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志怪者分节阅读80

    “没有,是骗你的。”齐谐低下视线,“当时我以为没什么,过了几年才觉得那句话可能会对你造成暗示,进而影响到你的性取向。”

    丁隶看着茶杯,拇指不自觉在透明的杯口上轻轻磨蹭:“那个基本是先天的,不至于被你一句话就改了。”

    “我不这么认为。”齐谐说。

    “那你呢。”丁隶停下了拇指的动作,抬起眼睛看他,“你的性取向是怎样。”

    “我没有取向。”齐谐喝了一口茶,“我不准备和任何人发展关系,无论男女。”

    “为什么。”丁隶不理解。

    “君子之交淡如水。”齐谐用指背抹掉杯口的唇痕,“我不习惯和人走得太近,实话说这一阵子跟你住偶尔都极不舒服,感觉像是被侵扰了。”

    丁隶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是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吗。”

    “是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我会和别人在一起。”齐谐又抿上一口茶,将杯子停在唇边,平静地说,“倘若这次归心堂的事情顺利结束,我就回去关掉斋子,想办法盘一个店面,像你说的那样做些小生意,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尽管安心地经营自己的生活就好,什么时候想见面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就算是生理需求我也会像刚才那样替你解决。”

    “那个不用了。”丁隶立刻说。

    “是吗。”齐谐嘲笑他,“当心忍出毛病来。”

    “那个我会自己解决的!”丁隶忿忿道。

    齐谐摇着头叹了口气:“赶快找个姑娘成家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不找。”丁隶丢出两个字。

    “你不要意气用事。”齐谐伸手提起茶壶,替他续满了杯子,“其实你应该清楚,你对我的感觉只是一种执念,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使你面临着两难的处境,要么强迫自己接受同性关系,要么就此不相往来。介于朋友间的感情你选择了前者,就开始对可能发生的性(防和谐)行为念念不忘,这个假想压抑了多年,才使你产生了情感上的错觉。”

    “也许吧。”丁隶捧起温热的茶杯,“可那是真的也好,错觉也好,我对你的确有着超越朋友的感情,我没法装作它不存在。”

    齐谐却莞尔:“朋友以上只是挚友罢了,你何必把它定义为爱情。”

    一片薄荷在杯子里舒展开,安安静静地沉了下去。

    “阿静。”丁隶终于开口,“我想像刚才那样再试一回。”

    “早上才出院,过度伤身。”齐谐笑。

    “两次而已。”丁隶沉声,“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齐谐会意点点头,领着他走进卧室关好了房门,拉他坐在床沿上,自己站在对面。

    丁隶抬头望着他。

    “眼睛闭上。”齐谐轻轻说。

    丁隶嗯一声关掉了视线,就感到耳际拂过一股热浪,接着一只手捧住了自己的侧脸,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印在唇上。

    盛夏里散开薄荷的微凉。

    丁隶睁开眼睛,看着俯身吻他的人渐渐站直。

    那是一个女人。

    雪青色襦裙下露出赤(防和谐)裸的脚尖,乌黑长发及腰,淡扫蛾眉,不施脂粉,左颊缀着一点泪痣,正微笑地弯起他熟悉的眼睛。

    丁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女人毫不扭捏,自然大方地环上他的脖子。

    “你叫什么名字?”丁隶贴着她耳边问。

    “单名一个静字。”她的语调平和如常。

    ☆、南星号

    最后一个案子,目的地西沙群岛。

    午后三时,齐谐和丁隶整好行李,钱思宁和方寻也收拾妥当,张师傅将四人一车拉到机场。换票,过安检,登机,直飞海口。虽然在海南没有分部,归心堂也安排好了交通住宿,落地就有两辆轿车在等,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星级宾馆的门口。

    齐谐刷了房卡,推开门,就在玄关站住了。

    背后的丁隶没明白意思,直到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一张双人床。

    齐谐哼笑一声:“方寻干的好事吧。”

    “我们要睡这吗,还是换个标间?”丁隶问他意见。

    “那要看你了,你若睡得着就不必换,我无所谓。”

    “那就睡这吧。”丁隶拉开柜子放下行李,转身要往外走。

    “丁医生上哪儿去啊?”钱思宁抱着胳膊堵在门口。

    “买烟。”丁隶大言不惭。

    “这么点小事不必跑一趟了,等一下会有人送餐过来,想抽什么牌子言语一声,叫他们一起带来就是了。”

    丁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了句黄鹤楼1916,然后把门关上了。

    简单地吃了晚饭,他拆开烟盒叼出一根,觉得那味道还不如十七块一包的黄山。

    齐谐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翻着文件。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丁隶说。

    “我不饿。”齐谐没抬头。

    “不饿也得吃。”丁隶递去一双筷子。

    齐谐不再推辞,将文件夹交换过去:“你看一下委托书。”

    “你之前不是不让我看吗。”丁隶翻开一页。

    “这次我们得走海路。”齐谐端起碗,“明天一早上船,到西沙群岛北礁附近折返,计划在船上住四天三夜。”

    “有晕船药吗。”丁隶问得没底气。

    “是大型游轮,不会晕的。”

    丁隶看着海图上标出的航线:“我们这一趟是要干嘛?”

    “重点在这。”齐谐指着几个红圈,“近几年这一片海域常有船只失踪,可能是海里有什么东西,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那艘游轮平安返航。”

    “是多大的邮轮?”

    齐谐将他手里的纸翻过一张。

    “哇,看起来好豪华。”丁隶盯着照片。

    “才能装几百人罢了,和真正的豪华游轮相较只是小巫见大巫,再后面是船只失踪情况,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丁隶翻了几页,见纸上统计着庞大的失踪数量,不禁有些疑惑:“出了这么多事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正因为事情太大才被彻底封锁吧。”齐谐推测道,“既然这案子被荀老板安排在最后,难度系数一定不小,万事小心为上,尤其是你还不会游泳,一定注意别掉进海里。”

    “我哪有那么蠢。”丁隶关上了文件夹,“你有多少把握能解决?”

    “说不清。”齐谐盛了碗汤,“跟了这么多次案子你也应该发现了,不亲眼看过现场我就没有一点头绪,所以今晚我还得好好想一下,明天怎么糊弄委托人。”

    “哈?”丁隶笑,“为什么要糊弄他?”

    “万一他问起来难道说,抱歉,目前我对这个案子毫无想法,也搞不清那些船为什么会失踪,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吗。”

    丁隶哈哈:“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是吗。”齐谐停了停,放下空碗把桌子往中间一拉。

    “干嘛?”丁隶望着他。

    齐谐架上右肘:“扳手腕。”

    丁隶笑:“你又在玩什么?”

    “快点。”

    “要我让你几分力?”丁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握起拳头扣上去。

    齐谐冷哼:“谁要你让我。”

    “那赢了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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