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莲》分卷阅读134

    只要你安然无恙,只要在你心里,我并非无用之人,只要……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白麟呆呆看着他,心中一阵剑雨,一阵斜阳,交互而来,经久不息。

    良久,微微一笑,颔首:“好。回头我修一份名单,托人带回来。你尽力而为就好,千万莫要勉强,千万莫要……莫要累着。”

    林烨咬紧牙关,垂眼点头。

    白麟原跟他对面而坐,此时站起身,将椅子拖到侧面,紧挨着坐下。给两人都斟满,递一杯给他,深情望进眼底:“烨儿,你我情分一场,拜不得天地,便喝杯交杯酒,如何?”

    林烨接过酒杯,眼里闪着初升的繁星,微微点头。

    白麟四下看看,见无人往这边瞧,与他手擘相交,各饮一口,深深对望片刻,再一干而尽。

    一齐放下杯,杯口一正,一反。

    十指相握,四目相接,两心相照。

    窗外,玉钩出水,众星环月。往后却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不论能否相守,喝下这交杯酒,此生便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又说了好一阵闲话,林烨感到酒力不济,头晕目眩,脑袋里明星点点,一颗颗在白雾中闪烁。

    扶住前额:“白……白麟,我似是、似是醉了。不该啊,又不是赤虎白……”

    白麟静静看着他,握住柔软的手,不说话。

    林烨勉力抬眼,混沌中看见他的眼神,浑身一激灵,骤然明白过来。

    “白麟,你怎么,你竟敢……”

    白麟还是不说话,黑眸中无际的苍穹,忽然飘起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如云似霭。

    林烨头晕又慌乱,反握住情郎的手,断断续续道:“你何时……下的……药……”

    白麟看他一阵,艰难开口:“交杯……”

    林烨却没听清,眼前也逐渐模糊。

    他心急如焚,死死抠着情郎的手指,费力仰着脖子,眼皮不由自主往下掉,声音嘶哑,似带上了哭声。

    “白麟……别……别这样,我还想、还没有……”

    还没有准备好告别,还没想好一睁眼,身边再没有你,该如何说话,如何谈笑。

    还想看着你走,还想送你一程,再多看你几眼,哪怕仅仅是背影。

    白麟接住他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轻轻吻上颤抖的双唇,哑声道:“烨儿,乖,睡吧。”

    林烨拼命撑起眼皮,可手脚已经麻木,再也感受不到指尖的温暖,唇舌不受控制,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一遍遍重复:“不……不……”

    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眼中再也看不见情郎英俊而忧伤的脸,惟有幽暗夜空中,寂静了千年的银河。

    白麟心中高筑的堤坝,被那道怨怼悲戚的泪水瞬间冲垮,轰隆巨响,肝胆俱断。

    强忍着痛苦,结了账,抱起挂着泪痕的白衣人儿,迈进清冷夜色里,走向返回林府的路。

    一面走,一面低下头,凝望那张比月光还柔美的睡脸,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执着地慢慢诉说。

    “烨儿,你莫要怪我。我不忍心叫你送我走,我宁愿……宁愿你一觉醒来,同上回一样,一切如常。”

    “烨儿,是我不好,每次都离你而去,只留下漫长的等待。我会想法子见你,但我不知要等到何时。我不愿哄骗你,更不会信口胡言,给你无法实现的承诺,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

    “烨儿,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我万分肯定,你是我此生挚爱。原可以叫你忘记我,另寻依靠,但我心里……烨儿,恕我自私一回,我希望你记着我,想着我,我不想、不想就这样分开。”

    “烨儿,风有些凉,你冷不冷?记得要乖乖吃饭,好好睡觉,病了累了,千万莫要撑着。你用惯的安神露,回头我差人给你送来,送来好多好多,能用好久好久。不然半夜做噩梦,我不在,没人哄你。”

    “烨儿,《朝暮集》上的朝暮二字,还是没机会换下。得空我再多写些来,换成你说的《代语集》。不过,凤求得了凰,却无法同枝而栖,听起来,是否有些讽刺?”

    “烨儿,咱们快到家了,你脸蛋上红扑扑的,像极了酒醉的模样,很是好看。我便告诉他们,你喝醉了不省人事,可好?是了,那回也是在煮酒栈,你喝多了赤虎白,我在门外陪了你大半夜,可惜没告诉你。一会儿我也陪陪你,天亮再走,你只管安心睡吧。”

    林府大门外,火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却照得人彻骨寒凉。

    白麟在巷角停步,凝视怀中人紧闭的眼眸。

    复又低下头,轻柔吻向他睡梦中依旧皱起的眉心。

    “烨儿,明年,咱们还一起赏梅花,看烟火,你说,好不好?”

    空荡荡的巷陌里,只有风的回声。

    “菡萏谁摘忘盛瓶,灼灼不抵玉钩寒。鱼肠难载秋思重,尺墨未书袂影连。”

    梅树下的绝句,从白麟口中悠悠吟出,多了分深情,少了分幽怨。

    “烨儿,我既摘菡萏,便永不忘怀。你……你也不会忘,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狼烟四起人憔悴

    庆奉十七年正月初一。

    青狼军派两千精兵,在万家灯火的团圆夜,趁虚而下,攻打西荣关。

    狼军分作两支,一支悄无声息潜入西荣关两侧的寂寂山林,一支则候在黑漆漆的游子摊上,以火为号,里应外合,将欢庆新岁的守关战士杀得措手不及。

    那青狼军头狼,头顶一撮白毛,一眼戴银灰目罩,生得壮硕凶狠,长牙血目,端的是威猛难抗。新上任的守关大将乃是禁卫军出身,何曾见过这等畜生,当即吓得腿脚打软,惊慌失措,长刀还未出窍,就已被头狼一口咬碎脖颈,命归西天。

    狼军一鼓作气,一路北上,七日间攻陷源州七城,直逼源州首府——源阳。

    源阳守军节节败退,众不敌寡,眼看就要失守。百姓仓皇四散,逃往泓州留州,源阳顷刻间竟作空城。

    皇帝赵诚基缠绵病榻已半年有余,好容易养精神些,又被突如其来的战报气回了病床上。一切宴会娱乐应声而止,四面八方赶来拜谒的皇亲国戚一概返回,只有赵瑞麟、赵瑞谨及赵瑞德三位侄儿的行程未被中止。

    如此一来,皇帝的意图,更为显而易见。

    早在晚秋时节,赵诚基就已和大臣们商讨过废黜太子的事宜。臣子们不论心怀鬼胎,还是忠心为国,都不约而同一致反对。储位空悬,必招至翻天覆地的斗争变动。储位如今没空,也与空着没大区别。废黜虽在所难免,但若还未选定后继之人,绝不可轻举妄动,操之过急。

    赵诚基孤注一掷,欲将庶子推上太子位,可这庶子非嫡非长,名不正言不顺,故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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