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小主方莹被蒋欣美人的话一窒,一时也说不上话,脸上神色甚是难看,方莹旁边的宫女立刻大声说:“一个美人而已,也不知道背后有谁撑腰,竟嚣张到宫中故意打人还不许其他人置喙,我们小主背后还有方贵妃呢,协助皇后统领后宫的方贵妃难道也管不了你了!县令家出来的就是没教养。”
“你!我撕了你的嘴。”愤怒的蒋美人一步上前就要打说话的宫女,旁边的方莹尖叫一声“妹妹不可”,便用自己的身体格挡蒋美人的手,而方才说话的宫女亦伸手抓住蒋美人的手,从旁人的角度看来,那宫女是伸手挡住蒋美人的手,是意在护住自己的主子方莹,以免蒋美人打到她,但跪在地上,处于打斗中心的芳菲看得真切,蒋美人在方莹用身体格挡自己的宫女时,手在空中顿了下,而方莹宫女伸出的手是抓住了蒋美人的手,顺势推向了自己的主子方莹,这样,旁人就看成了蒋美人推了方莹一把,宫女想阻止,但没成功。
果然,方莹“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救命啊!”在方莹的裙下,一摊血水正慢慢地顺延开来,沾在粉裙上甚是瞩目惊心。方莹的贴身宫女扑过去抱住自己的主子说:“小主,你怎样了,你别吓奴婢,快请太医,叫太医,小主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蒋美人花容失色,“她何时怀的孕?你别瞎说。我,我刚才没推她。”
旁边的宫女乱成一团,立马有太监跑去叫太医了,方莹贴身宫女抬起头恶狠狠地说:“小主第一次侍寝后便怀孕了,方贵妃亦知道此事,只是方贵妃说宫中人心险恶,怕有人加害,且怀胎头三个月最易滑胎,所以先瞒着不说,等过三个月后再上报,没想到龙胎现在被蒋美人推没了,蒋美人好手段,相信方贵妃会为小主主持公道的。”
旁边的芳菲一直低头跪着,亦不敢主动上前去为方莹小主把脉,因为芳菲从一个学医人的专业角度观方莹的气色,她的痛苦八成是装的,联想到前后所看到的,芳菲已经肯定自己被无辜地卷入了一场宫斗中。
☆、第三十一章
很快,方莹小主就被抬到了最近的宫殿里,皇帝闻讯匆忙赶来,他抓住候在宫殿外的一个小太监问:“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有到?”那个小太监慌张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皇上息怒,已经传召太医了,也许太医在路上耽搁了吧。”皇帝一脚踢开那个只会磕头的小太监,眼睛扫了一圈,发现站在宫女后面的芳菲,他立刻指着芳菲说:“苏医女,你立刻进去看一下方莹怎么样,务必在太医赶来之前保住方莹肚子里的孩子。”芳菲下意识地向旁边站着的方莹小主的贴身宫女看去,只见那宫女脸色古怪地看了芳菲一眼,走过来拉住芳菲就进屋。
芳菲进到宫殿内,经过一番把脉诊断后,皱起了眉头。这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方莹小主却自顾自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用平静的语调对芳菲说:“苏医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我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蒋美人有多么嚣张你是看到的,她一介县令之女出生,能够在皇上身边侍奉已经是万福了,却不知感恩戴德,嫉妒成性,而且容不下皇帝身边的任何女人,我仅仅是之前误打误撞抢了她一次侍寝的机会,她就各种打击报复我,且手段毒辣令人发指,我是家中嫡女,方家在朝廷势大力大,如果我不进宫,我亦能嫁进朝廷重臣家做正妻,但既然我现在进宫了,就绝对不是图一个小小的小主儿终老一生的。我知道苏医女家中亦有一个庶出的弟弟,那种被不如自己出生的人压着,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滋味,是非常难受的,相信苏医女也感同身受,我不求别的,只求苏医女在皇上面前说一句“方莹小主的孩子没了”就行了,从此以后苏医女就是我方莹的人,我方家的人,在宫中,有我和方贵妃庇护你,你便可以随心所欲,当然,荣华富贵方家亦不会少了你的,望苏医女好好考虑考虑吧!”
