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忧殇》霍起忧殇分节阅读4

    “谁让你擅自去找皇上的!”李义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允继。

    “本殿下是父皇的儿子,是太子,难道连做这点主儿的权利都没有!”允继本就在霍郑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还要来受李义甫的气。

    “那你为什么要去弹劾霍允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手握兵权,别说是你我,就连皇上都要忌惮她几分!”

    “我当然知道!”允继不耐烦的挥着袖子“正是因为她现在重兵在握,我怕父皇上了她的当,这才不惜被责骂的代价去跟父皇说这件事的。”

    李义甫咬牙看着允继,这个一手被他扶植起来的太子,指着他恨恨地说道:“你不要以为现在你是太子翅膀就硬了,想说什么话就可以说什么话了,你还没有资格!”

    “你——!”

    “老夫实话告诉你,皇上早有废你之意,你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个位子上,这样肆无忌惮的和我说话,还得要感谢我这个老匹夫!”

    “废储——”允继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慌乱之中还将桌上的茶杯打翻,衣袖全湿“父皇要废了我?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义甫向前一步,提起他的衣领“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是老夫竭力保住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太子吗!也不想想,单凭你的才智,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当上太子!”

    允继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一番盛气凌人,耷拉着脑袋,两手紧紧抓住李义甫的衣袖道:“太师,太师您得救救我,要是被废了储,咱们这么多年的心思就白费了!我不能被废啊!”说到最后竟然还哭出了声音。

    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李义甫比霍允继更舍不得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落空,稳了下心神,说道:“这些天你就不要外出了,对兄弟要多多包容友善,这样才能体现出你这个做太子的大气,等晚些时候皇上的气消了,你再去赔罪吧。”

    李义甫说完,又叫来了外头的宫娥,指着地下满地的狼藉“太子累了,你们好生伺候着。”

    南楚境内。

    “解忧,你会怪皇兄吗?”丛显帝李赢站在高台上,望着皇宫外的土地“这几年南楚民生凋敝,京师倒还好,可一些偏远地方,已经有好些人吃不上饭了,东桀又不断进扰,各大异族均虎视眈眈,为兄也是没有了办法。”

    李解忧望着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兄长,自从即位以来他就没有一天不是愁眉,两鬓的白发也越来越多了。

    “皇兄每日为国为民操劳忧虑,如今皇妹能为皇兄分担,实是解忧之福气,皇兄不必觉得有亏欠,解忧即为南楚之民又为南楚之长公主,自当为南楚尽心竭力。”

    李解忧说的情真自切,没有半分夸大也没有半分心酸,句句乃至肺腑。可这句句肺腑之言却听的李赢酸楚至极。

    “解忧,为了这南楚的子民,为了南楚的江山,朕只能牺牲你,不要怪朕狠心。”

    “解忧都懂,请皇上放心。”

    高处不胜寒。

    自那日之后,李解忧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和亲筹备中来了,可表面上装得再像,心里却依旧不能平静,一颗小小的石子,都似乎可以掀起一场巨大的涟漪。

    “启禀公主殿下,洛湛洛大人求见。”

    李解忧连头都没有抬起,便会挥手道:“传本宫的话下去,就说近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声音冷清的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是。”婢女不禁在心里连连感叹,多好的一对璧人,就这么被拆散了。

    洛湛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悻悻而归,这次他也没有出乎意料,还是不见。站在殿外苦笑着,低首从宽袖中摸出一封信来,交给了婢女。

    李解忧,看着深黄色的信封,指腹在上面轻触,这离别的气息越发浓重。她在心里还是很感激皇兄的,明知她与洛湛有情义,却没有阻止他们继续见面,可也正因为这样,李解忧更加不能去放纵自己。情这个字是最摸不透的,趁着现在彼此都还没有泥足深陷,就这么断绝罢,往昔已是前尘,今世再无缘份。

    李解忧没有打开信封,而是转身举起了烛盏,信封角碰触到火焰的一瞬间,李解忧反悔了,迅速的收回了手来,用袖子扑灭了燃起的一角,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终于还是舍不得。

    李解忧摇了摇头苦笑着,就当是最后一次随了自己的心吧,寻来一个木盒,将被燃了一角的信封装了进去。

    第六章

    霍允肆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不过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把她造就成了这样,她不是想冷血,只是不得不这么做,望着隔壁还亮着的厢房,霍允肆又皱起了眉头。

    “奴婢参见王爷。”自从上次被霍允肆要了身子后,怜儿就从丫鬟房里搬了出来,这间厢房是霍允肆特地命人给她归置出来的,虽然这名头还是通房丫鬟,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怜儿这小丫头已经仅是不同往日了。

    “不用起来了。”霍允肆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却还是硬要起身向自己请安,难免也有些于心不忍。

    “听管家说你病了,怎么回事,请郎中来瞧过了吗?”

