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者》志怪者分节阅读119

    “齐老弟!”鲁爷拍拍他胳膊,指向身后,“介绍一下,白德企。”

    “白哥,久仰。”齐谐作揖。

    “幸会。”白徳企眼一斜,随意抬了抬手。

    鲁爷又一指:“这是我助手,小马。”

    “齐先生好!”小马笑出一排牙,结实地鞠了个躬。

    “你好。”齐谐点过头回身介绍道,“鲁爷,这位是我的友人,谢宇。谢宇,归心堂的鲁爷。”

    二人握过手。

    “各位大人,咱们还是先换登机牌吧,到了候机厅再寒暄不迟。”钱思宁笑着提醒。

    “对对,还是小钱想得周到。”鲁爷说着带头向里走去。

    换票、过安检、登机,一路听几人闲聊,谢宇大概掌握了一些情况。鲁姓男人全名鲁仁达,跟了荀老板十几年,是归心堂的老人物,被恭称为“鲁爷”。白徳企和齐谐的工作性质相当,平时在总部授课,连带处理一些怪异事物。这次是荀老板指派鲁爷带队,去湖北解决一桩紧急案件。

    飞机降落在宜昌,钱思宁联系了一辆车,高速、国道、再转省道,三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神农架的旅游集散地,木鱼镇。

    到了宾馆已是黄昏,鲁爷决定第二天凌晨进山,吃了晚饭,几人各自回屋。

    “地方小,没有总统套房,委屈谢少爷跟我挤一个标准间了?”齐谐调侃。

    “我的确不习惯和人同住,麻烦你在卫生间凑合一夜。”谢宇放下行李,打开空调,一本正经地说。

    齐谐不再继续这个玩笑,拿了电水壶去接水:“明天我们要住在山里,露营的东西已经备好,得自己背进去。进山的一共六人,你我、鲁爷、白德企、小马,和一位当地向导。钱助理留守木鱼镇,方便和外面联系。”

    “案件的情况呢。”谢宇问。

    齐谐搁好水壶按下开关:“一队搞徒步的大学生进神农架拉练,其中两人半夜不见了,队里派了三人去找,也失踪了。后来有同伴接到短信,上面写着一些诡异的话,什么‘我全知道了!’‘神就在这!’‘救命!在下面!’‘我的身体不见了!’之类,吓得他们赶紧报了警。当地武警搜寻了三天两夜,没找到任何线索,恰好这家学校的校长和荀爷有些私交,便托他帮忙。荀爷倒是仗义,说这是一帮祖国的花朵、明日之栋梁,归心堂必竭力相救,大手一挥,就把事情扔到我的头上了。”

    谢宇在沙发坐下:“那个白德企的能力跟你一样吗。”

    “白德企么……传说他自幼师从一位‘乌有散人’,七岁通灵,九岁开眼,能斩妖除魔、差鬼使神,后来被鲁爷提携进了归心堂。”齐谐说到这不禁笑了笑,“不过这些话听听就罢了,坊间还传说我是老先生的闭门弟子呢,尽得他老人家真传,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也就你们知道,我真正是个什么样。”

    电壶里的水烧沸了,开关啪地跳起。

    齐谐拉开行李,取出一袋煎好的中药,又找出一只饭盒,放进去,浇上开水温热。

    谢宇在背后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其实和坊间传说差不多。”

    齐谐头也不回:“恭维人的时候,记得脸上不要冷笑。”

    翌日凌晨,四点半的闹钟把谢宇叫醒,齐谐已整装完毕:冲锋衣、鸭舌帽、登山手杖,看起来似模似样。下楼和鲁爷汇合,向导稍后也到了,六人登上一辆依维柯向林区深处前进。

    一路上天还没怎么亮,山间安静非常,一行人基本无话,鲁爷拉开车窗抽烟,谢宇托着平板看电子书,白德企和齐谐都靠着椅背打瞌睡。

    终于一阵平缓刹车,前排的梁向导回过头:“几位老板,到了。”

    下了车,六人已身处群山腹地。

    这里刚下过雨,空气好得让人肺里发虚,树木被潮气打得十分浓绿,山石也被沁成深灰。地上有些很浅的积水,漂着一些红黄相间的东西,谢宇低头看去,是一群淹死的毛虫,其中几只还在挣扎,却只能原地蜷动。

    “我现在明白钱助理为何叫你来了。”身后的齐谐说。

    谢宇回过头,面前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登山包,和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认为和雇小工的钱比起来,我的往返机票和食宿费更贵一点。”谢宇背上装备,分量着实不轻,再一看,齐谐的负重比自己还多些。那边的白德企只有一个普通背包,鲁爷基本是个甩手掌柜,东西都在小马那里。

    “如果你背不动可以分一点给我。”谢宇本来良心发现,要跟齐谐这么说,而后一想,那家伙一定会恬不知耻地说声好,然后把东西全部丢给自己,当即决定拉倒。

    “几位老板?好了的话我们就上路咯!”梁向导招呼。

    鲁爷看看天色,说声可以,队伍就向充满未知的原始林区挺进了。

    扎紧了裤腿和袖口,六人一边走一边用手杖敲着地面,以便惊走草里的虫蛇。带头的是梁向导,他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地形十分熟悉,几乎一模一样的山包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该向哪走。由于这一趟是来搜救学生,行军速度不免加快,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偶尔停下喝几口水就继续上路了。谢宇有晨跑的习惯,自信体能还算可以,背着一堆装备爬山都有些吃紧。再看身后的白徳企,也好不到哪去,至于鲁爷早是气喘连连。只有齐谐步履轻快,连走十几里山路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跟向导有说有笑的。