方莹刚说完,旁边的贴身宫女便递上来一个小荷包,看荷包那沉甸甸的样子,应该是里面满是金子吧,芳菲沉吟了一下,用手格挡着荷包,说“方莹小主,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这荷包,就不必了。”
大殿外,芳菲跪在地上,对上皇帝焦急的眼神,芳菲保持镇定地说:“回禀陛下,方莹小主没有怀孕,所以不曾有滑胎一说。”
芳菲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皇帝当场震住了,皇帝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不可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芳菲抬起头直视着皇帝,一字一顿地说:“皇上,你没听错,事情就是这样,方莹小主根本没有怀孕,所以没有滑胎。”
皇帝跌倒在座椅上,用手扶着额头用力地按着太阳穴,旁边的太监小新子立马拿出治头痛的药物让皇帝服下去,服药后皇帝歇息了好一阵子,才吩咐道:“小新子,你去把其他的太医请过来,为方莹把脉。”
小新子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待其他闻讯赶来的太医为方莹小主诊完脉后,都向皇帝报告说,方莹小主因不慎跌倒而滑胎了,身体极为虚弱,需要好生静养。然而皇帝脸上却无喜无悲,他只是用极为疲惫的语调一句一句的吩咐小新子:“你去内务府拿些补身体的药赏赐给方莹,叫方莹放宽心好生静养,不要太过于悲伤。至于这个苏芳菲,妖言惑众,陷害宫妃,把她投入大牢严刑审问。”
芳菲慌了,看皇帝的言行表现,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但为什么还要把说实话的自己投入大牢呢!芳菲大声呼喊:“皇上,臣女说的都是实话,医者父母心,如果我配合方莹小主撒谎,那蒋美人就要遭殃了,我绝不是罔顾人命之人,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女一个清白。”皇帝却没再看芳菲一眼,只是靠在椅子上合着眼睛,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大牢内,芳菲已经受了一轮鞭刑,脸上身上全是斑斑血迹,原本整齐的衣服也被打得破烂不堪,站在前面的狱卒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恶狠狠地说:“还不招,真嘴硬,我劝你快点招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芳菲抬起头斜睨了那狱卒一眼,又低下头没再说话了,那个行刑之人却恼火了:“嘿!敬酒不喝喝罚酒,老子今天就要让你明白,老子手里的鞭子比你的骨气硬多了。”说完就要挥鞭下去。
就在此时,牢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太监带着一个衣衫整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着那行刑之人说:“皇上有命,令苏太医与他的女儿苏医女说几句话,闲杂人等回避。”那个行刑之人唾了一口水在地上,转身就和太监走了出去。
转瞬间,牢房里就只剩下苏悟锦和苏芳菲了,芳菲整个血人似的倒在地上,苏悟锦进来后就站在芳菲的不远处,双手交叠着自然的放在身体前面,丝毫没有要走过去搀扶起芳菲的意思,他用平静的,公事公办的语调开口道:“芳菲,你今天闯大祸了,不仅自己要受罚,还连累了整个苏家,你还是从实招来,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免的事情越搞越大。”
“啊哈哈哈,哈哈哈!”芳菲凄凉的笑了几声,讽刺的开口说:“什么叫做从实招来,我从一开始说的都是大实话,我从医这么多年,难道连一个孕脉都会把错!方莹小主根本就没有怀孕,何来滑胎一说,而且,如果我配合方莹小主捏造事实,那便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这样才是真正的连累苏家,况且,蒋美人是无辜的,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律法自然会制裁她所做错的事情,而她没做错的事情,我为何要助纣为虐污蔑她,害她性命呢!”
