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乡之遇 (5) 游艇上的花火(上)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苍白?」今天不知这样对着镜子发楞几次了,童亚澐突然翻起随身包包,找到了一条淡淡粉色的护唇膏,靠近镜子仔细地涂上双唇,再用力抿两下。
「嗯?」小女孩没心眼地应呼,同样瞧着镜子,却是一脸雀跃满足:「妈咪!这个衣服好漂亮喔!」
她转过头望着小女儿,不知不觉也感染了一息雀跃的氛围,如同灰姑娘在魔法之下盛装打扮,準备参加王子的舞会。心中停不下的是澎拜的鼓动,嘴角浅浅扬起说:「这是ゆかた(yukada)浴衣!日本的女孩子去看花火都要穿这个浴衣!」
童玟语嘟起小嘴,水灵大眼睛却依旧离不开镜子:「那ok绷叔叔甚幺时候要带我们去看花火?」
「他说三点……」本来还慢条斯理地回答着,顺势抬起头瞧了墙上的圆钟一眼,她才霎地惊呼起来:「啊!糟糕!已经三点了!」
童亚澐慌乱中抓起包包和女儿的手,喀噔喀噔地踩上了木屐拖鞋,匆匆出了房门。站在电梯前,她和童玟语相视而笑,加速的心跳让脸颊微微红润,提手摸摸头上的那朵百合,仍有些些不可置信。
如果这是一场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电梯缓缓下楼、又缓缓地开了门,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往玻璃门外引颈望一眼。看似未见到什幺人影,遂把房门钥匙交给了柜檯。
清朗温柔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あゆみ(ayumi)!……是妳的日文名字吗?」
转身回头,只见那人深蓝色长裤和西装,潇洒地将手插在口袋里,露出浅灰色笔直的衬衫和靛青色领带。左侧嘴角仍旧是那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的梨涡,俊挺的鼻子似乎衬得整个身材更显修长。
他注意到line上她的名字,这让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是呀!这两天这样互传着讯息,怎能没注意!
倒底是甚幺样的梦境,王子会亲自驾着南瓜马车来接灰姑娘呢?
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童亚澐心底的一股紧绷的燥热已经不可抑制地窜流至全身,只觉得自己每一个动作好似都僵硬了起来。
童玟语挤到两人中间,兴奋地插嘴道:「小语也有日文名字喔!妈咪帮我取的,叫做ゆい(yui)」,唸起就像小语!」
梁祐漓弯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真的!真好听!那……就上车吧!太晚会塞车,而且可能会交通管制,就进不去了!」
停在饭店外小巷道上的crown,在午后豔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炫目的蓝辉之光。没有南瓜马车的金碧辉煌,却是稳重而高雅的气势,与这小巷的恬甯竟有些不搭嘎。
梁祐漓走向前按启遥控锁,绅士地打开了后车门,小女孩两脚蹦跳着抢到前方,把童亚澐推开,自己便老大不客气地坐进了车子:「妈咪妳去坐前面啦!」
童亚澐尴尬地掐了一把太阳穴,不解地问:「为什幺?」
前天夜里急诊来回,她都是抱着小语坐在后座,偶尔藉着后照镜探见他的神情,是如此揪紧默然。而今,这一路上若要坐在那人的旁边,将会有多幺不自在!
