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坯子开锁的功夫莫非也是和秦空空学的?
颜栩冷着那张假脸,不动声色,牵着黑子跨进大门,玲珑把门关了,上了门拴。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到流民,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回来。院子和屋子里都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到一丝打斗的痕迹。
玲珑掌了灯,又把门窗打开通风换气,颜栩则脱鞋上炕。靠在引枕上,指着炕桌上的灰尘说道:“把这里擦干净。”
他又指着炕上的坐褥:“有褶子,抻平。”
再指墙上:“好像有蜘蛛,你找找看。”
玲珑转过头来,看向炕上坐着的那个家伙,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石二这个人虽然有点神经病加傲娇综合症,但他大多时候都是和蔼可亲的,还有点护犊,更不会像这样把徒儿当小厮使唤。
“呀,师父。您快看,那里有蝎子!”
颜栩正在享受支使娘子干活的乐趣,忽听小徒儿一声尖叫,他扭头去看。就这么稍一分神,小贼的贼爪子就抓了过来。
颜栩伸手去挡,虽然把那只贼爪子抓住了,可假脸也被掀开好大一片,这么说吧,半只眼睛露出来了。
颜栩慌忙把脸遮好。可匆忙之间,那层薄薄的脸皮没能和真脸完全贴粘,就在额头和眼睑上方,鼓起几个汽泡,看上去甚是怪异。
“你掀师父的脸做什么?”颜栩大怒,太惊险了!
“师父一向疼我,他才不会支使我干这干那的,而且师父见到我,一定会把欠我的例钱都算给我。所以,我怀疑你是假扮的,你不是我师父!”
其实她也没有见过石二的真面目,揭脸不过是个借口。
只是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颜栩一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破绽,他上当了。
“师父不知道会遇到你,没带银子,下次一起算给你……”这脸是丢得不要不要的。
玲珑表现得很大度:“没事没事,那倒也不急,您先把今天的分给我吧。”
石二虽然是雅贼,但小偷就是小偷,他怎会空着手出来?很多东西是越小越值钱,今天这趟买卖得来的东西,兴许就在他怀里。
颜栩恨不得揪着她头上的小抓髻,倒挂到房梁上。在家里你气我,我出来散散心却又碰上你,你除了要薪水就是要分赃,你这是要把本王活活气死吗?
玲珑的手还被他抓着,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师父你真笨,走空了哟。
颜栩咬咬牙,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锦囊。
锦囊解开,他从里面倒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有些年头,但却也只是普通货色。
玲珑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一位老友,去年吃了官司,他被押解进京,这枚玉佩是他的信物,在进京的路上被人偷走,眼下官司已了,但这枚玉佩流落在外,终归不安全,我费了些力气,这才查出玉佩的所在,今晚我就是来取玉佩的。所以,这次师父没有东西分给你了。”颜栩说着,把玉佩交给玲珑,让她看个仔细,免得小贼坯子说他抠门。
玲珑把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玉佩上雕得图案甚是特别,不是寻常的福禄寿喜、莲花牡丹,而是一头下山猛虎。
“师父的老友就是去年中秋时被锦衣卫押解回京的那位吧。”
中秋之夜发生的事,玲珑记忆犹新,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群黑衣死士和那个带着杀气的女人。
颜栩后悔了,小贼坯子太机灵,他真不该和她说这么多。
“小孩子别打听这些事,把玉佩给我。四更了,你该回家去了。”
玲珑答应着,无精打采。
又要回王府去了,郁闷。
看她刚才还是神采飞扬,说到回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颜栩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你父兄和那些姨娘又欺负你娘了?”他明知故问。
“没有”,说“有”字时,玲珑拉开了音,声音里满满的无奈。
“那为何不想回家?”颜栩继续追问。
“谁说我不想回去啊,那是我的家,我只是心里憋屈,想出来透气而已。”玲珑冲着师父咧咧嘴,做个傻白甜的笑脸。
原来她憋屈!
本王怎么你了,你要憋屈!
一一一一一一一
第三零四章 笔迹
那天玲珑回到王府时却是出奇的顺利,没有察觉到暗卫的踪影,也没有看到巡逻的亲兵,她行云流水般轻轻松松回到珏音雅居。
看到空空如也的罗汉床,玲珑仰面朝天躺到床上,再过十几天,施萍素和陈枫就要进府了,而她这个新娘子就要开始操持夫君的下一次婚礼了。
她屋里的大红喜帐还没有换下来呢!