苏悟锦听了芳菲的话后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说:“芳菲,你太嫩了,宫里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孰对孰错早就不重要了,这做太医跟做官一样,讲究的是中庸之道,你医术好只是你能力的其中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钻营,搞清楚宫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学会处理好各个派别的利益冲突,做到明哲保身,而这些又都跟医学没有任何关系。反正你不会死心,我就直白的跟你说吧,方家是朝廷重臣,他的子弟众多,遍布兵部和朝堂,正所谓功高震主,皇上早已忌惮方家已久了,后来方家又想把手伸进后宫,送了一个方贵妃进宫后,却因为方贵妃没有诞下子嗣,又想送进一个嫡女方莹,方贵妃在宫中为非作歹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皇上心里恼火却又不能把方家怎样,就故意宠幸跟方莹有过节,而且为人嚣张不知天高地厚的蒋美人,旨在用此方法打压方家,但是,这些打压只限在后宫的小打小闹,若事情真的闹大了,方家反抗起来,联合朝中文臣武将闹事,那皇帝也是受不了的,所以,皇帝是不会让方莹背上陷害宫妃至死,欺君之罪等灭族大罪,你自以为救了蒋美人,可从一开始,蒋美人就注定了要死,她本来就只是皇上手上的一把刀刃,刀钝了换另一把就是了,只是你何苦把自己也折在了这把刀上呢!事到如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认罪,并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撇清跟苏家的嫌疑,苏家好歹养育了你十七年,你不能恩将仇报。”
芳菲瞳孔睁得大大的,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摇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这真是皇上的意思吗?皇上明明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知道我是无辜的,他为何非要杀了我不可呢?他大可以重罚我就是了,他的头痛之症还要我来治疗呢!还有,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么的平静?难道,这根本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面,你根本就没有为我求过情吗?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苏悟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芳菲,你太聪明了,虽然你只是我众多的女儿当中的一个,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竟如此的聪明的话,或许今天我会改变主意为你求情的,真是可惜了。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已经拿到了玉龙散的配方,我的医术不在你之下,这后续的治疗我可以为皇上做到,至于方莹小主的事,你是知情人之一,所以你必须死,这是为了做给方家看的,以绝后患。况且你今天同时得罪了方莹和方贵妃,即使你能活下来,以后也不能再在宫中行走了,也就是弃子一枚,我的确没有为你求过情,但我也是为了苏家,为了大局着想,顺应了皇上的意思罢了,而且,皇上迫不得已杀了你,心里必定会对苏家有愧疚,到时候他就会抬举苏家的另一位继承人,你的弟弟——淘华便会有出头的机会,有了皇上的愧疚和照顾,淘华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我也不想这样子的,不过淘华的性子实在太让我操心了,如果我不花点心思,他很难在太医院立足,你虽然死了,但苏家会记着你的好,淘华也会记得你的好,你就安心上路吧。”
“哈哈哈哈哈”,芳菲癫狂的大笑道:“满口为官之道仁义道德,为家族奉献,说到底你是想拿我为淘华铺路。我有哪一点不如淘华,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有淘华,我这么努力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能让你多看我一眼吗!我已经为了苏家牺牲了那么多,为了振兴苏家,我放弃了一个小女孩应有的童年,潜心修习医学,到最后,你竟然连一句求情的话亦不为我讲,还主动拿我的性命去换取淘华的一个出头机会!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哪怕你只站在皇上面前不说话,我也不会那么的恨你,好好好,你说得对,苏家养育了我十七年,是我该还苏家的,你叫他们拿笔来,我写认罪状。”
芳菲抬起笔刷刷刷的写好了认罪状,交给太监后,对苏悟锦说:“爹爹,请容女儿最后一次叫你爹爹,今天女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苏家今后的荣华富贵,也算还清了苏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只不过”,芳菲双眼紧盯着苏悟锦,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苏大人!你深谙为官之道,颠倒是非黑白,置人命于罔顾,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希望你以后都能睡个安稳觉,不会被亡者的怨气所惊扰!”说完,芳菲一跃而起,朝地牢里的墙壁撞去,“碰”的一声,芳菲头部重重地撞上了墙壁,再沿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来,原本因多年的血液染成暗黑色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划痕,芳菲倒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听见牢里这么大的动静,狱卒和太监都涌了进来,看见地上恐怖的一幕俱都一惊,苏悟锦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孽障,真是孽障,临死了还出言不逊,威胁父亲诅咒家族,哼!”
