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慈恩略微默了默,淡漠的反问。
不想这句话一出口,关慈恩就瞄见关仲华身侧的手蓦然攥成拳头,而秦玉惠亦眉头紧锁,俨然也在隐忍着一般。
不等沈谦开口,关仲华愤然转头,瞪了秦玉惠一眼,复又回头看向沈谦,脸上含着笑说:“沈先生,我虽然是慈恩的姑姑,但是我站在很公平的角度,奉劝沈先生,慈恩打小就是个不听话的主儿,如果她是有哪里得罪了你,希望你能见谅,关家出了她这么个乖谬难训的女儿,真是汗颜。对不住了,沈先生。”
俨然一副关家女主的姿态,说得仿若关慈恩惹了什么祸事一般。
沈谦却是并不搭理,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关慈恩姣好白皙的脸。
一时静谧无声,关仲华亦蓦然尴尬不已。
少顷,沈谦终于将视线收回,冷眼扫过关仲华,转而不辨情绪的看向秦玉惠,谦和礼貌的说道:“关伯母,我今晚过来打扰了,但是我那件衬衣上的钻扣,实在对沈谦有很特殊的意义,不然也不会贸贸然前来……”
闻言,秦玉惠讪讪的笑了笑,原本清冷的眸色此时更加冷凛的转向关慈恩。
接着,她冰凉无比的声音响起:“慈恩,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你若是扯掉了沈先生的钻扣,就赶紧的还给人家——”
“妈,我没有扯下他的钻扣,更没有拿走它!”
顿了顿,关慈恩继续用她淡漠如白水般的口吻对沈谦说:“沈先生,你想要诬赖我,至少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我还有事要忙,恕难相陪。”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上楼,却不想沈谦一个箭步绕过沙发,大掌倏地拉住她纤细的藕臂,一气呵成的低头,唇畔覆于她的耳窝,吐气如兰的低声细语:“我为了你,满脸满身皆是伤,你想我当着你母亲的面说出来?”
**裸的威胁!
关慈恩睨着他骨节分明又力道适中,抓住她手臂的长指,又看了看猛然一脸难堪之色的母亲和关仲华,之后再看了看沈谦脸上的伤痕,终是心下软了软。
随即,她用未被桎梏住的那只手推开他,淡静自然道:“沈先生,请你先回吧,我确实没有扯下你的钻扣,但是本着相识一场的态度,我就姑且找找看吧,当然,也请你仔细回想下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弄丢了。”
话落,她轻迈步伐,兀自上了楼。
回了卧室,她心情意乱的瘫在床上,思忖着沈谦突然弄了这么一出,竟然找到了关家来,究竟是为哪般?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正欲拿出女士香烟盒,门外骤然响起“哗哗哗”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瓷制品摔碎的声音。
未及她多想,接着便是关仲华怒气滔天的谩骂声遽然传来:“难怪我哥不要你,一副丧门星的脸,连生个女儿也跟你一样厚颜无耻”
关慈恩顿时呆不住了,记忆中关仲华和母亲虽然不同框,亦避开一起,但是似乎关系都没有恶劣到此种情况,眼下母亲正在被她责难谩骂,她又怎么可以坐视不理呢?
她匆匆忙忙的跑下楼,正巧撞见关仲华高高举起茶几上的花瓶,正要朝着秦玉惠的跟前摔去,而她的跟前,已经散着瓷茶盏的碎片了。
“你发什么神经?”
关慈恩疾步上前,一把夺过花瓶,重重搁在茶几上,大声呵斥她。
“我发神经?关慈恩,我还没有审问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厚颜无耻的想要攀附钱贵,殊不知攀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你母亲终其一生都比不上——”
“够了,仲华,是我教女无方,是我生就一副丧门星的脸!”
秦玉惠蓦然打断她的话,语气急促得似乎生怕她说出什么来!
“妈——”
关慈恩难以置信得看着秦玉惠,不敢相信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这般卑微委屈。
她惊诧难过的叫着她,愤愤睨着关仲华得意的神色,墨眉蹙起,红唇紧抿。
然而不等她讲出下文,秦玉惠却是上前一步,速度极快的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声色极厉的训斥:“关慈恩,你不准再继续宏宣旗下的任何竞标,马上和那个男人断个干干净净!”
关慈恩悲戚的捂住被打的脸颊,一双凤眸氤氲着雾气,眸底蕴满不可思议以及难过之色——这是自父亲遭遇重大车祸成了植物人以来,自己已是第三次挨母亲没来由的耳光了!
“听到没有?不准竞标,和沈谦断结干净,哼——,自不量力!”
