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难伺候(重生)》皇子难伺候(重生)分节阅读102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边,总督府衙。

    水榭之中,满是喧嚣,虽然此时还未入夜,但已经围坐着不少人,觥筹交错之间,空气中散发着酒气与甜腻的香气,琴声悠扬,几个相貌出众的歌妓正陪着酒,她们的嬉笑之间,让此处的聚会,染上了些靡靡之色。

    如今已是入了秋,又正下着倾盆大雨,温度有些低了,但这些陪酒歌妓的衣着,还是单薄且清透,偶尔一阵清风吹拂而来,还能清楚看见那白皙、犹如凝脂的肌肤,若隐若现之间,引人垂涎。

    众人与歌妓嬉闹了一阵,酒过半酣,这时,坐在右侧的一名中年圆胖男子忽然出声道:“如今钦差的仪仗已经到了扬州,虽然由于前几日的大雨,泥石堵了去路,他们会在扬州停上几日,但不管如何,至多五六日,钦差的仪仗必会来到苏州。”

    正说着话,却见倚在他怀中的歌妓端起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唇瓣,又巧笑颜兮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这中年男子见了,终是有些心神荡漾,停下话语,只见他笑了笑,就依着怀中歌妓的手饮下了酒,而后低头顺势亲了歌妓一口,又忍不住摸了一把她丰盈的胸脯。

    “大人。”歌妓轻咬着唇瓣,双颊绯红地笑着,而后又抬手在中年男子的胸口点了点,随即靠了上去,软软地倚在他的怀中。

    眼前这一幕,让坐在上座的石步原突然就笑了起来,石步原虽然已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但保养得当,这会看起来,并不会太过显老,又是精神奕奕的。

    放下手中的酒杯,石步原眯了眯眼,笑道:“徐大人可是担心钦差入了苏州后,见了城中的情景,会治你叛国通敌的罪?”

    他口中的徐大人,便是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名唤徐达,是这苏州的知府。

    石步原的话,让在座的几个大臣一齐哄笑了起来。

    轻轻摇晃着酒杯,靠左侧的一名身着浅色衣袍的男子笑道:“哈哈,徐大人你未免也太过胆小了些吧,钦差要来便来,我们怕他作甚?”

    男子的话,自然是得了其他几名官员的附和。

    徐达听了大家的哄笑,不由憋红了一张脸,他收回了落在怀中歌妓的视线,忙不迭赔笑着说道:“并非是如此,下官只是不想到了这最后几步,却还被人坏了计划,那便得不偿失了不是。”

    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滴,徐达献媚地笑着,他继续道:“依着此时苏州城里的模样,是万万不能让钦差看见的,倘若要临时迁走那些异族人,至少也要半月的时间,这短短的几日,是根本无法做到,石大人,不知您可是有什么妙招,能阻止钦差的脚步,让他们在扬州多停留几日,好让我们能有足够的时日来准备?”

    示意怀中的歌妓再往自己的酒杯中倒满酒,石步原闻言,神色淡淡,并未起任何波澜,他端起斟满的酒杯喂到一旁一个侍童的口中,看着他呛得难受不已的模样,便笑了起来,然后才转过头看向徐达,不紧不慢地,慢条斯理道:“既然是担心钦差的到来会影响我们,那么就只要让他再无法到来便是了,如此简单的道理,徐大人也想不通?”

    听出了石步原话里的冷意,徐达额上的汗滴越来越多,他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担忧道:“但若是钦差在江南地界出了事,恐怕陛下那里……何况,没了这个钦差,还会有第二个钦差的,倒不如做一场戏,像以往那般,糊弄过去也就罢了。”

    徐达的话,让原本哄笑的几个官员敛起笑容,也都纷纷沉思了起来,他们仔细思考了一会,也觉得有理,便开口道:“大人,这徐大人所言,也并无道理,陛下面上虽然是让钦差‘代天出巡’,替他走遍各地,体察民情,但实际上,陛下是有意派了钦差下江南,要查我们的。只怪那日,下官无能,让那送奏折之人得以侥幸逃走,才会惹出此事。”

    石步原闻言,老神常在的,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抬手示意琴师停下奏乐,又微微笑了笑,他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浅色衣袍男子,淡淡道:“此事你已受了惩罚,就不必再提,至于徐大人说的糊弄钦差之事,我且问问你们,你们可知此行来的钦差,是何人?”

    互相对视了一眼,徐达试探着说道:“刑部尚书,姜溪?”