    “你说现在这些小孩,胆也真大啊。”梁向导翻过一块大石,感叹道,“放着好好的景点不玩,偏要往这没人的地方钻,真是在城里呆久了,不知道山的厉害!这林区里十几个‘**趟’,老猎户都不敢闯,我姥爷年轻的时候不小心进去过一次,沿着山坳走了三天三夜又回到原地,差点就困死在里头了。”

    “是吗?”齐谐兴致勃勃,“那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这段经历您可得讲讲。”

    “讲了你大概不信啊。”梁向导哈哈一笑,“我们这有个传说,叫‘猴打头’。说从前**趟住着一群猴子,偷喝了神农鼎酿出来的果酒,变成了猴精。它们经常藏在树上,看到有人经过就伸出爪子,在他的后脑勺啪地打一下,这人脑子里的元神就被抓走了,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很多人因此迷路丧了命。后来啊,有个屠夫听说这件事,决定杀了这群猴精为民除害。他发动大家铸了几十个大铜鼎,鼎里倒上果酒,排成一列放在树林里。没过一会儿,猴精闻到酒香跑过来,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鼎里睡着了。躲在一边的屠夫赶紧跑上前,在鼎下堆起杉树枝,一点火,就把猴精全烧死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齐谐兴致盎然。

    “是啊!”梁向导说得起劲,“后来老人就讲,如果在山里迷路,那就是遇到了猴精的阴魂!这时候只要捡一根杉树枝,在地上画一个鼎字,就能把它吓走。我姥爷当时想起了这个办法,就照着做了,没过半天,果真走出了**趟!”

    梁向导笑着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和齐谐早已把后面的人丢下一大截,赶紧停了脚。

    “哎呀……你们年轻人真是,身体好啊,我这老胳膊老腿比不上喽!”鲁爷喘着粗气赶上来。

    “没有没有,我们常年在山里跑的人,习惯了,倒是老板您这个年纪,走这么远很了不起了!”梁向导望了望太阳,“按照这个速度今天赶到地方不成问题,你看这已经中午了,不如我们就地吃个饭,休整一下?”

    “就这么办。”鲁爷扶着石头坐下。

    简单清出一块场地,六人架起酒精炉,煮上了罐头和面条。

    齐谐拧开水壶,看着不远的炉火:“你若嫌沉可以分一些给我。”

    过了几秒,旁边的谢宇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再过几秒,他发现这语气中竟没有嘲讽,反而故意放低了声音,免得折了他面子。

    谢宇感到十分意外,然后说:“不用。”

    齐谐语调依然平静:“我们还有时日要耗,节省体力才是重点,没必要逞强。”

    谢宇也望向炉火:“你就不用节省体力吗。”

    齐谐喝一口水:“我又不是人,不存在体力障碍。”

    谢宇沉默片刻,还是说:“不用。”

    锅开了,对面的小马埋头吃饭,鲁爷终于得空和梁向导聊起天。白德企的脸始终很臭,仿佛别人欠了他钱,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四下张望,最后用叉子另一头扒了扒野草:“鲁爷,瞧这儿。”

    一片巧克力包装纸。

    鲁爷捏起来前后看了看:“这纸还挺新的,应该是那些学生留下的,看来我们的路没走错。”

    梁向导唉地叹口气:“鲁老板,不是我讲破嘴话,我看那些小孩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带从前是猎区,撇开那些豺狼虎豹,光是老猎户的陷阱就不知做了多少。你看那边,看到一条藤子没有?那就是个机关,只要稍微一碰,一排竹刀就从地底下掀起来了,力量能钉透小腿骨。”

    “那些学生还没死。”齐谐插话,“他们只是被困在了一个地方。”

    梁向导对他的笃定感到诧异:“你怎么知道?”

    齐谐抬头望着树梢:“这座山告诉我的。”

    “山?”

    “山神。”齐谐端起茶缸喝一口面汤。

    一顿饭吃完,几人重新上路。

    翻越两个垭口,不觉已是午后三点,梁向导在一条溪流前方停住脚:“再往前就是**趟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救人,给多少钱我都不愿进。”

    说罢他蹲下去,揪着小溪洗净手和脸,又拿中指蘸了溪水,在额头上画着什么,仿佛在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

    “你们也来吧。”梁向导回过头,原先敦厚的笑容收敛了,郑重地说,“把手和脸洗干净,在脑门上画个鼎字。”

    齐谐和鲁爷先走上前,接着是小马和白徳企,谢宇觉得这举动很是无谓,考虑到入乡随俗,也摘下眼镜抄起了水。

    ☆、神农

    踩着枯木,跨过溪流,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杉树林。这时各人都耗了许多体能,只顾低头走路,梁向导努力辨认着方向,也不怎么说话了,和之前相比,队伍的气氛俨然了沉重不少。

    行至一个转弯,白德企突然停脚。

    “有东西!”他沉声说。

    众人登时悬起心来,屏气凝神之中,只听树丛里传来一个唆唆唆的声音!先是前面,再是身侧,最后四下皆是,好像有一群野兽围绕着众人高速奔跑!

    “什么东西!”鲁爷惊诧。

    “管他什么东西,先下手为强。”白德企攥起一把弯刀。

    “慢!”齐谐拦他。

    “怎么?”白德企斜睨。

    “白哥,手下留情。”齐谐笑笑,“那只是几头地魈,伤不了人,您犯不着跟它一般见识。”

    白德企一脸鄙夷:“妇人之仁,成得了什么事!”

    僵持之间,声音渐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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