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争臣扶良分节阅读25

    傅望之惊愕地瞪大眼睛,就着窗外的光,赫然看清转过身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祁辛。

    ☆、难抵杀戮

    祁辛手执长剑,一心杀戮。

    无可挑剔的五官,无可挑剔的王者风范,眉目狠厉,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走出来的。

    傅望之凝神,肃然颔首间,视线从地面上每个枉死的太监婢子的脸上扫过去,即刻想起了苏秋那无法忽视的神情。

    “是她……”

    他缓缓靠近,此时的祁辛,眼里倒映的只是虚晃的人影。

    他满眼泛红,状似癫狂。

    傅望之想转身唤人前来将其制服,却不料原本敞开的殿门随即紧闭,殿外,有重重包围的侍卫。

    张公公拭干额角滴落的汗珠,细声细气地朝里喊道:“傅大人,既然你执意插手此事,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张公公又靠在窗棂旁,告诉了他一个宫掖中人人讳莫如深的秘密:每逢今日,王上必会杀人。

    而今日在明广殿侍奉的这些太监婢子,皆是祭出成为剑下亡魂的人。

    他们,就算逃脱了祁辛的剑,也逃不了被灭口的命运。

    一切,原来如此简单,又如此残忍。

    傅望之看着张公公随手关上了最后一扇窗,尔后,眼前一片黑暗。

    暗无天日,恍若幽闭——

    仅隔几尺的祁辛瞬间移步,剑光晃花了他的眼。

    “祁辛,住手!”

    冰凉的雪刃贴着脖颈划了过去,傅望之企图唤醒祁辛的神智。

    然而,现在的祁辛已然杀红了眼,全无理智。

    横尘未在腰间,傅望之手无寸铁,想要近身搏斗,又敌不过祁辛的内力。

    傅望之闪躲着他的招数,下一刻,却僵直了身体。

    “别动。再动,孤就杀了你。”

    祁辛狂躁地怒喝了一声,猛地伸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刹那间,他面色青白。

    祁辛的手劲儿很大,当狠狠的窒息感充斥全身的时候,引起了刺骨的战栗。

    无力回天之感。

    傅望之垂着眼眸,松开了还欲挣扎的手。

    那时,祁辛凝视着的这个人,玉颜如画,唇色惨白,明明就不甘死去,又坦然超脱。

    此时此刻,祁辛看着他的眼,全身似被一道闪电劈中,陡然重创。

    “爱妃……”

    他猛然松手。傅望之就如同一片轻羽,落地之时,生气寥寥无几。

    傅望之撑着地面狠咳了几声,血腥的空气当即迫不及待地涌入刺痛的咽喉。

    他头脑轰鸣,迷迷糊糊只听见一句,他叫他爱妃。

    莫不是,他发现了他的身份?

    亦或是,他将他当做了苏娣……

    傅望之还来不及思忖,眼前的祁辛却箭步上前,狠狠地将他抱在怀里。

    “祁……”他抓着地面的手指微微颤抖,破碎沙哑的叫喊声刚从喉咙溢出,嘴就被一双冰凉的唇捂住。

    傅望之措手不及。

    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

    深深吻着他的人,满目柔情。

    他将他当做了苏娣。

    傅望之知晓,祁辛还未彻底清醒。

    他挣脱不了他的桎梏,只得用力咬上祁辛的软舌。

    疼痛与鲜血,要么唤醒,要么激怒。

    而被强行推开的祁辛,用手指抹去嘴角隐隐渗出的血痕,眼眸泛起怒火。

    傅望之的反击,并未得偿所愿。祁辛的疯魔之症,显然加重。

    祁辛手中的长剑,透着强烈的森寒气息。

    他出招太快,傅望之避之不及,手臂上的伤口愈来愈多。

    杀气腾腾。

    傅望之狼狈不堪地蜷着腿,跌坐在地,衣袍上沾染了汩汩不绝的血水,难以抵抗。

    剑芒寸寸,就逼近他的胸口。

    傅望之知晓,自己难逃此劫。

    归去来兮——

    既如此,死了也罢。

    他瞌上双眼,等待着,一剑了结的瞬间。

    嘀嗒嘀嗒……

    是鲜血落地的声音。

    在傅望之倒下的那刻,他看见了一身戎装的攸廿,他徒手扼住白刃的手掌里,有温热的血滴,溅在他的脸颊之上。

    “攸廿,是你来了啊……”

    傅望之嘴角噙起的微笑,隐隐约约,飘落在他的心尖上。

    ☆、胸中城府

    争门殿。

    安息香缭绕。

    四处并无氤氲的烟丝,只是略带温热的空气,从内堂一直飘散至悬挂风灯的水榭花树下。

    隔了老远,也能闻到那股奇异安神的气息。

    闻香不见烟。

    伫立于花树下的苏嫔抬眼,望着争门殿高悬的几盏风灯,飘渺的香气,似烟如雾。

    “走吧。”苏嫔款步离去,回首的一瞬,眼眸里蕴含着似有若无的忧虑。

    若是傅望之在场,他亦辨不清面前的苏嫔,到底是苏娣还是苏秋。

    争门殿外的侍卫都退到了外宫。内堂,只留下了看诊的太医和忧心忡忡的攸廿。

    “将军不必太过担忧。傅大人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厥。处理好伤口,调养数日就能恢复如初了。”步入古稀之年的华太医看上去医术精湛,他看了看攸廿手掌上草草包扎的伤口,“将军,老夫再为你上点金创药吧。”

    说罢,他拿出药匣子里的瓷瓶。

    攸廿摇首,又对华太医用心诊治望之心怀感激,正欲上前一拜,华太医却赶忙扬手制止,“将军,这老夫可受不得。要谢,就多谢王恩浩荡吧。”

    华太医小心翼翼地为床榻上的人包扎好伤口,收拾了药匣子,就行礼告辞了。

    整个内堂,空荡荡的。

    攸廿想象着傅望之一人在此栖身的寂寥,不由得满眼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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