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甜摇篮曲》lullaby 09.

    lullaby 09

    一张大到能塞下三个篮球员的床上只看得见一团黑黑的东西。

    凑近点才会发现，那是一个人，只露出头部，下巴以下的部位全都埋在厚厚的被褥里。

    化妆品、书籍、饰品和衣物等物品散落一地，让人不得不怀疑昨晚这里的抽屉是不是爆炸了还是怎样。

    关于地上的东西要不要带走一事，季恬烦恼已久。虽然她在严轩航这间房子的个人物品不多，但她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加拿大了，不知到底该不该带这些东西走。

    带走的话有些突兀，那样感觉自己像和男友吵完架就一直嚷嚷着要离家出走的女生，可是她跟严轩航什幺都不是！这一年以来，两人顶多拌拌嘴，偶尔嘲讽一下彼此，其余的时间就是各自过自己的日子。

    情侣、恋人什幺的，对他们两人而言都还太遥远了。

    那幺要是季恬把自己的物品留下来呢？

    太矫揉造作，像在暗示这个屋子的主人「别太想我，很快就回来噢」之类的鬼话。

    在季恬失控的想像中，那对话框是粉红色的，以泡泡及爱心装饰，有时还可以看见独角兽停下来偷吃棉花糖什幺的。

    所以昨晚，她就在粉红泡泡及独角兽的默许下，顺利地失眠了。

    ／

    日子很快地来到启程这天，外面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也较往常热情许多。

    严轩航坚持要送季恬到机场，她也不好思推脱，毕竟从他们的住的郊区到机场不方便，坐计程车又太贵，既然他想送就由他吧，反正麻烦到的不是自己。

    季恬像是在拉着一只不愿意向前行的狗狗一样，卖力地拖着行李箱。那滑稽逗趣的样子让严轩航微微勾起薄唇。

    想着自己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她甜美的笑容、生气时鼓起的双颊、熟睡时不自觉蹙起的秀眉，他为自己感到有些遗憾。

    要是当时在那宴会结束之后，他没有冲动地将她禁锢在身边，也许现在的局面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生活向来不虞匮乏的严轩航从没如此渴望过一样东西，不，甚至是一个人。

    他想要得到季恬。

    而她，也只能是自己的。

    但是连他也非常清楚，过去这一年，自己对季恬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很好。恶言相向和冷嘲热讽一样没少，儘管在照顾生活起居上他毫不吝啬，但严轩航始终没再看过季恬的笑容。

    有时在夜阑人静时经过她的房间，会听见低低的啜泣声，他也知道她为了不让自己察觉到有什幺不对劲，而用棉被或枕头盖住不让声音传出去。

    现在想起这些，居然有些……心疼。

    行事向来冷酷无情、不留情面是严轩航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而现在他却为了个不对的人破戒……

    严轩航不允许自己继续放任想像力。他转而握紧方向盘，希望自己能稍稍分神。

    ／

    机场门口上演着各种离别戏码，有紧紧拥住自己孩子的父母，有抱在一起流泪的情侣，也有暂时面临分离的好友，总之就是没有任何一种情况能形容坐在严轩航那辆银灰色宾士里的两人。

    季恬不确定自己该说些什幺来应对这种场面。

    感谢是一定要的，虽然严轩航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但至少他在过去一年提供了季恬食衣住行，可说是到了呵护备至的程度。对此，她仍心怀感激。

    偏头，看看严轩航的样子，嗯，也不像是有要放人的意思，还是把内心话都说一说吧！

    毕竟等她下了这台车，两人之间就什幺也不剩了。

    “严轩航？”

    “嗯？”

    “我想说谢谢，虽然这一年我们的相处说不上相当愉快，但至少你……唔……”

    她的长篇大论让严轩航原本的烦躁直接升级成了愤怒，大手一伸便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季恬，我不想听妳说谢谢。”

    语毕，他向她凑近，头一低便成功攫住那对绛唇。

    柔软的唇瓣相贴，季恬轻轻地倒抽了口气。

    严轩航不疾不徐地吻着她，他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紧张在所难免，自己也何尝不是？

    他只能期盼往后季恬回忆起自己，不会只想到过去一年对她而言有如坐牢的生活，或是两人的争执。

    一吻过后，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严轩航退回自己的座位，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而季恬则满面通红地靠着椅背，心跳在耳畔隆隆作响。

    “季恬，我不会让这个成为最后一次。”严轩航像在对她下战帖般宣布道。

    他要让下一次成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