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园心生戒备,可是刚才的画面一幕幕像定格一般一直在眼前闪烁浮现,让黄园不自觉的将手往下移去,打个颤又慌张地收了回来,不愿意承认因为看同性的自渎而起了反应,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并不讨厌同性、不、是并不讨厌仅限浦江的亲吻和接触,黄园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开始数羊数星星,试图把所有非分之想赶出脑袋。
浦江出来的时候,床上的铺被非常整齐,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重新下楼,才发现沙发上有一团白色小山包。
“小园?”浦江多开了一盏夜灯,研究了一会儿这份大包裹,才找到开口,拉开被子的一角,让里头人的脑袋露了出来,黄园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均匀,浓密的睫毛乖乖的贴在下眼睑上,看来是真睡着了。
一米八的个头窝在这一米六的小沙发里不憋屈吗?还包着头,也不怕闷过去。
浦江抬手刮了刮睡美人的鼻头,黄园睡梦中觉得痒,抬手无力地挥了挥。浦江宠腻地轻笑了声,随即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黄园在淋浴间里的发泄他当然也看到了,他希望黄园是因为他而有了**,如果不是,他下次会再接再厉,不得不说黄园的装睡的确给了他很大的鼓励,虽然反应僵硬但至少没有拒绝。当时的他,其实也非常害怕黄园会将他推开,那样纠结的就是自己,纠结到底要不要放开手。现在,越来越舍不得放开了。
将人连被子包着一起抱上了楼,上楼时难免碰到墙壁或是栏杆,怀里的人都没有醒,连续折腾了几天,的确非常需要休息。睡得天昏地暗的黄园沾到枕头,顺杆爬似的趴了上去,摆了个舒服的舒展的姿势,继续睡着。浦江拉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了进去,看着与自己相视而睡的人,感到比自己得到第一桶金时还要激动、满足。
山谷里的阳光因为被山峦遮挡,要到七点多才能照进山谷,但是天很早就亮了,山里的人都起的早,浦江起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偷了香,同时感叹还是睡得四仰八叉的黄园更老实些——慢慢来吧。
所以当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照在黄园脸上,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8点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屋里洒满了阳光,亮堂堂的。浦江的屋子地势高,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山谷都活泛了起来,金色的朝阳覆满三分之二山谷,三五成群的小楼楼顶冒出的青烟水汽,在阳光里缭绕着,犹如仙境,而山谷中央活动中心门口的绿地小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老头老太在跳舞下棋。
黄园怔怔地看了会儿这清晨美景,叹了一句,别说接父母来养老,就算让他下半辈子来这里种一辈子田,他都愿意。满足地往后一倒,又躺回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又瞪大了眼睛弹了起来。
昨天自己不是在楼下沙发上睡的吗?而且现在全身舒畅,完全没有昨天窝在沙发里缩手缩脚可能造成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症状,自己什么时候到楼上床上来的?黄园一脸懵逼,唯一好过一点的就是,浦江不在房间里,不然指不定怎么尴尬呢。
想到浦江,黄园别扭地扭了扭屁股,没任何不适,但也不能肯定浦江趁自己睡着了吃没吃豆腐。再回想昨天那个吻,黄园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双唇,那种和女人接吻欲迎还羞的感觉完全不同,男人的吻,直接,想要征服,渴望得到回馈,可是昨天自己却装挺尸了,不知道浦江对吻一个毫无反应的人是什么感觉,估计觉得无趣吧……
不对!被占便宜的可是自己,怎么还替对方遗憾起来了!黄园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头疼吗?没睡好?”楼梯口传来浦江精神朗朗的声音。
册那!什么时候来的?黄园条件发射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又觉得这样怂爆了,赶紧把被子推开,跳下床:
“没事,我刚醒,可以吃早饭了是吗?我去刷牙……”黄园给自己安排了一串台词,三步并作一步跳下楼梯,冲进了卫生间。
洗漱好换上了浦江标志性的polo衫沙滩短裤,黄园对浦江执着的穿衣品位和习惯已经无力吐槽。
在餐厅没有看到黄母和蕾蕾,被告知两人去农场了,除了常见的家禽牲畜,浦江买了一对羊驼养在农场里。黄园点点头,表示能理解蕾蕾对这里所有事物的好奇。
“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回上海?”黄园一边喝着甜南瓜粥,一边问坐在自己对面的浦江。
“午饭后吧。”
“好。”
