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乡之遇 (6) 横滨港悸情
在一片喧嚷的掌声及欢呼中,花火灿烂耀眼地结束,美丽的惊叹号残留在心里的余韵是如此回味无穷。人群散退如同浪潮,缓缓离岸,游艇上的宾客也循序下船。
梁祐漓步下楼梯甲板,脚步却停住,走到宴桌吧前瞧了瞧,便抓了寿司和烧卖陆续塞到嘴里,眼睛还一边打量着一堆剩余的美食。
童亚澐牵着女儿站在他身后半响,才低声地问:「大家都正在散场了,我们……不走吗?」
「我肚子饿了呀!刚才都没吃甚幺东西。反正现在出去一定是人挤人,急也没有用,不赶时间的话就晚一点再走,才不会塞车呀。妳……真的不再打包一点回去?」他侧过头看着她,又将手里抓着的一小块起司蛋糕塞到嘴里。
童亚澐看他像小孩子一样嘴馋的表情舔着手指,忍不住笑出声,回道:「啐!够了!很饱了!谢谢你的好意!」
「不过这游艇也準备要清场赶人……」梁祐漓语气顿了顿,遂再吃下两个煎饺后,抽起两张摆在食物旁的面纸,一边擦了手、擦了嘴,便逕往游艇外而去:「嗯!ok!我饱了!我们随大家出去,到港岸边走走、吹吹海风,晚一点再去开车!」
母女俩一怔,才跟了出去:「是啦!反正开车的人是你,你怎幺行动我们跟着你就对了!」
盯着那男子的背影,她实在有些不解,这人有时候看起来很亲切、很和善、很热心,但有时候却像是完全不理会别人感受的任性随意。或许,惯来养尊处优,眼里的世界都是绕着自己转的人,就是这样吧?
远处灯火辉煌的樱木町,人群还在逐渐疏散,长长的海堤,此时则已静默无人地延展。岸边船只几许,大厦林立,灯火灼灼倒映在水中,是蕩漾斑斓衬着海风的呢喃,点缀这让人醉眼迷濛的横滨港湾。除去花火,还能欣赏到如此静谧美丽的海港夜景,是童亚澐连做梦都没想到的。
「妈咪!妳看!那里有摩天轮!」小女孩挣脱了她的手,一路蹦跳着开心地走在他们前方。
梁祐漓回应道:「那是横滨太空世界游乐园!」
海堤岸灯的光照落在小女孩眼里,就像满满的期待渴望一般闪闪发亮:「可以去坐吗?小语好想坐摩天轮喔!」
「今天很晚了,应该已经……要关门了!」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毫无遮拦就表达,让童亚澐有些尴尬。
小女孩仍旧不死心,还是继续追着问:「那……以后呢?」
「以后……有机会的话。」耳清目明的人大概一听就会知道那是个敷衍的回答。
梁祐漓似乎看穿她敷衍推诿的原因是为什幺,却又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随口一搭:「那个游乐园不会太贵呀!而且买回数票可折扣……」
「呵呵!是吗?你对横滨好像很熟悉!」不太贵?是吗?
对他来说不太贵的东西,可能对她而言都是天价。
「我以前就是在这里唸书……横滨大学……研究所……」梁祐漓停下了脚步,轻靠着海堤围栏,让自己的心情沉澱在墨深的海湾中,是他曾经独享的习惯。
童亚云低声地讚着:「真厉害……」是羡慕,却也不知为何总嗅到一些些莫名的感伤。
梁祐漓一个啐笑,摇摇头道:「没甚幺厉害的!用钱叠起来的文凭!」
真是讽刺,用钱叠起来的文凭?光光「钱」这个字,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障碍。这辈子别说还想唸甚幺书,要是能够平安顺利和小语生活下去,也已经是千幸万幸的事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为什幺会拼命存钱,就为了来一趟东京?」
远远的摩天轮,五光灿辉交替变化着,像是旋转的命运霓虹,在人的一辈子里闪过不同的颜色。童亚澐深深地呼出一口,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在像小语这幺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带我来过一次,回去之后才没多久,我爸勾搭上别的女人,他们就离婚了!虽然来这里的印象很多都已经很模糊,但是我还是一直记得,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妳是来这里找回忆的?」他一直疑惑着她为何年纪轻轻就生了孩子,不好直问,便想从她的陈述中看出些端倪。但是,却还是徒然。
童亚澐给了自己一个哼笑,是呀!没有考虑周全就带着女儿来这里找回忆,也实在是愚蠢。没找到,又能如何?找到了,又能如何? 而老天对她这一辈子的照顾,似乎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那个石田小姐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呀!」其实,她只是纯粹想要转移个话题。这样条件的男子,身边的鲜花蝴蝶绝对从来不会缺无:「看来我和小语是被你用来当挡箭牌了?」
「呵呵!被妳发现了!」梁祐漓低下头、抿抿嘴,心虚地绽起了梨涡。
「幸好我们明天就要回去,要不然留在这里甚幺时候被暗杀都不知道。」微微的怒嗔,微微的抱怨,但她事实上也没有太过在意。
在意甚幺呢? 在意被利用?在意他没先告知?还是在意那些鲜花蝴蝶?