傍晚时分,宫里给苏府传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是苏淘华顺利的通过了医童选拔赛并夺得了头筹,第二个是苏芳菲陷害方莹小主,事情败露后自杀伏法了。二房的人听到第一个消息后,个个都面露喜色欢呼庆祝,当听到第二个消息后,除了樊姨娘和邬雅愣在当场外,其他人倒没多大的反应,樊姨娘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是旁边的邬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邬雅脸上强装镇定,其实内心早已乱成一团: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不就是进宫参加一个医童选拔赛吗?好端端的人怎么一天就没了呢!
邬雅一直以为,芳菲会死于大房和二房的争斗之中,樊姨娘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铲除芳菲,千防万防,却最后也防不住命运的脚步,真是讽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芳菲死后变成厉鬼,应该会来报复害她的人,那究竟是谁害了她呢?
邬雅试图从其他人的嘴里得到芳菲遇害的详细信息,可惜所有人对芳菲的死都三缄其口,邬雅一时半会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淘华回来后一直都不说话,情绪极其低落,到了晚上,淘华便病倒了,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邬雅心疼不已,她觉得杀芳菲的一定不是淘华,淘华和芳菲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只有解开了这个误会才能解开僵局,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芳菲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死,这样才能搞清淘华和芳菲之间有什么误会。于是,邬雅偷偷的溜到苏悟锦的房门外,希望能从苏悟锦的言行表现中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是的,苏悟锦这人最可疑,因为从他回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悲伤,他的大女儿就这么死了,为什么他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当邬雅潜到苏悟锦的房间外,蹲在窗台下时,就听到苏悟锦用低沉的声音说:“白养了这孽障这么多年,到了紧要关头却不知以大局为重,临死还要威胁我这个做父亲的,既然她这么害怕我睡不得安稳觉,那我就一定要自己睡得安稳,管家,你去京都郊外的万灵山,把一束观上最好的道士给我请来,不差花费多少钱,让道士设坛做法,在芳菲的墓葬上做手脚,我要镇住这个孽障,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咔嚓”一声,天空响起了一道惊雷,躲在窗下的邬雅惊得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在回去的路上,邬雅一直魂不守舍:这真的是亲生父亲吗?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设这么歹毒的法子来拘住人的灵魂,永世不得翻身呢?对了,以前看电视剧僵尸道长里面演过,一些人死了以后,他的不孝子孙为了各种风水的好处,让人在墓葬中做手脚,结果激怒了先人,原本是旺子孙后代的墓葬风水却变成了让先人蜕变成僵尸的墓葬,毕竟,冤死的人一大堆,尤其是在这个草菅人命的古代,冤死鬼多着呢,不可能每一个都变成厉鬼的,要不然人间早就大乱了,可是如果是某些人为的方法令冤死鬼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从而变成了厉鬼的话,后面的结果不堪设想。
邬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回到淘华的房间,淘华仍病着,邬雅没办法,她觉得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三天后,芳菲正式下葬,在这三天里,邬雅也没闲着,用以前高中大学所学的化学知识制作了不少土炸弹和鞭炮,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炸弹和鞭炮,邬雅打算在芳菲的葬礼上搞一些大动作的所谓神迹,用来震慑苏悟锦和那些道士,让他们知难而退,当然,要搞这么大的动静,不是邬雅一个人能做得来的,淘华在病了一天后就醒过来了,邬雅趁着四下无人时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跟淘华说了,还把自己大胆的计划告诉了淘华,淘华沉默了好久后,答应了邬雅说他会协助邬雅,淘华吩咐下人采买材料,由邬雅制作土炸弹,然后邬雅把炸弹提前放置在墓葬周围,而淘华在棺木下葬之前,出其不意点火引爆,从而制造神迹。
