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很快追上了世子。
上官家的人为了保命,抓了太多人,而且基本都是妇孺,所以走得并不快,但是前方有不少人已经被后面的人掩护着先跑了。
阿妩对京郊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毕竟是谋划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所以她很清楚,已经离开的那些人,一定是去河边乘船,走水路离开。
必须要尽快解决后面这些拦路狗,然后去痛打落水狗。
她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陷入了僵局。
面对那么多被抓为人质的妇孺,尤其是其中哭闹不休的孩子,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哥哥,上官炎我已经解决了。”阿妩低声道。
两人并排坐在马上,距离极近,几乎侧头就可以在对方耳边说话。
“有没有受伤”
“没有,一点儿也没有。”阿妩道,“哥哥,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放走了上官家其他人,放他们回了云南,估计以后还是祸患。”
放虎归山,日后还是自己的负担。
“嗯,我也这般想的。所以……”
“哥哥!”阿妩声音猛然拔高,眼神中写满不赞成,“你怎么可以如此妇人之仁!如果放走了上官家其他人,让他们回云南集结当地势力甚至与边境民族勾结,日后做大,要多少将士牺牲性命去平定!”
世子眸色复杂地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他已明白过来,阿妩要把这不仁的罪名扛下。
僵持这么久,因为不能在百姓面前让他们觉得,他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暴君。
可是最优解,不管世子还是阿妩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不计一切地进攻。
或许会有伤亡,但是从大局上,能把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
阿妩说完这话,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提刀便冲进了人群。
“还不跟上!”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一人一骑冲了过来,紧跟着阿妩。
是小可。
后面不少侍卫呼啦啦地跟上。
因为阿妩打得上官家措手不及,他们慌乱不已,逃命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杀人质
所以一场恶战下来,上官家的人死伤大半,剩余的人尽数被活捉;人质确有伤亡,但是不过四五人而已。
阿妩坐在马上,手握长刀,刀尖有血不断顺着刀尖往下滴答,玄色长袍下摆几乎全部被血液染成红黑之色。
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一头青丝随风飘散,满脸坚毅冷硬,气场大开,女阎罗般令人望而生畏。
这仿佛是她一个人的战场,让从来没有见过她上战场的百姓们看到了她另外一面。
世子和她遥遥相对,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赞许。
这样果决勇敢、独树一帜的女子,是他的。
她是这天下,最美的风景了。
周围百姓却噤若寒蝉,唯恐得罪了阿妩,一言不合就让她对他们动手。
“阿姐,你没事吧。”小可骑马上前,上下打量着她道。
阿妩面无表情,“我很好,但是你和吴如沐一刀两断的话,我就更好了。”
小可:“……”
唉,为什么她们两个人看见彼此就像斗鸡一样
他不能容忍吴如沐说阿妩的坏话,但是同样不喜欢阿妩说吴如沐不好。
“滚吧。”阿妩道,“去陪你的吴如沐去。”
虽然这么说很刻薄,但是她还是觉得,小可在吴如沐面前,就是一条舔狗!
“阿姐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是来帮你的。”小可无奈地道。
“什么时候开始,你帮我还要我跟你道谢是不是还要我磕头感谢”阿妩看着他,面色嘲讽。“那改天我们先坐下来算算账,你救我,我救你,相互抵消后到底谁还欠谁的,还我了人情一刀两断。”
要是别人,阿妩管他去死!
这是十几年来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阿姐”“阿姐”叫的小可,是战场上多少次舍生忘死救她护她的弟弟。
即使现在,看到她可能有危险,他也义无反顾地来了。
她这样的好兄弟,凭什么不能找个聪明大气、善解人意的女子,而要去找那个自恃清高,实则恬不知耻,无耻利用他的吴如沐
“阿姐,我们回去再说这些。”小可放低了声音,眼神中有些哀求之意。
殊不知,阿妩见他如此,更是又愤怒又心疼。
小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让步的时候她和他比武较量,他都从来不让她!
这一切的卑微让步,都是为了吴如沐。
“小可,”阿妩放缓了声音,又悲又痛,“不管我如何不喜欢她,如果她是真对你好,我可以自己委屈,我可以为了你对她笑脸相迎。可是你问问自己,她对你好吗你以为,一味的付出就能感动她不,会让她觉得你卑贱软弱,利用起你来更加肆无忌惮。”
“阿姐,”小可扭过头去不想听,“你没事就好。世子来了,我先走了。”
阿妩心里一片冰凉,闭上眼睛:“滚!”
这种眼睁睁地看他滑下深渊却无法相救的无力感,让阿妩心里难受。
小可对已经过来的世子拱手行礼,一个人骑马离开,身影寂寥。
“哥哥,”阿妩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审问他们了吗怎么说的”
小可的事情已经不是今天让她纠结了,是她看见小可义无反顾地来帮她,惹得她想起他的糟心事才更加难过的。
可是原本,她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再管了的。
眼下还是上官府的这件事情更重要,其他的小情绪,就等回去之后再收拾。
世子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一切安慰尽在不言中。
“上官王妃把四弟弟交给他们,作为他们刺杀失败的保命符。”世子沉声道。
这话众人都听得分明,不由发出阵阵惊叹。
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吗
但是转念一想,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上官王妃不这样放手一搏,日后恐怕也是个死。
“我知道了。”阿妩冷笑。
她就知道,王府戒备森严,如果不是有内鬼,怎么会让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贺明安跟着混出去
“先跟我回宫。”世子在马上牵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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