    今日的霍允肆没有那天的粗鲁,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些温柔,不过怜儿见她一步步的走近,心里却还是害怕,竟然还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回,回王爷的话,奴婢不碍事的,只是昨夜踢了被子,有些着凉,明儿个就好了。”

    霍允肆坐在床边,将手掌贴在了怜儿的额上,这温度有些发烫——

    “来人!”

    外头守着的丫鬟闻声赶忙进来。

    “快去同济堂请个郎中过来!”吩咐完,又转头看向怜儿,言语间竟有些责怪“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差人去叫郎中。”

    怜儿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她自小便入了宫,现在都已经十六岁了,可这样关心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心里一热,眼睛就酸了。

    “这般哭又是作什么?”霍允肆伸出手指刮去了她两颊上的泪珠。

    “奴婢,奴婢心里欢喜。”

    霍允肆抿了抿嘴角,牵出一丝笑容“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要待你好。”

    怜儿看着眼前的俊眸,听着这温情的话语,内心深处竟有一丝动摇。霍允肆不是十恶不赦杀人魔鬼吗,为什么今日会这样温柔,一不小心竟叫人晃了心神。

    郎中先向霍允肆请了安,方才拿出丝帕搭在了怜儿的手腕处,指腹还没有贴上多久,这年轻的郎中便换下了刚才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瞄向纱帘里面的人。

    霍允肆只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年轻郎中的不对,自己还在跟前他就敢色胆包天,难道这人真的是嫌命太长了?

    “可有大碍?”霍允肆的声音冷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年轻的郎中的眉头自刚才就没有下去过,这会儿又紧咬着下嘴唇,片刻才吐出了两个字“无碍。”

    霍允肆抬眼看向他,转头又望向纱帘里躺着的人,缓缓的对着屋里的丫鬟道:“带这位郎中去前厅领赏。”

    王府里的丫鬟个个都是人精儿,王爷这话里有话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打赏去的都是账房,哪有人去前厅的,王爷这是有话单独要与这位郎中说。

    果然,丫鬟将郎中带去前厅没多久,霍允肆便来了。

    “草民于中参见王爷。”

    “起来吧,到底怎么回事?”

    于中顾忌的又看了看两旁的小厮,不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着。”霍允肆等人都散去后,方才看向跪在地下的于中,语气有些恶狠,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草民斗胆,问王爷一个问题。”

    霍允肆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于中“你的事情还真不少。”大袖一挥“问!”

    “敢问王爷,刚才草民诊治的那位姑娘芳龄几何?”

    “芳华二八。”

    于中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允肆,嘴里喃喃道:“才十六岁,到底是谁如此阴毒!”

    霍允肆征战沙场多年,百步听蚁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于中虽说的小声,可霍允肆依旧听了个一清二楚,两步上前怒目而视“你在说谁!”

    于中这才回过神儿来,跪直了身子看向霍允肆说道:“刚才那位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待草民开几幅汤药便可安好,不过还有一事,不光是草民,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什么意思?”

    “那位姑娘常年服用息肌丸,内里已经被破坏殆尽了。”

    霍允肆挑眉,问道:“息肌丸?”

    “回禀王爷,此物是汉室流传下来的毒物,本是用作催情之用,可此药中含有大量的麝香,长年塞入女性的肚脐内,虽会使其肤如凝脂,但却会破坏身体机能,令其无法再生育后代,而那位姑娘的脉相正是长年服用此药的结果。”

    霍允肆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深吸一口气,对于中说道:“此事不得外泄,你可明白?”

    “草民知道,请王爷放心。”

    霍允肆点了点头,挥手道:“于中是吧?”

    “是。”

    “下去领赏吧,往后再有事,本王自会召你前来。”

    “多谢王爷!草民愿为王爷效力!”

    于中走后,霍允肆久久伫立于前厅,脑中又想起了韩儿,怒不可遏的将脚边的椅子踢翻,当年的一切又来了,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对身边的人这么狠毒,她们都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冲着自己来吗!

    今夜的霍允肆留宿在了怜儿的厢房。

    瞧着这个满面病容的孩子,霍允肆有些后悔当日不该那么粗鲁的要了她,就算是做给别人看的,也该温柔些,毕竟这个孩子没有错,她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是被安排好的,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罢了,不管你是谁的人,只要今后不要再背叛本王,本王便会一直护着你。

    霍允肆将胳膊从怜儿的脖颈下穿了过去,揽住了她“睡吧。”

    三月已过,南楚的和亲仪仗队也已经缓缓地驶进了北齐的京师里,这次的和亲无疑对两国的经济都是有力的,相互交换去的物资和种植技术,都促进了两国之间的友谊,在李解忧步入京师的这一刻起,北齐南楚就已经结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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