那天一大早,邬雅背着装满炸弹的包袱,偷偷摸摸的想从后门溜出苏府,就在邬雅把一只脚踏出门外时,身后的包袱被人扯住了,邬雅整个人被扯回到门内,跌倒在地上,金珠关好门,倚在门上阴测测的笑道:“臭乌鸦,你想去哪儿呀,我已经观察了你好几天了,整天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在干好事。”邬雅站起来揉着摔痛了的屁股说:“我干什么关你屁事。快让开,小心今晚你家小姐找你晦气。”金珠脸上神色变了一下,然后像只斗鸡似的说:“即使我小姐晚上要找人谈心,也找你们二房的人,怎么会找我呢!别扯开话题,你包袱里的是什么?”邬雅护着包袱说:“给你看你也不懂啦,快让开,别挡老子的路。”
金珠笑得不怀好意地说:“我挡了你的路?是你挡了我的路!同样是当丫鬟,你有一个当管家娘子的娘,你天天不用干活,就跟着苏府的继承人,一个前途无量的小主子厮混,而我呢!我才16岁,就跟着我的主子过上尼姑一般清心寡欲的日子,不是读书就是去医馆学医,看着你那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可忌妒死了,现在我的小主人死了,我要不就是被发卖出去,要不就是沦为三等丫鬟从新做起,凭什么呀?你可别怪我,今天是你自己落单的。”说完,金珠上前一手勒着邬雅的脖子,把她往旁边的鱼塘上拖去,邬雅拼命地挣扎,奈何十岁的小女孩力量有限,怎么斗得过一个天天干活的十六岁女孩呢,就在邬雅快被勒得翻白眼时,她听到旁边的金珠大喊一声“救命啊!”然后金珠和邬雅同时落水,岸上似乎还有人在大喊“有人落水啦,快救人!”然后,邬雅就陷入了昏迷中。
当邬雅醒过来时,第一眼便看到桌上点着蜡烛,照得屋里光亮亮的,再望向窗外,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邬雅心里暗骂了一句:糟了,被金珠这么一打岔,竟然错过了芳菲的葬礼。
淘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见邬雅醒过来了,幽幽地说:“我等了你一整天,可惜你没有来。”
“对不起!”邬雅真诚地向淘华道歉,可她知道,事到如今,所有的道歉都是苍白的,淘华继续说:“有人看见你们两个同时落水了,把你们两个救了起来,你直到现在才醒过来,金珠在落水抢救不久后就醒了,她向我娘哭诉说,是你故意推她下水的,你出言不逊冒犯芳菲姐姐,金珠为了维护芳菲姐姐,跟你拌起嘴来,然后你就欺负她是个没主人的奴仆,把她推了下水。”
邬雅苦笑一声,说:“你信吗?”
淘华接着说:“我信你。”
那句我信你淘华说得很坦言,邬雅内心却涌过一道暖流,是的,他说我信你,他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事情的整个经过,就说了一句“我信你”,邬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淘华拿过手帕擦着乌鸦脸上的泪珠说:“娘也是没办法,大房的人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撵出苏府,心里都很着急,被金珠煽动一下,个个都质疑娘亲的寡情不公,趁着芳菲姐姐不在的时候,要把大房的人赶尽杀绝,后来,娘把金珠收进了我房里,当一等大丫鬟,小雅你以后就到我书房里侍候吧,也好避开金珠。我知道,二房里就你和娘亲对姐姐没有偏见,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姐姐好,但是,你我现在只是小孩子,能力有限,而且你还是一个女孩子家,我是男孩,我会负担起为姐姐报仇这个责任的,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为姐姐洗脱一切的不公。”
从那天起,邬雅觉得淘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整天嘻嘻哈哈的玩,而是拾起书本认真地读书。十年后,淘华终于当上了太医院首席太医,这过程的心酸,邬雅看在眼里,也为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感到心痛,可是,他不应该为了复仇而卷入宫廷斗争的漩涡中,当邬雅发现时,淘华已经在方贵妃和她的侄女方婕妤的饮食药膳中加入慢性毒药,而且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你疯了吗!”一个晚上,邬雅终于抓住了淘华紧张地质问道,而淘华只是用一只手慢慢地抚上了邬雅的脸庞,温柔的说:“没事的小雅,几年前,我已经帮姐姐重新迁坟,现在只剩下铲除方贵妃和方婕妤了,这事皇上是知道的,他早就想铲除方家的人了,可惜,这事情没有人敢做,毕竟方家的势力过大,但只要皇上站在我们的这一边,我们就不会出事,而且,我现在的医术已经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之上,即使方贵妃和方婕妤找其他太医查看,亦不会得出什么结果。”