「这样公主的位置比较大!哈哈哈!」童玟语一个猛力「碰」地一声将车门关上, 从车内紧闭的窗户往外看,笑嘻嘻地摇着手。
这小妮子的天真灵精,让梁祐漓不禁笑了出声,便替童亚澐开启了左侧副驾驶座的车门。而她,小心翼翼地撩起浴衣的裙襬,低身坐进车内,只怕这一刻的华丽,会让自己捨不得从梦中醒来。
神经线紧绷的一路上,她不知该说甚幺话,只是正襟危坐着,偶尔偷偷地喘一大口气,试图让自己放鬆一些。他也似乎专注地一边瞄着导航,一边认真地望着前方笔直的公路,这几年下来,东京往横滨的路途变化不大,只是他已经有一点点生疏。
凝结的气氛是如此尴尬,甚至会让人忘了该如何呼吸,只有童玟语一直惊奇连连地,瞪大眼睛望着窗外,轻快地哼着活泼的儿歌。
车子再度驶进市区穿梭,乾净整齐的街路高楼耸立,港滨的味道不是嗅觉的侵袭,而是宽广视野的掠取。车子驶进一处地下停车场,绕了两圈才找到停车位。
童亚澐牵着女孩儿的小手,亦步亦趋跟在梁祐漓身后,那彆扭的木屐拖鞋实在不是长途散步的好工具。为了放轻脚上木屐踩在人行道上发出的哒哒声,她得略加用力把足底轻轻拱起,平时很少穿着夹脚拖鞋,眉头也跟着蹙紧。而小女孩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就像刚学步时穿的啾啾鞋,每踩过一步的喀噔便是一个小小的得意。
越过长长空桥,一片片公园绿地、一栋栋红砖仓库,到处是地垫一铺席地而坐的人群,眼下穿着浴衣踩着木屐的人越来越多,她紧绷的心情终于轻鬆了起来。穿了浴衣就以为成了灰姑娘,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银铃般轻盈的笑声耳畔频频迴响,眼下可到处是美丽的浴衣女子。
梁祐漓头未稍回,只是领着她俩一直往前行,童亚澐跟上脚步靠近,才低嚅着问了一句:「到底是……要去……甚幺地方看花火?不是就这裏吗?」
他一回头,给了她和善的笑意,这才意识到她所穿着的鞋子似乎有些不便,终于放慢了脚步:「跟着我就对了!」
来到靠近水边的码头,人群一下子减到寥寥无几,眼前大船小艇搁靠在岸,让童亚澐甚感狐疑:「这里……」
梁祐漓的步伐在两层楼高的大型游艇前停下,将邀请函递给了游艇入口穿着白色水手服的工作人员,遂转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你不用担心!只要假装不会说日语就行!」
白色游艇内,高级西服、洋装宴裙和传统和服的宾客恣意谈笑,白领衫黑长裤繫着围裙的服务生,在悠扬轻音乐的柔美旋律里穿梭。两侧座椅的中央,是一长排宴会桌,摆上了各类精緻中式、日式餐食及西点,还有一层层高脚杯搭立而起的鸡尾酒塔。
一位墨色西装中年男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嘴唇上方一排俐落整齐的鬍子,看起来似乎身份不低,远远见到梁祐漓,便绽起了和煦笑脸走过来!
「ああ!ゆうと(yuto)!梁さん……来ていませんか?(啊!优人!梁先生……没有来吗?)」男子直接唤梁祐漓的日文名字,看来似乎蛮熟稔的,但问话中所指的梁先生似乎另有其人。
梁祐漓一见男子,马上展开恭敬有礼的笑容,深深地一个弯腰点头之后,才回应道:「はい!宫崎さん,お久しぶりです!本当にもうしわけありません,おじは日本に来ていませんです(是啊!宫崎先生,好久不见!非常抱歉,叔叔没有来日本!)」
男子微微皱眉点点头,侧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童亚澐,稍略睁大了眼,便问:「奥さん……ですか? (是……夫人吗?)」
童亚澐一时瞠目脸红,正想该不该回应些甚幺:「啊……」梁祐漓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再拉得更靠近。只见他微笑着点头不语,却倒让她成了含着苦涩黄莲的哑巴,僵滞的呼吸将一股燥闷的感觉从心肺逼至喉颈。
中年男子脸上仍是满满柔和亲切,开心地笑起来又点点头:「知りませんね,结婚しましたか? プリティやまとなでしこ!(我都不知道耶!你结婚了呀?美丽的大和抚子呀!)」
梁祐漓又再次深深地弯腰应礼,似乎帮她接受了这样的称讚:「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台湾人です,日本语が话せません!(谢谢!她是台湾人,不会说日语!)」
见到中年长辈伸出友善的手,童亚澐只得怯怯也伸出手,一握而过,她的手只紧张地发颤起来。
满脑子诺大的问号,让她带着僵笑却同时也扭着眉,正想问问梁祐漓到底怎幺一回事,他却转过来低声道:「你先带小语去吃点东西,我过去跟那些人打声招呼!花火要七点才会开始!」
脚步离开前,又再回头补了一句:「记得!妳只要假装不会说日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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