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话音刚落,立刻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对视,五秒沉默。
“这个……就当我们哪里记错了吧。”卫远扬说,“你腿怎么了。”
“没事。”谢宇活动一下右膝,不知为什么,从刚才起就有一种磕撞似的痛感,连整个右臂也一阵阵酸麻无力。
但也不至于连一扇玻璃门也推不开。
“锁住了?”卫远扬上前晃了晃把手,“不会啊,平常上班时间都开着的。”
谢宇向里望去,归心静坊空无一人,不经意回头,竟发现四台电梯齐齐停了在十三层!
忽然有了某种预感,谢宇长舒一口气:“我们似乎被困在这个电梯前室了。”
“你怎么很高兴的样子。”卫远扬问。
“因为这不合理。”谢宇说,“锁门,没问题,把电梯全部卡在十三层也不是办不到,但如果他们真想困住我,随便哪个房间总比这个交通口方便。”
“也不是吧,刚才电梯里都能凭空多出来个人,他们这么做也没什么奇怪。”
“轻信者用一个荒诞解释另一个荒诞,而怀疑者,即便世界向他展示再多荒诞,他也坚信那是假象,并将它当做刺穿真相的切入点。”谢宇推了推眼镜,“很不幸,我是后者。”
“什么意思。”卫远扬问。
“现在的情况很好解释,只要配合谭启玄的能力。”
“你是说……我们正在做梦?”
“不是我们。”谢宇说,“是我。”
☆、酉生
卫远扬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扛上志怪斋的二楼,也没多余的手,只能踹门。
“你从刑警队又调到拆迁办了吗。”齐谐慢吞吞拉开门,一抬眼,“哟,这唱的是哪出啊?”
“少说风凉话!还不搭把手!”卫远扬撞进来。
“我哪架得动他,你直接扔地上吧。”齐谐乐。
卫远扬当然没把昏睡的谢宇扔在地上,一侧身丢进了沙发:“快看看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医生,哪知道他怎么回事。”
“人命关天你别打哈哈!”
“早叫你们别瞎折腾,现在知道人命关天了?”齐谐搭了脉,又拉开眼皮看看,“没什么大碍,就是睡着了。”
“猪也不带睡这么死的!”卫远扬望着齐谐走到柜子前,扒拉着瓶瓶罐罐,最后翻出一个鼻烟壶似的东西,晃一晃,拧开,抹到谢宇的鼻子底下。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呛咳了好一阵。
“还真见效了。”齐谐讶异地看看瓶子。
“这什么东西?”卫远扬问。
“非日亦醒即‘酉生’,是一种提神致奋的药吧,从一个退休的体育教练那买的。”
“他也不怕把自己队员呛死了!”
“大概应该稀释一下再用,我忘了。”齐谐问谢宇,“感觉怎么样?兴奋吗?要不要下楼跑两圈?”
谢宇断断续续还没咳完,没表情的脸更黑了一下。
“别搭理他。”卫远扬倒了杯水递过去,“说正格的,你怎么样,不行咱就去医院再看看。”
“没事。”谢宇沉声说,又撩起衬衫的右袖,果然一片淤青,“把你推进保洁的工具间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吗。”
“对,我当时听到门外咚一声,就冲出去一看,见他们几个人站在那,你已经倒地上了,你胳膊是那时候摔的吧。”
“他们?”谢宇暗自捏捏右膝。
“姓谭的后面还跟了归心静坊好几个人,我当时就毛了,跟他们摊牌,说我们是公安局来查案的,叫他们老实点!”
“所以他就老实了?”齐谐问。
“是啊,看姓谭的神色本来是要发狠,等我亮完身份,旁边的助理跟他嘀咕两句,他表情一变就走了。”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房了。”齐谐哼一声,“你还真以为是你一身正气把人家给镇住了?”