可是邬雅仍感觉到很不安,两年后,这种不安终于化成了现实,方贵妃一生都没能诞下龙种,而方婕妤自进宫后连续五次诞下龙种,可惜龙胎一出生就不正常,不是死胎就是畸形胎儿,过不了一个月后全部死掉,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终于引起了方家的注意,起初,方家以为是其他妃子争宠斗争而致,后来方家遍找名医,最后一位民间圣手在死胎中检查到有毒成分,并怀疑这种毒素是母体传给胎儿的,所以即使方婕妤生多少个孩子,结果都是一样的,方家想办法把这位医术高超的人送进宫内,确诊了这一结果,然后方家家主大怒,命人彻查方贵妃和方婕妤所有饮食药膳,最终查出了是淘华所为,皇上作出十分震怒的样子,以陷害皇嗣和妃子的罪名处决了太医院一大批太医和苏淘华以及苏府二房中的人。
所谓世事难料,大抵是这样了吧,邬雅想。行刑的那一天,天气特别的好,晴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二房一干人等包括淘华、邬雅,都被压着送往刑场,淘华转过头对邬雅说:“你后悔吗?”是的,你后悔吗?后悔跟着我,后悔卷入了那么多你本不该承受的阴谋中,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邬雅摇摇头说:“不后悔。”我从不后悔认识你这么一个人。
行刑的前一刻,邬雅却发现法场上方的云端站了两个人,嗯,应该是两个鬼吧,一袭红衣的芳菲扑倒在云端边缘上,伸着一只手对着这边大声的哭喊:“淘华,你为什么这么傻!”芳菲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道士,那个道士一只手死死地扯着芳菲,让她没办法从云端下来。
邬雅觉得这场面太诡异了,首先自己竟然光天化日下看到了鬼,还是两只站在乌云上飘着的鬼。其次,那个道士竟然长得跟朱老板及为相似,虽然那个道士仙风道骨,高高瘦瘦的样子,而朱老板却胖成了一条猪样,让邬雅一直都以为朱老板的真身是一头猪妖,但如果这么肥的人和现在所看到的这个高高瘦瘦的人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也太扯淡了吧,这只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专挑瘦的下手。
那边那个道士对着芳菲说:“你现在都看到了吧,你所恨的人真的值得你去这么恨吗?你的父亲已经病死了,你的弟弟为了帮你报仇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当初你死后化成厉鬼,执意要去报仇血洗苏府,幸好当时我逮住了你,十二年了,我们的赌约结束了,你输了,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潜心修道,重回正道吧。”
“不!”芳菲大叫着说:“我要下去救淘华,他是我的好弟弟,之前是我误会他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道士说:“缘起缘灭,生生死死,一切皆有定数,你死了,是命中注定的,他的死亦是命中注定的,你若是要强行去改命的话,会遭天谴的,这天谴不但是你要遭受,连着你弟弟淘华也要一起遭受,现在他死了,自然会去轮回,这辈子他积了不少德,下一辈子他自然能做一个大富大贵之人,过上平静安详的生活,你去救他,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我们还是走吧!”
“不!”芳菲固执地哭倒在地上,道士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根桃木簪子,挽起芳菲的头发,把桃木簪子插在盘好的秀发中,说:“这是千年桃木做成的簪子,你的怨气之大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厉鬼,现在我用这根簪子镇住你的煞气,帮助你重回正道,希望你以后能潜心修道,忘记前世的所有烦恼和怨恨,重拾你心中的善良和正直,最终能修成正果。”然后,载着芳菲和道士的乌云徐徐飘远了。
邬雅看得真切,刚刚道士别在芳菲发髻上的簪子正是芳菲平时经常佩戴的簪子,芳菲经常穿得浑身上下一遍红,唯一的其他颜色便是这根坠着黑珍珠的簪子了。
邬雅转头,用嘴型向淘华无声地说出了最后的话:“淘华保重,一路好走。”
“咔嚓”一声,一整排的刽子手手起刀落,邬雅和淘华,两人同时丧命于刀下。
林意幽幽地转醒,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办证厅内,自己原本的身体里,旁边的珍子转过头嘻嘻地说:“外聘的,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大半个下午,再不回来我就顶不住了,你知道吗?我一整个下午都没来得及刷手机,拼命的干活,我把我们两个人的活都干了。”
林意无语。
珍子继续说:“你没被芳菲撕了,真是太好啦,你是自然病死的吗?”