    “是他。”

    推开怀中的歌妓,石步原站起了身,他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官员,又偏头看着外头的朦朦胧胧的雨帘,沉下脸,冷声道:“你们可知,姜溪此人,与慕纪彦一般,最是难缠,他虽不似慕纪彦那般刚正不阿,件件都循着规矩办事,但也是忠心耿耿,又善于观察之人,你们可是以为,他跟以往的那些官员一样,只需随随便便塞些银两,许诺些好处,就能打发走的?”

    “这……”徐达汗津津的,不敢说话了,他原先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转回了头,石步原寒声道:“倘若让姜溪一行人顺利入了苏州城,他定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查个清楚,与其还要麻烦把异族人迁走,还不如在来苏州的路上,便直接派人解决了他,再做成意外死亡的假象,陛下那里纵然是会怀疑,但也需要时间再派人过来,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用去一个多月乃至两个月,而这段时日,已经足够四皇子完成计划了。”

    如今赫连宣已然成功劝说了吐蕃,女真等四国联合出兵,分别攻入大燕几个边疆要领,再过两个月,边塞之地必会有战事传来。

    大燕这十三年来一直和平安定,从未有过真正的战事,真正能浴血奋战在前线的将领已经不多,大多数都是安然养在京城,过着富态,安定的生活,想来是连军中要如何生活,都忘了干净,根本不可能抵抗外敌。

    在石步原看来,这场战事一旦打响,不出半年,他定能皇袍加身,坐拥天下,享用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看着石步原忽然笑起来的模样,水榭中的几名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徐达被推了出来,小心翼翼唤道:“大人,大人?”

    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了神,石步原压下心头的迫不及待,冷声吩咐道:“尽快派人行动吧,我记得从扬州到苏州途中要经过一处山谷,便在那里行动吧,成事后,让他们把谷上的山石推下,做成意外的模样。”顿了顿,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徐达,对他说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徐达闻言,胖乎乎的身子一抖,垂下脑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痕迹,片刻后,方才恭敬应道:“是,下官知道了。”

    第126章

    扬州城。

    扬州和苏州相距的虽然不远,但到底与苏州城有些不同,苏州是古韵之城,是文人骚客笔下的最爱描绘之地,尽管也算繁华热闹,但是仍旧是无法与扬州相比的。

    扬州所处的地理位置优渥,临靠运河,海运便利,码头众多,是盐商盛产之地,商贸发达堪比京城,一旦入了夜后,便更是热闹无比,白日里关门闭客的青楼妓院便会开门迎客,里头的姑娘一个个都是江南女子,温婉而柔美,多得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姜溪一行人已经在扬州呆了七日,这一日,他们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说是通往苏州的官道通了。听了消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板着脸的姜溪,才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容。

    扬州知府唐庄一听属下来告知,说是去往苏州的官道通了,便猜到在扬州停留了七日的姜溪定会立即启程前往苏州,于是就马上修书一封,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给石步原,而他自己则在想要怎么拖住姜溪,认真地想了一会,忽然,他的嘴角一勾,又理了理衣袍,然后就转身亲自赶往了驿站。

    他想出法子来了。

    驿站处。

    命人收拾好了行李,姜溪便打发走了那下人,随即就独自走到窗口站着,沉默地望着窗外的一棵桃树,眼神有些茫然的,似乎是入了怔。

    这会儿已经入秋,桃花早已衰败,此时的桃树树枝上,只剩渐渐枯黄的叶子,迎着阵阵的微风,轻轻摆动着。

    暗一抱着剑从房顶跃下,又站在树下仰着头看了一会,随后淡声问道:“既然行李已经命人打点好了,为何还不启程?”

    姜溪答道:“还未到时候。”说完,他就转过了身,走进了屋内。

    看了姜溪的背影一眼,暗一纵身一跃,越过窗户,也进了屋内。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溪便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缓声道:“那人要来还需要些时辰,左右现在都是无事,不如来下一局棋吧。”

    “好。”

    点了一下头,暗一依言坐下,他把手中的佩剑放在了一边,而后背脊挺得很直,正襟危坐着。

    姜溪手执黑子,先行落子,之后,他抬眸看向暗一,示意道:“该你了。”

    暗一微微颔首,而后盯着棋盘看了一会,也落下一颗白子。

    这一回,姜溪没有再像上一次一般为事分心,几乎是步步紧逼,把暗一的棋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在又一次轮到姜溪落子时,他干脆便把暗一最后的退路也堵上了,让暗一完全没了翻身的机会,直接定下了输赢。

    赢了棋,姜溪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低着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收回棋盒,隔了一会,又笑道:“这一回,我赢了呢。”

    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暗一道:“我先前便说了,我棋艺不佳,只是略懂皮毛罢了,之前那次你之所以会输,是输在了心里有事,心绪不宁上,并非是我能力所致。”