别人都羡慕她嫁得好,做了王妃,甚至就连她的夫君不能人道的事都能忽略。金家出了一位亲王正妃,比出了两个进士还要风光,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十二三岁的小王妃要在新婚十几天的时候,就要给夫君纳妾了。
如果换做寻常人家,这就是打脸,打了正室的脸,更打了岳家的脸。
两家人怕是要大闹一场。
可她嫁的是宗室,这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好吧,她认命了,那就眼不见为净,她让她们住得远些,王爷凭什么要发火,难道还要让她们每天在她眼前晃悠,让她硌应吗?
玲珑几乎整夜没睡,次日早晨,颜栩回来换衣裳,就看到玲珑眼下一片乌青。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就在前两天,靖文帝终于下了口谕,冒达明和他的几个儿子,终于离开诏狱。
自从去年返京,至今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没有过堂,也没有圣谕,冒家父子一直被关在诏狱。
颜栩很高兴,那天他带着玲珑去天桥去红宾楼,他甚至想带着玲珑去冒家,冒达明对他如师如友,冒老夫人慈详可亲。他很想让新婚妻子去见见冒老夫人。
可现在他不想了,她既然觉得憋屈,那就好好憋屈吧,本王让你憋屈个够!
玲珑默默用完早饭,纪贵送来绿荫轩的添置单子,玲珑打发海棠去和他商量。不一会儿,海棠回来:“王妃。刚才叫了帐房的人一起算过。绿荫轩要添置的东西,要三千二百两。有些东西王府里还有,比如四季赏瓶、倭金围屏。您看这些就不用另外置办了吧?”
玲珑摇摇头:“既然是新人,就不要动用府里的旧物了,你让帐房去木樨堂,就说是我说的。王爷纳次妃的银子,应走府里的公帐。哪有从后宅出钱给他纳妾的道理。把这三千二百两的帐单子交给他。让他看着办。”
海棠一头的冷汗,王妃这是不高兴了,竟然和王爷把帐算得这么清楚?
“王妃,说起来次妃们进了门。以后的吃穿嚼用也是要从后宅帐上出银子的……”
海棠话音未落,玲珑就打断了她:“以后是以后,现在这三千多两。我是一个子也不给的。”
好吧,就在昨天。玲珑让纪贵去操办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她是让颜栩给气着了,我给你操持,给你娶小老婆,你还给我摆脸子,我惹不起你,还不能要银子啊。
里子都赔了,我还要面子干嘛?
纪贵和西路的帐房杨先生站在木樨堂的庑廊里,隔着帘子等着王爷的回话,天凉好个秋,他们两人却都是一脑门子的汗。
王妃做得有些过份了,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吃醋了,这就没人知道了。
颜栩看着手里的帐册,好一会没有说话。
三千二百两!
“小顺子,你带着西路的人去帐房,支五千两给他们,就说三千二百两委屈了两位次妃,本王自己掏银子,让王妃不用太节省。”
纪贵和杨先生拿了五千两的银票回到西路,立刻去见海棠,把这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海棠进了西次间,玲珑听她说起王爷给了五千两,便笑道:“那就按五千两采办吧,不用替王爷省银子。”
海棠已经十七八岁,又在金老太太身边干了几年,今天听说王爷给了五千两,就知道这小两口之间是出了事。
“王妃,明远楼的牌匾已经挂上了,不如把晚膳就开在明远楼吧,西路的大厨房里新来了江苏厨子,让他烧上几道小菜,到时把窗子都打开,还能看到满天星斗。”
听说明远楼的牌匾挂上了,玲珑挺高兴,海棠的提议也挺好的,可是这企图也太明显了。
什么在明远楼用晚膳啊,坐在那么大那么空的明远楼上,对着满天星星吃饭,那当然要把王爷请过来,海棠是想让她借着用饭下台阶,把王爷请回来。
我干嘛要请他,明明是他不识好人心。
玲珑假装听不懂,对海棠说;“这几天你就在绿荫轩里打点吧,那边的丫鬟婆子也要教一教,珏音雅居的事就先别管了。”
海棠一向都是点到为止,既然王妃不想听她说下去,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盈盈地去了绿荫轩。
玲珑也不想在屋里待着了,带了红绣和红绡去了明远楼。
明远楼这三个字还是她取的,既然挂上牌匾了,她当然要去看一看。
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站在明远楼下面,看着那黑底金家的牌匾好一阵发呆。
这字是王爷写的,这是他亲口说的,这里的牌匾要由他来写。
他嫌弃她的字太过娟秀,不适合做匾,两人为此还多说了好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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