。

    守关将士丝毫无防备,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过半。幸好青狼军不过派兵试探深浅,顺带挑衅,并无攻城意图,否则连边关都得丢。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严惩,从高级将领到虾兵蟹将,一律撤回原籍,罚俸一年,并贬黜守关大将,削官剥爵,永不复录。并从禁卫军中择出良将,送去驻守边关,操练兵马,随时待命,准备应战。

    圣旨还没送到西荣关,就接到来报,说大将军闻风丧胆,早逃之夭夭去也。

    皇帝得知,破口大骂,朱笔一甩,判他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即刻追捕不限时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琢磨一刹,又一声怒喝,人没了,就抄他泓京老宅!

    这不抄不知道,一抄烧七窍。将军府人去楼空,从老爷子到马夫门童,全不见了人影。踹门进去,满眼金银珠宝,真真富可敌国,璀璨耀眼。驻守边关七、八年,竟敛了七八十箱财宝。能看得出一家老小走得慌忙,瓷器玉器虽金贵,却太重太大带不走,只卷走了项链手镯等小巧的物件,不知溜到何处逍遥去了。

    皇帝目眦欲裂,袍袖一扫,满案文房四宝,名贵摆设,噼里啪啦落地,摔得粉碎,一件不剩。怒喝着遣人去把吏部尚书陈显拖进宫,指着鼻子痛骂一顿,兵部侍郎倒卖军械还没查出名堂,守关大将又出岔子,看他找的好人手,寻的好官吏!

    陈显在满地狼藉里好容易找着一块空处,长跪不起,以头抢地,腆着老脸,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只字不敢言,硬是觉得脖子上凉冰冰寒森森,直冒鸡皮疙瘩。

    等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出了御书房,赶紧抬手摸。还好,脖子没掉,皇上叫他将功补过,否则,杖刑伺候。想到杖刑,又流一身冷汗,这老胳膊老腿,几棒子下去,还没等看见儿子认祖归宗,先一命呜呼命丧黄泉了。

    皇帝虽撒了气,却还是急火攻心,两眼一白,病了。

    躺在龙榻上,唉声叹气,心绪难平,一会儿愤慨,一会儿悲苦。朝中百官群臣,一个个金玉其外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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