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翊眼睛瞪大,不远处的小宝和柳依依看到变故匆忙跑过来,雪翊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止住小宝和柳依依:
“退后。”胸口的血快速涌出染红了雪翊的衣服。
小宝怒急就要上前跟长安拼命被柳依依一把拖住,小宝骂柳依依:
“别人家的狗主子爷养都养不熟吗?”骂完狠狠咬上柳依依的手背。
柳依依咬了唇目光复杂的看着长安,她忍着疼看着长安一字一顿的说:
“有你后悔的一天。”
长安无意思考柳依依话中的深意冷笑一声伸手拔出雪翊胸口的剑,血水喷涌而出溅了长安一身,面不改色转身离开,身后是雪翊倒地的声音。
这些年他已经足够让自己成长,成长到除非他愿意否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如他刚才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的一张脸,转过身来眼中却是洇出深红一片。
面色似悲似喜,玉质的剑柄握在掌心被捏出了裂纹,他的胸口当年为了救雪翊也挨过一剑,他知道那伤口有多疼,就像此刻他的胸口那般疼,仿佛心都被剜出。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多年未有的凶狠嗜血,要死一起死,谁都不要好过。
脚腕传来熟悉的触感,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长安梗着脖子狠声说:
“放手!”细听之下声音颤抖。
雪翊不松手,长安便拖着雪翊一步步的走,走一步血便染红一处。
小宝说到底还是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哇的哭出声来。
长安每走一步他的眼前便有回忆闪现。
第一步,京城郊外月老祠他第一次笨拙的吻上雪翊的唇告诉雪翊,他爱他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初尝爱情,再苦的拒绝都是甜的。
第二步,云南他为雪翊挡了穿胸一剑,悬崖上雪翊第一次因为他泪流满面,两个人齐齐坠下山崖。
第三步,三禾山的山洞里两个人意乱情迷,两个人狠狠纠缠在一处,那时候他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第四步,父皇驾崩那晚,他独自进宫被禁军缚在正德殿他听见雪翊冷冰冰的发号施令:定王党羽企图谋逆叛国,不论大小,一个不留。好一个一个不留!
“你当年一个不留时就应当连同我一起杀了。”长安终于回过身来冲还抓着他的雪翊吼,瞳孔一缩,他看见沿途一路走来满是雪翊的血。
雪翊什么都不辩解,可他不忍心长安痛苦,满眼心碎:
“我更宁愿死的人是我,可谁都能死我却不能。”
“你再不救皇上,他就真的死了!到时候你恨都不知道恨谁。再说,周彦李正死有余辜,你不问他们做了什么却一味怪皇上心狠!”柳依依终究还是急了,大声提醒长安。
长安撇开眼终究狠不下心来,跪下将雪翊扶正快速的点了雪翊胸口的几个穴位止血,冲小宝吼了:
“去院长院子里请赵传先生。”
小宝撒腿跑开。
雪翊强撑的意识渐渐模糊,崩了这么多年的心神在长安弯下腰的那一刻彻底放松,微笑了努力想抬了手摸摸长安的脸最终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长安手一顿,在雪翊晕过去后犹豫着抚摸上雪翊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的鬓角,眼睛一热,将雪翊揽在怀里。
明明眼前的场景很是凶残可柳依依还是擦干净眼泪露出笑脸,会好的,一切的痛苦和坎坷都会过去。
屋子里赵传手忙脚乱的为雪翊治着伤,屋外亭子里长安拎了坛酒大口的喝着。
柳依依走到长安身边坐下,看着不远处炊烟袅袅山林寂静的景色说:
“你以为你最委屈,其实最苦的是他。”说着柳依依将下巴向不远处的屋里扬扬。
长安看了一眼那个位置默默不语。
柳依依继续说:
“你都不知道他当年好好地太子不当为什么退居荒山上雨花台。那时先帝已因为你对他的心思对你有了杀你之心,他知道却无法,只是一味的替你扛着远着你,谁知你不知收敛还被李正周彦等人利用,世家腐朽被铲除是迟早的事,偏聪明如你你却看不出来!”
