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争臣扶良分节阅读9

    然,由于徐氏学识渊博,周慧王祁辛每遇吉凶、征伐大事,皆亲自进山征询意见,平素更是与他书信不断,故世人称其为“山中左相”。

    傅望之朝各立一侧的两小门童点头示意,一入山顶,旋即豁若开云而见白日。

    已是申时。

    傅望之更衣濯面后经过曲径楼阁外,虎头虎脑的少年弟子云宋便蹑手蹑脚地挪步过来,作噤声状,“三师叔,大师伯和师父正在殿里习课呢。”

    云宋垫着脚尖凑到他的耳畔,细声细气地道:“师祖他老人家也在里面。”

    说罢,云宋手指朝向楼阁内指了指。

    傅望之顺着云宋的手势看过去,楼阁里,须发斑白的老师正手执戒尺,负手而立。

    楼门隔着一榭春花,一陌杨柳,一弯碧湖,旖旎风光。

    傅望之站在这景致最美的地方,踌躇不决。

    “望之,你还愣在门外作甚。”

    楼阁里的老师转过脸,目光透过窗棂直射而来,顿时让他无所遁形。

    傅望之腆着脸缓慢地走进楼阁,唤道:“望之见过老师。”

    宽敞明媚的内室里,窗格木支,恰好挡住了楼外的光影。

    傅望之自知理亏,识趣地躬身向老师赔罪。

    见状,方才还目光笃笃,一心向习的两位同门师兄皆一脸探究地转过身来。

    徐庄从檀香竖柜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捋了捋飘逸的胡须,“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

    徐庄一双苍眼深沉似渊。

    闻言,傅望之恭谨揖手,“望之之错,大不韪有二。”

    “不习晚课,不尊师命是其一;私自下山,不守门规是其二。”

    他定定一拜,一副不求宽恕,但求严惩的模样。

    徐庄见此,竟是狠不下心肠对他重重惩戒。

    “也罢也罢。如今为师也拿捏不了你了。照例,把《师门·训诂篇》誊写百份,明日未时之前交与为师。”

    听罢,傅望之目光凝重地接过老师手中的小册子,心有余悸。

    “望之师弟,今晚就好好誊写吧。这《训诂篇》少说也有七百五十五章呐。”

    看着老师离去,站起身走到他近前的男子,拍着他瘦削的肩膀,若青衣秀士,笑得温雅,却毫不掩饰眼底的戏谑。

    “仓镜师兄,此次下山可是你‘怂恿唆使’的。”

    傅望之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若非他输了仓镜师兄一个赌约,想来这昼夜不眠的苦事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傅望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仓镜偏头轻笑。

    走在其后的大师兄尚昀即刻轻咳两声,制止了二师弟仓镜的失态之举。

    尚昀大师兄善琴棋,工草隶,独善其行,是老师最满意的弟子。

    师兄绷着一张脸,眸色深沉,“仓镜,你就与望之师弟一起誊写吧。望之师弟毕竟是初犯。”尚昀自然知晓这件事的个中缘由。

    说罢,尚昀旋即步履稳健的跨出门去,丝毫不给仓镜反驳的机会。

    整个楼阁,只留下一脸蔫蔫的仓镜,与心底窃笑不止的傅望之。

    想来,聪颖过人,常日诵千字不忘的仓镜师兄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玉面横尘

    傅望之与仓镜誊写了大半夜,已然疲乏难耐,打了个哈欠,就卧在烛台边睡着了。

    待到翌日,二人舍了早膳方才将《师门·训诂篇》誊写完毕。

    傅望之将其递给楼阁书童的时候,徐庄了了翻阅了几页,便让两人回房休息,自己则坐在桌案上阅读近日君王送来的书信。

    傅望之别了仓镜师兄,就穿过回廊准备进入房间小憩片刻。

    这时,门外突然有门童前来禀报,“三师叔,攸廿将军有请。”

    卯时,通明河畔。

    晨起的雾气早已如同河面上的浩渺烟波袅袅散去。鎏金的阳光就投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金波汩汩,将四处的一草一木都覆上了淡淡的碎光。

    傅望之今早来得晚了些,等他睡眼惺忪地揉额提神走来时,都已经过了卯时三刻。

    疏影横斜。

    坐在石桌旁兀自饮酒的攸廿转眸,见他走近,幽暗的视线便落在傅望之的脸上。

    “怎么,没睡好?”

    目光上下探究,攸廿朝他举了举杯。

    傅望之抬头挡住略微晃眼的光影,落座于他的对面,“无碍,只是起早了。”

    他讪讪的微笑,“将军造访,是来拜访家师的么?”

    以往攸廿将军造访庭界山,老师总会闭门谢客,而他就成了攸廿将军打探口风的不二人选。

    今日,攸廿应当也是来询问老师的。

    傅望之瞧着他,正准备开言。

    “我是来找你的。”

    攸廿看着傅望之的一双眼,恍似深潭的眼眸里倒映着人影,若隐若现。

    傅望之听罢一愣,神色讶然,“将军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习武。”

    傅望之闻言眼神微滞,下意识地轻咳了几声。

    “将军,改日吧。”

    自上次得攸廿将军教习过后,他的腿脚都走不利索。

    虽说君子六艺不得大意,然,他悟性最劣的便是剑术。

    思及此,傅望之苦着一张脸。

    攸廿闻言神情略变,放下手里的酒杯,“望之,你可知‘一曝十寒’。你刚才的话,我当作没听见。”

    攸廿的视线还在傅望之的身上,唇边噙起的笑意里却渐渐泄出凉意。

    “接剑。”

    攸廿一掌袭来,傅望之双脚旋地避开之时,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便径直抛进他的怀里。

    “这把剑,名曰横尘。”

    攸廿手执玄铁长剑,沉下目光,眼底有冰冷雪芒幽幽泛起。

    “拔剑吧。”

    傅望之深知攸廿已有战意,旋即不再犹豫,一扬手,横尘出鞘。

    刀光剑影——

    在征战无敌手的攸廿面前,傅望之的长剑根本不能伤他分毫。

    横尘轻巧灵便,削铁如泥,是一件称心如意的宝物。

    对于傅望之而言,攸廿为了教习他剑术,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想到这儿,他开始静心与攸廿切磋,每一招,使的都是攸廿传授的剑法。

    但奈何学艺不精,攸廿只一剑便将傅望之逼退了数十米。

    “步法不熟,手劲不够。”

    攸廿眸色一冷,表情严谨。

    横尘被长剑的力量震落在地。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