关仲华趁机得意洋洋的嘲讽。
“我如果偏要拿下宏宣这一次的竞标呢?”
关慈恩凄然凝盯着母亲,极力克制的平静问道。
“你,你敢——,你要背道而驰,就别再叫我‘妈’!”
秦玉惠似乎气急,双手在身侧已经攥紧成拳。
不等关慈恩接话,她倏地愤愤一笑,凉声道:“关慈恩,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话?”
☆、017、我在想着招数追她
关慈恩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任凭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厉声训斥。
关仲华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对母女,得意适时的添油加醋:“慈恩,你也是,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江城人人皆知,沈家数百亿的身家,沈谦又俊逸非凡,你以为你和他暧昧不清是得到了他的垂青?那其实只是人家的礼数周全!”
顿了顿,又摆出不无惋惜的样子哀叹:“哎……古语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妈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番尖酸刻薄,乱扯一通的讽刺之后,秦玉惠更是冷厉的瞪着关慈恩。
“姑姑,您还真是咸萝卜淡操心……”
关慈恩眸光冰凉的扫向她,不咸不淡的说。
不等关仲华有反应,她浅凉一笑,慵慵懒懒的接着道:“您有这份闲心来关注我,不如好好想想您41岁了,还孤寂一人,您倒是先嫁个男人,给慈恩做个表率,看看我们关家的女人究竟该选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得到幸福?”
“你,你这个忤逆长辈的贱人!秦玉惠,你看看你生的这个目无尊长、畜生不如的贱女儿!”
被戳了脊梁骨,关仲华骤然愤恨滔天,身侧的拳头捏得咕咕作响,脏话亦脱口而出。
“关慈恩,给你姑姑道歉!”
秦玉惠怒气冲冲的吼道。
“妈,她都那么说我跟您——”
“道歉,给你姑姑道歉!”
关慈恩凄凉的看看自己的母亲,转而又看向恼怒却又不可一世样子的关仲华,凉凉笑笑,随即迅疾的奔向楼梯,用冷漠的背影回答:“我不会给一个从来都不当我是她侄女儿的姑姑道歉。”
“关慈恩,你给我记着,我关仲华与你势不两立!”
“随你便吧。你不是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么?”
她潇洒的摞下这一句,径直走进卧室,接着便是厚重的摔门声。
*
沈谦从关家的小洋楼出来之后,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转悠了一会儿便接到了卢晋打来的电话——
“沈总,您叫我查的我都查到了,关家家庭内部并不算复杂,长辈之中就只有关慈恩的父亲关仲清、母亲秦玉惠,姑姑关仲华,小辈则是只有关慈恩一人。但是关慈恩和关仲华姑侄俩确实最近闹得很凶,都是因为争夺关氏的当家权。”
卢晋将调查得到的讯息一字不漏的讲给沈谦听。
“嗯,其他的呢?”
沈谦淡淡的问道。
“至于其他的,有两个很重要的,其一是关仲清现在躺在江城中心医院,是个植物人。第二个是关仲华虽然争权夺利,但是至今未婚。”
闻言,沈谦深邃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有些惊诧,随即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接着,他便开车回了沈家别墅。
从浴室冲凉出来,他的腰间系了白色的浴巾,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两口,兀自伫立于落地窗前,眺望着大半个江城灯光璀璨、美不胜收的夜景,脑子依旧不停歇的跳跃出白天与关慈恩在电梯中的情景——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不可否认的确是相当吸引人!
约莫一分钟后,手机震响,他转身去到椭圆的榻榻米,捻起手机瞥一眼荧幕,快速接起:“爷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阿谦,你不也没有睡吗?”苍老浑厚却又慈音自听筒传来。
“爷爷,您都八十高龄了!何况悉尼已经零点过了——”
对爷爷沈宏成,沈谦是尊敬,关心得紧。
“阿谦,我听胜寒说你看上一个女孩子?”沈宏成快速转移话题。
好你个关不住嘴的高胜寒!
沈谦暗暗低咒一句,下一瞬,却是恭恭敬敬的回答:“是,我在想着招数追她!”
“阿谦,凭着咱们沈家,谁家的女儿那么不识抬举,居然要你追?”沈宏成轻嗤一声,显然对沈谦要亲自追一个女孩子有些不太乐意。
“爷爷——,别人是和我沈谦共度一生,不是和沈家的家业财势……”
沈谦微微皱了皱眉,平静解释道。
爷孙俩又再说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沈谦看着渐渐暗下去的荧幕,复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吐出淡淡缭绕的烟圈,抬手揉了揉眉心,几次拿起手机后又几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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