“不然呢?”卫远扬大言不惭。
齐谐的扇尖划过半圆,落在他的左手腕上:“实话说了吧,这串凤眼菩提念珠的原主人是个老先生,但凡和怪事物有关联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刚才他们是见了它,一时忌惮才没出手。”
“有那么神?”
“我让你戴着就是这意思。这案子是归心静坊和警方的事,你职责所在去调查,个人名义上井水不犯河水,免得成了炮灰。现在倒好,你牌也摊了,身份也亮了,人家就算为面子也得出手还击奉陪到底了。”
“哦。”
“哦有什么用,你打算怎么收场吧。”
“如果雇你介入这件事,价钱多少。”谢宇打断他。
“免谈。”齐谐一摆手,“我只爱看热闹,不爱惹麻烦。”
“也好。”谢宇点头,“今天的事因我而起,理应我来解决。”
“怎么解决?”齐谐嘲笑。
“这你不用过问。”谢宇唰地站起来。
卫远扬眼见劲头不对赶紧打圆场:“你们俩别怄气啊,这案子本来是我的事,你们犯不着杠上了是不?”
“我是无所谓。”齐谐笑,“不过这家伙的胜负心那么重,今天着了人家的道,别看表面上没反应,心里正堵着那口气下不去呢。”
谢宇冷着脸没说话。
“这也没什么嘛。”卫远扬劝他,“他们一个个都是开挂的主,我们堂堂普通人对付不了挺正常。”
“哪儿啊,他可不承认自己是普通人,普通人会输,又弱点一堆,还知道害怕,普通人多无能多丢脸啊,是吧谢家大少爷?”
谢宇的脸更冷了。
“喂老齐。”卫远扬很困惑,“你到底是劝他还是激他呢。”
“我当然是激他了,他谢宇什么人,海归双硕士,版税百万,空手道黑带,智商高,武功强,哪能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是吧西境大神?”
齐谐一张嘴就没完,谢宇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差,正当卫远扬觉得他快要爆发之时,他却深深吸了一口气。
“够了。”谢宇丢出两个字。
“怎么,想通了?准备冲出去和人家一决雌雄了?”齐谐斜他。
“你说呢。”他回敬,神情已冷静下来。
“好了好了,咱都别冲动。”卫远扬摆摆手,“其实谢宇,你头脑那么好,要是能一起查案我还挺高兴的。我说真的,比如蝴蝶村那次要不是你在,我一个人肯定连门都摸不着,这次也是一样,搞不清案情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程羽在的话肯定一眼就找到线索,三下五除二就破案了!”
“那只是个虚构人物。”谢宇终于打断他的赞不绝口,恢复一点谦虚。
“福尔摩斯还是虚构人物呢!”卫远扬哈哈。
“你再夸他他该上天了。”齐谐拉过圈椅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
“齐老板。”谢宇定了定情绪,“归心静坊的真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齐谐端起盖碗茶,“何况这世界本来就真真假假,哪有什么真相可言。”
“不要回避问题。”谢宇不为所动。
端起杯子,齐谐抿了口茶:“关于归心静坊,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唯一能确定就是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你喜欢叫它催眠也可以,总之从现象上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说的‘总耳’都是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齐谐笑一下,“你要这么想那就是吧。”
卫远扬一看气氛又不对了,连忙解释:“总耳这事不是老齐说的。”
谢宇觉得意外:“那还有谁。”
卫远扬心想精神病院的事算是齐谐的**,还是不说为好:“反正不是他,我们还是谈案子吧,就目前看来你发现什么问题没?”
“第一个问题就在催眠这件事上。”谢宇不再追问,随手抓过纸笔坐进沙发,“现在的情况就像双军对垒,我们首先得知道敌方握着什么兵器。——催眠,没错,可这两个字远远不够:哪些人可以使用,什么条件下能用,使用后产生什么效果,这些都必须逐条分析明确。”谢宇在纸上做起图解,“用枚举法列出可能性,再将不符合现有事实的排除,剩下就是答案。一,使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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