“你可以尽快为黄先生办理出院和入住手续,黄夫人已经答应下周可以上岗。”
“……”这么快!?黄园本来觉得需要回上海和妈妈再商量,没想到张妈这么快就说服妈妈了,可是……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对面这个人的所有安排。
☆、25白茸茸
接下来的早餐,黄园吃得食不知味。
餐后提出要求,他想要独自参观疗养院,浦江叫人送了一本疗养院宣传册过来,高诉他,经过黄母的甄选,给黄父留好的房间是护摩堂的三零二。黄园在宣传册上看到疗养院还有四栋楼分别为葵之间、表书院、纯净观、菩提阁,其中护摩堂是以老年人病症疗养为主的专属楼,三楼是vip套房,每个房间配有两名24小时轮值的专属医护。
身边没人跟着,在护摩堂门口就被安保拦下来,用对讲机确认了,才放他进去。其他的医护人员只当他是家属,看到他会打招呼,但并不会贴身跟随,所有工作人员各忙着各的,过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安静、有序。每层有一个服务台,服务铃响了,医护会马上前往指定的房间服务,每个岗位都进行得井井有条,与上海高级私立医院的专业服务相差无几。
三零二是朝南的大套间,很适合老人休养,床头已经摆好了最新的电子监护设备。隔壁也是一位从上海过来的老干部,今天是周末,子女孙辈一同来看望,挤得房间里满满当当,都是欢声笑语。同一层的尽头就是活动室,可以与其他老人一起写书法、看书、下棋……甚至还提供了不少有钱人退休后爱把玩的各色各样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
这一切看在黄园眼中,只有两个词:专业和昂贵。
午饭时,属羊的蕾蕾兴奋地向黄园分享她在农场与小绵羊们还有其它小动物的合影。
“小叔你看!还有羊驼耶!就是传说中的草泥马!哈哈哈!它们长得太逗了!你快看,我们都是羊,跟我长得像不像?是不是一样可爱?哎呀~白茸茸的毛好想抱着睡觉,就是臭了点,嘿嘿!”
黄园被蕾蕾逗得哭笑不得:“羊驼可不是羊,是骆驼科。”
“哎呀小叔你真没劲,这么说表示我们萌属性相同嘛!”
“是是是。”黄园摸摸她的头感到欣慰无比,蕾蕾说话不再小心翼翼,不再诚惶诚恐,恢复成一个14岁女孩该有的活泼样子。
回上海的路上,蕾蕾的情绪还未平复,拉着浦江开始畅想以后来谷中要体验的事项,她想要搭帐篷露营,想要在水库边烧烤钓鱼,想要收集山谷里所有植物的叶子做书签,想要抓各种昆虫做标本……浦江耐心十足地一边开车一边给她回应和建议。
黄园一边惊叹浦江的耐性,一边心情却更加沉重。从后视镜里,他看到黄母和蕾蕾的脸上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和向往,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迷惘。
回到上海,黄园将黄母和蕾蕾先送上楼休息,随即又下楼,浦江还等在车子边,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默契,一个等着,一个来寻。
只是黄园下楼梯的时候,脚步放得格外慢,他在思考要和浦江说什么,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低着头踱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车子边,仍没有停下脚步。
“你不愿意送伯父伯母去醍醐谷?”浦江把人拦住,直接问道。
“哦不是。”黄园好像才发现人就在眼前,抬起头:“醍醐谷很适合我父母去养老。”
从黄先生黄夫人到伯父伯母,浦江对黄家人的亲近速度比黄园想象得要快得多。
“那是不乐意和我一起工作?”浦江在路灯下挑挑眉,但是并没有不快的情绪。
黄园心想,和有见地的大老板一起工作,其实是件幸事,只是怕除了工作,还有别的牵扯,可是这要怎么说出口,嘴皮动了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浦江看着黄园倔强的样子也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先办好伯父的出院手续,下周先把伯父伯母和蕾蕾安顿好。我家的院子和地热勘探都还需要一两个月,你有足够的时间作考虑。”
你还会留给我考虑的机会?黄园不信,暗自嘁了一声,他也明知道这是请君入瓮的缓兵之计,可是已经拒绝不了了,他刚给了黄母和蕾蕾希望,不想马上又让她们失望。
更严重的是,刚才思索了一路,发现自己拒绝的**也并没有那么强烈。呆在浦江身边,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舒服和安心,除了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钦佩,最后到信任与依赖。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呵。
黄园苦笑了一下:“谢谢,请先回去休息吧。”
浦江也没有再拖延,打开车门坐上车,降下窗户,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对黄园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一切顺其自然,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直到车子拐弯消失在小区门口,黄园都没回过神来,脑子里没有来地一直浮现一个猜想:他知道我那时候是装睡?
