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莲》分卷阅读95

    以后就得言听计从随叫随到,否则,哼,莫怪本王挨个揪你们小辫子。

    转念又想,都这个时辰了,清然也不知歇下了没有。忽然心里一凉,脚步慢下来,瞧瞧手里酒壶,垂头哂笑。

    这是做什么呢,密会凤侣,暗访情人?

    人家说不定压根儿就没等自己来,不过自作多情,自欺欺人罢了。

    赵容基这回倒猜对了,姚倌儿并未等他来。早知他年年设酒宴为小女庆生,今年定然也同往常一样,不闹到半夜三更,决不罢休。不喝的醉醺醺已是万幸,绝不会再出门。

    中秋佳节,狱吏大都回家省亲,家远的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便留下轮值。节前衙门马不停蹄提审理大小案件,牢里犯人该放的放,该判的判,该转狱的转狱。到了节下,宛海处处沸沸扬扬熙熙攘攘,狱牢里倒反而清净不少。

    姚倌儿喜静,也乐得清静。此时已被伺候完洗漱更衣,早早歇下了。躺在床上,想想王爷的脸,再想想少主的脸,不由带上一丝微笑。

    两个人都又执着又痴傻,一个有苦难言,一个苦不堪言,如今想必都在吃酒赏月,苦中作乐罢。

    既然还未被寻着下落,少主恐怕早已走远。如此也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能屈能伸,刚柔并济,想必在哪儿都吃得开。登王座君临天下,和自由自在比起来,倒显乏味做作了。

    想着想着,绵绵睡意袭来,眼看就要沉入梦乡。

    赵容基见甲子间真的黑了灯,心里一瞬间从头凉到脚。

    莫非当真只是一厢情愿?

    竟敢叫尊贵的王爷一厢情愿,罪人李清然,你好大的胆子!

    可恶,可恶!

    黑着脸开门,不停往外冒邪火,手底下动作极大,重锁铁链叮当乱响。

    姚倌儿被吵醒,眯着眼瞧见来人,愣了愣。

    这人怎生不在府里陪伴妻女?为何又是这副神情?

    慢腾腾坐起身,靠在墙上,静静端详。

    华冠玉带,嵌宝镶珠,绛紫丝袍,挑金纹银。真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打扮,倒真像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跟平日里的懒散模样不啻天壤。

    姚倌儿欣赏他风姿,赵容基偏偏借着火把,从他眼里看出谐谑来,愈发怒火中烧。点燃蜡烛,酒壶狠狠顿在案上,怀里纸包甩在一边,低喝:“下床!”

    姚倌儿全然不知自己乃是火气的始作俑者,被吼得莫名其妙。目光淡漠扫他一眼,慢悠悠掀开被子,漫不经心穿鞋,又去取外衫。

    赵容基眉一抖,还没等他把衣裳穿好,一把将人拉过来,狠劲按进木椅,恶狠狠撕开纸包,推到他面前:“吃!”

    姚倌儿看看他凶巴巴的表情,又瞧瞧纸包里花纹精致的月饼,撇开脸盯住墙,一动不动。

    吃就吃,没头没脑发什么脾气,谁稀罕过中秋,谁稀罕吃月饼?不来则已,来了又吼又凶,扰人清梦,还不如趁早滚蛋。

    赵容基见他漠然置之,不禁火冒三丈,抓起月饼往他嘴边送,咬牙切齿:“去年你说偏爱豆沙馅儿,今年我特地着人做了,不吃也得吃!”

    我日日想着你,你偏生心里压根儿没我。今天你要是不吃,要是不吃……瞧本王如何收拾你!

    姚倌儿本还皱着眉往后躲,却听见这么一句,不由微怔。仰起头看进他眼底,却发现那愤怒背后,分明满是怨气与悲伤。

    心里一疼,正要伸手去接,赵容基却突然将月饼扔回去,上前一步,一把扯掉姚倌儿发带,两手抓住前襟,狠劲往两边撕扯。“哧啦”一声响,衣衫应声撕裂两半。

    姚倌儿还未来得及惊呼,两片滚烫的唇已重重压上来,手下也不闲着,报复似得狠狠掐捏腰间背后。

    姚倌儿吃痛,紧皱起眉,扭着身子躲闪,拼命把他往远推,喉中一连串“唔唔”痛呼,眼角不多会儿便见了泪。

    赵容基将他两手钳住,扣在腰后,眼中火光迸溅,要把人生吞似得。

    “王……啊——!”姚倌儿一声惨呼,脸色刹那间煞白,浑身发抖,两手在背后紧握成拳。

    赵容基眼中血色充斥,一下接一下,一层连一层,将柔云毫不留情洞穿。

    高大的黑影投在雪白薄衾铺就的墙面上,灰暗诡异,异常凶险,像只饥饿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猎物撕成碎片。

    姚倌儿抑制着痛苦嘴唇咬出了血,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混着泪水,从面上滚滚而落。一波高过一波的剧痛,起先还能艰难忍住,可身体被从中撕裂两半,如被刀枪长矛刺透翻绞,一时间再坚持不住,哑着嗓子,哀声乞求:“疼……王爷……别……”

    赵容基酒劲未过,又被悲愤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全然听不见他凄惨的哀呼,看不见他痛苦的表情,满心只剩下宣泄,征服,甚至毁灭。

    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至少,你的身子,是我的。

    “王……爷……“

    呻/吟声越来越低,再说不出完整的词句。姚倌儿徘徊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短促无力地呼吸。

    他奋力半睁开眼,攒足最后的气力,颤声呼唤:“容基……”

    声音不大,嘶哑变调,却仿佛夏夜惊雷,轰隆一声巨响,将赵容基倏然间砸醒。

    他猛然停下,喘着粗气瞪着眼,愣愣盯着怀中人苍白的脸,灵魂出窍了一般。

    半晌,突然惊醒回神,捧住他的脸惊呼:“清然!清然!”

    没人应。

    低头一看,腿间血糊一片。

    “清然!”赵容基一下慌了神,心里噼里啪啦碎成千万片。

    手忙脚乱用衣袖擦血迹,擦了几下又觉无用,停下手,转而小心翼翼把人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握住冰凉的手,扭头就要喊人。

    “别……”姚倌儿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低哑。

    江南王夜闯大牢,强/暴重犯,虽听守卫们说,王爷已下令严守机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出去,当真活现眼。饶是他江南王不介意,皇帝为顾及天家颜面,再珍惜手足之情,也定会发落怪罪。皖州及天下百姓若得知此事,不知该如何评头论足,毁谤唾骂。

    “清然……”赵容基扭回头,眼圈一下红了,俯身轻抚他的发,痛心疾首哽咽:“我怎么……我混蛋,我该死!”

    姚倌儿疼得说不出话,只轻轻摇头。

    “疼么?啊?流了好些血……”赵容基眼中万分慌张,明知故问,失措地捧住双手,紧紧握住,心里苦痛得厉害,“清然,你说说话,好不好,好不好?”

    姚倌儿勉力睁着眼,凝望爱人,轻轻回握。

    好一个中秋,好一个团圆。

    若说未盼,自是谎话。

    往日于高阁之上,尚且日日盼着他的身影,更何况在这寂寥的深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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