长安喝了一口酒。
“先帝身体不好,你又风头大盛,眼看着你越来越危险他便去寻了先帝,责备先帝宠爱幼子是为了打压他,说先帝嫡庶不分故意激怒先帝,先帝要他滚出去,最后他上了折子自言他自己德行不够不配为太子愿退居雨花台。”柳依依说的平淡,长安听得手指攥着酒坛越攥越紧。
“先帝驾崩之前早已经安排下御私卫,你不死他都无法继位,纵然他不继位御私卫也会奉先帝圣旨先处死你。亏你皇家成长这么多年竟什么也不知,可怜了他事事为你较量最后险些不得好死。”柳依依说着突然笑出声来。
长安越听神色越难看。他不用反驳,因为他知道柳依依说的一定是真的。
说了个痛快柳依依站起身来拍拍手走之前嘲讽长安:
“你瞧你现在颓唐的模样,说到底你也是个被他护了一辈子的孩子。直到此刻还没有长大。”说完转身离开。
长安看着柳依依离开,眼神漠然继续喝着酒。
远处残阳如血,红霞满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雪翊留在书院养伤,长安留在书院教书,花娘照顾师生们的饮食及收拾长安的屋子。
院长时不时考察下花娘看她有没有把书院外的不良风气带进书院,奈何花娘表现很好没有让院长逮到什么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身体被掏空一样·····:-d
☆、第三十四章
“孟子轩回来吃饭!”花娘用腰间围裙擦干净手站在屋子门口喊孟子轩。长安进门时眼睛在花娘身上扫了一眼,这寻常女子穿的衣服在花娘身上也分外合适,似乎这衣服一遮花娘身上的风尘气也没了。
花娘将鬓角散发掖回耳边难得的害羞了,瞪长安:
“吃饭了。”
长安哈哈一下坐下,孟子轩进来后柳依依带着小宝也走进来,花娘瞪他们: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我家吃饭。”花娘眼神呆到在柳依依身上剜了好几下。柳依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顾自坐在长安身边。小宝不仅吃还要将菜装在食盒带走。
“你个······!”花娘指着小宝就要骂看到一旁默默不语的长安住了嘴。
长安看了眼小宝没有说话,他知道小宝拿走饭菜是给谁吃也不加阻拦,只是摘了腰间酒壶仰首便喝。
花娘一把抢走长安的酒葫芦:
“看不出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却这般能喝酒。”
柳依依冷眼看了花娘心中想,书生模样?你是未曾见他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模样。
这几年在雪翊身边她从前温柔多情的性子早已经磨得全是棱角,所以说,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从前嚣张意气的定王长安变成一个酒桶,也可以让当年温润脑中是祖宗礼法的太子变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柳依依站起身来从花娘手中抢过酒葫芦为她自己满上:
“你不让他喝我喝。”说完一杯饮尽。
屋子里小宝慢慢喂着雪翊喝粥还冲雪翊埋怨:
“那个花娘野蛮不理出言不逊真让人讨厌。定王也没有定王的样子。”
雪翊听了弯了眉眼:
“莫要胡说,花娘本性不坏······”说完,他歇了歇继续说:
“你以为定王是什么样子的?”
小宝听到雪翊后来的问话因为花娘的不高兴立刻退去兴奋的冲雪翊说:
“穿着铠甲,拿着宝剑,冲锋陷阵,嗯,还有桀骜不驯的神情。”
雪翊摸摸小宝的脸撇开视线,那是长安从前的样子,不过已经被他亲手毁了。
门外的长安听着屋里雪翊和小宝的对话敛了视线喝了一壶酒。
“魏先生,姐姐叫你。咦,你在白先生这里做什么?”孟子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动了屋里的雪翊,也惊到了门外默默站着的长安。
长安扭身便要离开。
“长安!”雪翊急促的唤他。
长安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转回雪翊屋中。
余姚说到底都是富饶的地方,余姚书院的陈设极为破旧,雪翊此次过来什么都未准备,用的还是书院从前置办的老陈设。
长安进了屋子视线在屋内环顾一周,这屋子既不明亮也不宽阔,不论是屋中光线还是陈设都是暗的厉害。
雪翊见他进来没有力气起身却还是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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