林意说:“不是,我是被人咔嚓砍头死的。”
这回轮到珍子无语了:“唉,第一次试验没控制好,没想到你被人砍头死同样能回来,真是大命。”珍子又说:“你去了那么久,应该在那边待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了吧,那你是不是知道了芳菲很多的秘密呀!我们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这家伙从来都不提自己的身世,一说就翻脸,哎呀,你快点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林意扒拉开珍子凑过来的八卦脸,说:“你还是好好工作吧,这么八卦干嘛,老扒拉别人的**是不道德的事情。”然后林意坐起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突然,林意想起来,今天刚好是故事里苏家二房被抄斩的日子,苏桃花和邬雅都是今天丧命刀下的,莫非是因为日子刚刚是重叠的,所以即使是死于非命但也能刚好穿回来?想起这些天芳菲的反常行为,也许,芳菲早已不恨并爱着单纯的淘华了吧。
或许就珍子看来,他的这一个下午只是一段普通的穿越之旅,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醒了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林意来说,这是一段永远无法忘记的经历。
再见了,那个梦中的单纯挚诚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总结一下□□厅众人的真身,朱老板不是猪妖,他本是一修道成仙的道士,可惜没关系,又只是最低级的散仙,被派到鬼怪界做领导了。芳菲是厉鬼,薛定谔是恶婴,珍子是兔妖,翠花是望夫石,算是鬼吧。
☆、第三十二章
“你好,老伯伯,这里没人,这边请。”林意端着职业的笑容,朝一位头发发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路的老伯招手说。
“哦,小伙子,我看到你了,你等我一下。”然后,老伯在林意目光的注视下,一边走一边双腿打颤迈着小碎步,足足用了十五分钟才以高频率颤动着挪到林意桌前,然后他把拐杖靠在桌边,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椅子靠背小心翼翼地坐下,这过程看得林意心惊胆颤,生怕一不小心就听到“咔擦”的骨头折断声。
林意:“老伯好,请问你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哦,我想下个月出国去看望一下我的孙子,我的孙子上个月刚抱了孙子,唉,我那孙子刚刚升级做人家的祖父,我怕他不适应,想出国去陪陪他,你帮我签个证吧。”
林意嘴角僵硬地抖动了两下,接过老伯递过来的护照开始录入资料,一边录入林意一边抽空瞄了几眼这位奇特的高祖父,这位老伯长得瘦瘦黑黑的,脸上的鸿沟很深,颧骨高高耸起,最奇特的是两只突出来的眼睛极大,大得占据了脸一半的位置,这种大眼睛在日本漫画中经常见到,只不过日本漫画里大眼睛的都是小美眉,这位老伯惊悚的外貌加上如此大的眼睛就有点让人不敢直视了。
待林意录完资料后说:“老伯,这笔业务要收取两千元的费用,请问你有现金吗?”
“有有有”老伯一边说一边掏出钱包,取出一叠钱,在林意面前数了起来,“一百、两百、三百……”
林意囧:“老伯,你给两张钱给我就行了,你的钱是一千元面额一张的。”
老伯:“是吗,可我看到1后面是两个零啊,这是一百还是一千元一张啊?”说着,老伯眯起大眼睛凑近那张钱,仿佛很努力地辨认钱的面额,他的头越凑越低,凑到快贴近桌面了,直到——“嗒,嗒嗒嗒”,老伯的一只大眼睛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再顺着桌面滚了下去。
“.....”周围突然变得死寂,林意强迫自己忽略掉对方空洞洞的眼眶里能看到的东西,心里默念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直到老伯开口说:“哎呀,小伙子,我的眼睛掉你桌面下了,麻烦你能帮我捡一下吗?”
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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