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庄外的乱战仅持续片刻,箭雨落在博都安小队士兵头上,除了那个掌旗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脚底抹油开溜。
当然,大多数人紧跟着在逃跑中因腿软而摔倒,这种虚弱的模样极大鼓舞了庄客们的士气,北亚的鹌鹑们在这一刻如猛虎下山,用长柄连枷与铁箍大棒把这群入侵者教训得哭爹喊娘。
掌旗官不算,丁海开弓射死最先喊话那人,他已经在拆旗子了,长矛摆好、拆下来的旗子叠好,又依次将自己身上的头盔、佩剑、小刀、胸甲一一解下,最后才在边上跪好,像没事人一样。
以至于战斗结束后的丁海在肩上吃力地扛起七杆法制火绳枪,看着跪起来分外乖巧的掌旗官皱起眉头,叫来翻译:“问问他,怎么不跑?”
“他说旗杆太沉,饿了太久,跑不动,就不跑了。”
看着这个饿得似乎让自己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可怜虫,丁海没来由地想起自己在口外挨饿的岁月,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会大家心情都不错,所以最终在杀与不杀之间决定先管这个投降的法夷土兵顿羊肉饺子。
自从离开密云后卫长城口外三岔河口,丁海的心情就从没像今天这么好过,战斗以匪夷所思的情形结束,几乎没半分抵抗——他的庄客竟然拿着破连枷锤翻了一队正规军。
出庄时北亚庄客们各个穿着棉袄拿着连枷,回庄里饺子刚出锅,如临大敌的妇孺们看他们的样子都惊呆了,一个个头上顶着法制西式高顶盔、身上歪歪斜斜挂着老旧法制胸甲、腰上挂着长剑身后负着军用镰刀、肩膀上扛的是火绳枪与长矛,还有两柄瑞士式长戟。
跟着大明移民被养得健壮的北亚庄客一脸嫌弃地在庄园门口抛下几件破旧的武装衣,吩咐庄子里撒丫子乱跑的印第安小孩把棉甲里的铁片取出来,破棉袄拿去缝纫缝纫给毛驴穿。
这些集常胜、墨西哥移民村庄之力拼凑出的武装殖民队物资非常充沛,甚至在一些生活必需品方面能超过大明本土的寻常百姓。
“别光顾着吃,从哪来、叫什么?”
投降的掌旗官像饿死鬼投胎,逮着饺子可劲往嘴里塞,连刚出锅烫坏了嘴都不管不顾,哪怕被丁家庄的翻译询问答出的话都不完整,一个劲儿地吸溜嘴。
这可苦了翻译,问出的东西还得自己研究研究上下文,这才给丁海做了个简单的汇报:“他说他叫维什么东西,后边没听清,从北边六十里叫罗什么的地方来,是城里的守军,断粮已有俩月,一共九十四个人出城,大部分都在庄外。”
“还有点人在林子里,饿的走不动。”
“哦,老卫,从罗城来。”丁海在这还没动筷子呢,掌旗官老卫的饺子已经半碗下肚:“你让他吃慢点,也不把肠子烫断了,问问他,城里还有多少守军,都这样饿着?他们的火药呢,为什么只有鸟枪没弹药。”
说实话,丁海觉得自己已经高兴饱了。
这些倒霉蛋带了二十二杆火枪,除了有两杆在战斗中被不知道哪个败家子用连枷把铳管敲弯,剩下二十杆看上去都能用,做工还挺精良。
过去在北亚他这个村子副尉手上的鸟铳都没这么多、口外当夜不收的时候就更没有那么多了。
军府让他过来当地主,有这批火枪,只要想办法弄来些火药,不用多,有个三五十斤,庄子矮墙外的壕沟修起来,就算真来三五十吃饱喝足的正规军袭击丁家庄都不怕。
要火枪再多点,他能联合周遭地主就地编出团练,到时候谁打谁还不知道呢。
尤其在听老卫说罗城**百驻军深陷饥荒,有弹无药,那一双眼睛直接就眯起来了。
“问问他,饺子好吃不。”
这边翻译话音刚落,噎着的老卫到处找水,就这还忙着点头:“好,好吃,好吃。”
丁海嘴角勾起来乐得厉害,哼笑一声,抬手道:“告诉他,我给他三天干粮,让他沿着过来的路,把他们在路上休息的人,胸甲、头盔、长剑还有这个奇怪的长斧头都拿来,拿回来,我再管他一顿羊肉饺子,再给他五天干粮回罗城。”
“回去告诉你们的部队,鸟枪拿着就是根烧火棍,带到丁家庄来,一杆鸟枪二十二斤玉米面;一件胸甲十一斤土豆粉;头盔和剑五斤半白面。”
丁海也不管老卫能不能听懂他嘴里这些‘玉米面、白面’,抬手指着他道:“你带回来多少件东西,我给你多少斤肉。”
“吃完了给他准备干粮和水,别让他死路上;对了,不妨告诉他,丁家庄很快就有天军驻军,我不怕他耍花招。”
其实直到现在陈九经还没有让部队渡河的想法,不过丁海觉得很快就会有部队来了。
他说罢便端着盛满饺子的碗走了出去,也不怕灌凉风,出去寻到正点校缴获战利的弟弟丁陆,道:“北方罗城守备空虚还在闹饥荒,这事必须尽快让白山城的陈将军知道,你坐船过去一趟吧。”
所谓的白山城就是波尔多,因为在那驻军的主要是白山营,从北亚来的移民都管那叫白山城。
丁陆此时也是看战利都红了眼,这批铠甲、兵器来得太意外也太顺利了,既让他振奋也让他心里不安,道:“确实得让陈将军知道,至少得往咱这派点兵,咱杀了他们的兵,万一军队打上门来,那可咋办。”
他们这正说着,马蹄声便从庄外传来,刚经历一场打斗的丁家庄再度喧嚣起来,庄客提着兵器呼啸出庄,却见牌坊下是一员北洋骑兵,头盔上颜色鲜艳的赤红马尾极为显眼,头盔的主人此时正侧提骑兵铳勒马兜转,护住口鼻与咽喉的顿项上皱起眉眼看着庄外横七竖八的尸首,顿了片刻才向庄内奔出众人喊道:“白八道二号兵粮站,主人何在?”
丁海闻声自庄客簇拥中走出,作揖行礼道:“在下丁家庄庄主丁海,不知军爷是哪位将军标下?”
“我是游击王将军标下骑兵,有紧急军情,还请庄主速备马草、打满水囊……这是才经历这场恶战?”
自有庄客接过水囊,丁海还没答话,就听骑士接着道:“庄主还请尽快收整尸首就地掩埋,今后半月日夜巡查,就在东北几十里外,官军已同敌军交战,庄主准备好……接应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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