「妳觉得……生气吗?」其实,这样的自作主张,倒是他不常做的事,
「当然生……」怎幺那一出口的话,却含着一丝酸涩,童亚澐自己一惊觉,便努力把那酸涩又吞了回去:「说生气也……不生气了!你帮了我那幺多忙!」
生气的话,会流着眼泪骂他吗?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只是这时候,还是让鬆了一口气的表情,写在他脸上,就把那一点点促狭的意味藏进了笑容里:「那……算妳也帮我了一次!」
她笑了,终于释然地笑了:「呵呵!是吗?」
「三比一,我帮了你三次,那你说请我吃顿饭还算数吗?」这样的讨价还价,也不是他的拿手。
「没问题呀!我童亚澐说到做到,如果回去台湾有机会的话……」不是推诿,不是敷衍,一顿饭也没甚幺,只是她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妳住哪里?」看样子梁祐漓是当真地在问。
「中部……」她嚅嚅地回应,却还在迟疑,也不敢去揣测他到底是想做甚幺。他这样的人,绝不会执着于一顿饭的报酬。
直白地探问,仿似带着一些认真,又有一点随性呼应的潇洒:「台中吗?那有机会,我常去中部出差。」
他到底想做甚幺?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或许也是第一次她真的正视他的眼睛。这样的揣测让她胸口的博动越来越明显,明显到屏息的空气里,都好像可以听到「砰咚砰咚……」加速的声音。
就是这样眉宇微颦,就是这样的眸光濿滢,坚毅的嘴唇微微曲弯成一枚两角菱。淡紫的浴衣在昏黄灯光下,轻柔而优雅地绽放的那几多百合,是如此鲜明清丽。或许他已开始有些明白了,是甚幺感觉隐隐牵动他的心,撩拨他混乱的思绪。
「妳穿浴衣……很好看!」
「是吗?」她泛起羞怯的笑意,转而望向不远处的小女孩,但愿燥红的双颊不会太明显地洩漏她的忐忑不安。
童玟语似乎把皎亮的堤岸当做舞台,哼着歌,跳着格子。一开心起来,便越唱越大声,将这宁静的海湾,添缀了一些活泼热闹的氛围。
紧绷的气息被那稚嫩的歌声打散,僵滞的夜风才开始流动起来。他笑笑地说:「其实,我算是四分之一的日本人,我妈有一半的日本血统,在我小时候曾经看她穿过一次和服,只那一次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服装。」
童亚澐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问:「那现在……不穿了吗?」
梁祐漓望着远处湛黑到反蓝的夜空,凝起了眉头:「二十多年前……我爸和我妈要来名古屋的时候……飞机失事!」
她瞠大了眼睛望向他,咬了咬下唇:「抱歉!问了不该问的……」
「没关係!都已经过了那幺久!只是……以前我小时候很喜欢飞机,还梦想当飞行员,我爸会买给我很多的飞机玩具和模型。但是,自从飞机失事,我哥就把我所有的飞机通通都丢掉了!」
不知道为何?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的事,面对这样一个不明底细的陌生女子,却如此容易地就说出口。或许,就是因为这女子与他毫无任何利害关係,也或许,是那双黑邃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比他更深沉的故事,却又专注地聆听的神情,才能让他如此轻鬆坦然地拿下面具喘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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