周一上午,黄园回到事务所,主管开完周一例会回来见到他时脸色变了变,但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下午两点去张总设的办公室。
黄园手脚麻利地把浦江庭院的改造方案根据他提的意见重新整理了下,改好方案后存在u盘里带着,两点准时到了张总设的办公室。
慈眉善目的张总设请黄园坐,并递给他一杯日式手工咖啡,让黄园感到受宠若惊。
张总设先关心了一下浦江家庭院的方案进度,黄园忙掏出u盘,不想张总设却抬手表示不用。
“浦先生家里的改造,只是他一时兴起,只要他个人满意就行,你遵循他的意见去做,也算是他对你的一次考验。”
果然……黄园有点不爽。
张总设看到黄园拧起了眉头,了然地笑了笑:“你和浦先生以前就认识吗?他指名让你来做,是考验,更是锻炼。”
“是,谢谢您和浦先生给我机会。”
第一次明确听到,是浦江主动指名找他,虽然以前有预感,但是现在的感觉仍很复杂。就如张总设所说,浦江的用意并不是自己一开始以为的报复或是蓄意折腾,确确实实是提携的好意。
“呵呵,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既然说了是锻炼,那接下来就是更加有挑战的工作了。听说你们周末已经去了醍醐谷?感觉怎么样?”
黄园一怔,心中暗忖此次谈话的真正用意,小心回道:“风景、地形和人文环境都非常好,很适合做民宿……还有温泉。”
“嗯,小浦的确没有拿你当外人。”张总设弯起眼尾又笑了笑。
黄园这时候不再觉得张总设的笑和蔼可亲,反而感到一丝精明,耐心等待对方开口。
“野上淳是我推荐给小浦的,这个项目的施工,我们事务所会全力参与,所以不论是小浦还是我们事务所,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三方的沟通。小浦信得过你,愿意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你自己有什么感想?”
张总设两个手掌一翻,讲话语权递给黄园,空气中有无形的压力告诉黄园一定要想好了再说话。
黄园面容沉静,心中却翻江倒海,这个项目,张总设没有自己作设计,却推荐了一个日本人,并表示施工会全力参与,恐怕不是三方合作那么简单,其中是否有错综复杂的内幕细节,当然不会告诉他一个小小新晋设计师。
黄园想了想回道:“谢谢您和浦先生的信任,只是,这是个大项目,我初出茅庐还没有独立负责项目的经验,恐怕……”
黄园想给自己多留些余地,若不是浦江提出,张总设应该会将这个位置给自己的心腹,而不是事务所里话都没说几句的新人,如果能换人,那就最好不过,他和浦江的关系也能简单点,自己也不需要面对张总设虚实难辨的忌惮。
却不想张总设听了他的话,眼神一凛,眸色瞬间变得凌厉:“前面就说了,已经给了你一次独立锻炼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浦先生的好意,更不要辜负事务所对你的信任。”
最后一个词,咬得很重。
黄园心里闪过一句“册那”,浦江是把他顶杠头上了,自己这是被“无间道”了!
张总设确实有更合心意的人选,他们两人本是利益关系,浦江信不过张总设的心腹,却指定了事务所的一个新人,对张总设来说这总比浦江直接从自己人里派遣一个人来接管要来的好控制。
黄园摒心静气强自镇定,问道:“那我们的团队组成是?”希望能有设计主管级别的人参与,这样自己的责任会小一些。
张总设见黄园没有再想拒绝,语气缓和下来:“设计这边就由你和野上淳的团队对接,其他就是事务所的施工部门和技术部门,有任何问题,你都要及时和施工技术两位主管沟通,其他你听从浦先生的安排即可。但是你要时刻记得我们是乙方,要好好做好服务,保障三方的权益。”
最后一句,黄园听懂了,放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几乎要将u盘压碎,咬咬牙回道:“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和浦先生的信任,我会代表事务所,竭尽全力为浦先生提供符合我们建筑精神的专业性服务。”
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所处的地位,和所站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回家都很晚,接下来也是,每日更可能会超过0点,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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