    闻言,姜溪手上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一会,片刻后又笑道:“本来我以为你只是谦虚罢了,今日这一局,倒是不得不相信了。”他们这一局,才下了一炷香不到,从开始暗一就处于落后的趋势。

    自然是没有放过姜溪刚才的停顿,但暗一并未再说其他,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姜溪,眼里闪过几分异样,又忍不住轻叹一声。

    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收回了棋盒之中,随后,姜溪又把装有白子的棋盒重新放回暗一的身前,抬起眼眸,含笑道:“再来一局可否,这一局,我让你五颗棋子。”

    暗一看着他的笑颜,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应道:“好。”

    这一局,自然还是暗一输,不过大概是姜溪让了五子的缘故,倒是下得久了些,他们论出输赢时,刚好听见外头有下人来报:“大人,扬州知府求见。”

    听了传报,暗一诧异道:“你是在等他?”

    姜溪点头道:“是,扬州知府唐庄乃是石步原的人,今日应该也听闻前往苏州的道路通了,这会儿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留下我,好让他能够有时间送信去苏州的,即是如此,我自然是要给他这个机会的。”

    暗一闻言,不禁皱眉道:“你……若是石步原得了消息,你会很危险。”

    看了他一眼,姜溪的目光平静,他抓了抓棋子,云淡风轻地开口道:“陛下派我‘代天出巡’,又故意做得声势浩大,本就是为了让我做饵,转移石步原视线的,依石步原的狠厉和性子,他若是知道我即将要前往苏州,定然会直接在途中设下陷进,置我于死地的。”

    停下来朝着暗一笑了笑,他又继续道:“此时,殿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苏州城了,如今我要做的,便是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让他们能够打探消息,一旦我进了苏州城,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石步原他们肯定会加强防范,尽力去粉饰太平,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去苏州。”

    这时,外头又传来那下人的禀报声。

    偏头看了一眼门外,暗一抿了抿唇,掩下要说的话,转而说道:“你且小心,我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说罢,他便站起身,要越上房梁。

    “等等。”

    阻止了暗一的动作,姜溪摇了摇头,笑道:“你陪在我身边便是,无需再躲起来了,你虽然是暗卫,但我不是二殿下,你跟着就是了。”

    看了姜溪许久,暗一到底是没有再躲起来,而是抓起佩剑,走到了姜溪的身侧站好。

    见状,姜溪就朝着暗一笑了笑,稍时,他敛下笑意后,便出声道:“请唐大人进来吧。”

    他的话音落下,就见房门被推了开,随后,一名约莫二十七八的男子就走了进来,男子穿着深色的官服,在看到姜溪时,便抬手作了一个揖,道:“下官见过姜大人。”

    早前,在钦差的仪仗到达扬州时,他们就已经见过了,只是那次,姜溪推了他们专门为他设下的接风洗尘宴,直接来了驿站,之后的几日,也是例行公事地走动了一两回,没有与他们周旋。

    “唐大人请坐。”示意唐庄坐下,姜溪问道:“不知唐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唐庄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在看到放在一旁的行李时,眼神闪了闪,他收回了视线,然后笑道:“下官听说前往苏州的官道通了,便想大人想必是马上要离开苏州了,就特地来邀请大人晚上到‘杨柳阁’小聚一番。大人来了扬州数日,一直忙着体察民情,几番推辞了我等的邀请,忙得不可开交,还不曾感受过夜里的扬州城吧,索性今日便由下官做东,请大人游玩一次如何?”

    “这……”

    姜溪闻言,拧了拧眉,佯装迟疑不已,稍时,他拱了拱手,出言推辞道:“我恐怕是要再次拂了唐大人的一片心意了,陛下让我四处走走,体察民情,如今我在扬州已经停留了七日,是万万不能再耽搁了,今日便要启程前往苏州,若是往后得了空,有幸来扬州时,再来叨扰唐大人吧。”

    唐庄哪里能让姜溪就这么走了,他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眼睛一亮,道:“我看今日天色已晚,若是此时出发,入夜时只怕是到不了下一个城镇的,现下又已经入秋,夜里会比白日凉上不少,倘若大人您因为宿在野外着了凉,染上了风寒,不是会更加耽误时日?”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不如,大人您就在扬州多停留一日,待到明日再出发,这样一来,也能让下官了了心愿,做一回东,为大人践行一番,大人觉得如何?”

    已然做足了戏,所以在听了话后,姜溪又佯装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像是十分为难的模样,片刻后,他又扭头问了暗一这会儿的时辰,得了回答后,好半晌,才十分勉强的答应道:“如此的话,我就再留一日,便有劳唐大人了。”

    见姜溪答应了,唐庄霎时就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而后他才突然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打量了一会暗一,笑问道:“不知这位是何人?”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