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柳教授冷不防抓起依巴索的胳膊,推开房门便往里走!依巴索警觉地一挥袖子轻易挣脱:“这屋中的番狼已饿了数日,你是想送我给它当早餐么。”
“果然如此!”柳教授恍然大悟,“你看得见房里有一只妖怪?”
“三只。”依巴索负手。
“对!三只三只!”柳教授踱进屋子对墙角数,“一、二、三!”
丁隶远远望去,那里根本空无一物,他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被依巴索一手拦住:“危险。”
“里面有什么。”丁隶低问。
“一种凶兽。”依巴索沉声。
“他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是它们的饲主。”柳教授弓着腰转过身,“你准备这么回答他,是嘛?”
依巴索板着脸孔没有言语。
“啜啜啜……”柳教授遗憾地摇头,“齐谐啊,你还记得微音底下的那朵花吗?如果看见了别人看不见东西,那就看不见别的东西啦,因为它被挡住了,被你的狭隘挡住了。如果你想看得更多,就不能太具体,你得眯着眼睛看,这样就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柳教授一边说一边眯起双眼,自得地说,“禁睡,禁食,鞭笞,拔牙,穿刺,放血,虫噬。这就是恩古拉实验的全部内容。”
丁隶难以置信:“这算什么实验,根本是虐待狂!”
“我承认实验过程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愉悦。”柳教授讪笑着,咧开一口黄牙,“无论作为施虐方还是受虐方,只要稍微试一下你也会爱上这种感觉。你知道为什么现代文明总要强调自由平等嘛?就是因为这两个词严重违逆了我们的天性,人类天生喜欢压迫和服从,喜欢放弃自我意志,在脖子上套上锁链,或者把锁链套在别人的脖子上。”
丁隶不理这套说辞:“这实验会有什么结果。”
柳教授醉酒一般晃着脑袋:“疲劳饥渴,疼痛困苦……当你虚弱到人格意志丧失之后,就会进入一种神志迷乱的状态,这时你便能看到一个无奇不有的新天地……妖魔仙怪,牛鬼蛇神,时间的开端,宇宙的边缘,三千世界尽收眼底!”
☆、神蜂
“一派胡言。”杜沙对柳教授的说辞十分不屑。
“然而事实证明工蜂正是通过实验获得了异能。”依巴索望进涂血的房间。
“正常人谁会愿意参加这种实验。”丁隶质疑道。
“啜啜啜。”柳教授咂着嘴,“我们才不需要正常人,他们太蠢啦,什么事都做不成!至于志愿者根本不缺,多少人争着报名,比如魔怔的艺术家啦,著名演员啦,狂热的宗教分子啦,还有一个寡妇为了见到丈夫的鬼魂哭着央求咧!”
“简直疯了。”杜沙狠狠皱眉。
柳教授不予理会,笑眯眯盯住依巴索:“齐谐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依巴索依旧冷着脸:“实验过程有录像吗。”
“你想看啊?来来来!”柳教授拽过他的手往前走,“资料室在那边,你可以随便翻,但我只准你一个人进去啊,别人可不能看。”
“这老家伙果然是个疯子……”杜沙站在原地,嫌恶地自言自语。
丁隶逼视着走廊深处,眼见柳教授按上指纹识别器,将依巴索拉进了那扇门。十分钟过去,二人仍未踏出资料室,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问吸烟室在哪。
杜沙朝身后一指,说左转第五间。
丁隶道过谢,一边走过去一边掏出打火机,顺手扔进了墙边的垃圾桶。
“二位,麻烦借个火。”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他看向屋里正在说话的两个科研人员。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擦着打火机递过来,丁隶凑过去点了,深深吸一口沉沉吐出来,如释重负地往墙上一靠揉着肩膀,仿佛刚才结束了一段繁重工作,躲进吸烟室偷个懒。
“你们是来调查的?”那男人收回打火机。
“对。”丁隶并未否认,“上面叫我们来调查蜂群计划。”
男人不置可否地嗤笑,向垃圾桶敲掉一截烟灰。
丁隶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依我看那些实验就是胡搞,随便把人虐待一顿就能‘开天眼’了?科幻小说也没有这么写的。”
男人哼哼:“那还真没准。”
丁隶显露一点兴致:“怎么说?”
男人没直接回答,对窗边喊:“大哥,那天你不是在场吗,跟这调查员说说情况?”
“你说18号晚上的事?”穿淡蓝色制服的保洁员靠在窗台,此时抽一口烟回过头来,“那天我打扫完准备回宿舍,看见小牛有点反常,憨不愣登地朝外走,旁边还围着六七个人,我看这些人面生,问小牛是不是来突击检查的,他也没理我。”
“小牛就是带工蜂跑出去的人。”递火的男人替他解释。
“他现在在哪?”丁隶立刻问。
男人叹息一般吐出烟雾:“为了掩护工蜂逃跑,被枪打死了。”
丁隶没空多做同情:“他20号之前有没有反常举动?”
“现在想想都挺反常的,他本来性格蛮开朗,上个月说他母亲得了癌症,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基地就不太爱说话,还经常一个人在实验室呆到半夜。我们以为他家里变故心情不好,就没多在意,谁知道后来出了这事。”
丁隶直觉般抓住一点:“他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摇头:“这不清楚。”
“有他们家的联系方式吗?”
“人事处可能有吧。”
“知道了,谢谢。”丁隶按灭掉刚抽一半的香烟。
向杜沙反应完情况,她直接联络了当地派出所,半小时之后消息传回,证实牛某的母亲确实得了癌症,近日儿子又因故去世,精神状态很差。
“我可以直接和她通话吗?”丁隶提出要求。
杜沙将话筒递过去。
“同志你好,我是这次事故的调查员。”丁隶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不合法规也不人道,“现在我们怀疑您儿子协助犯罪分子叛逃,请你如实回答我的提问,不得隐瞒。”
对面当即哭出声来:“他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犯罪,调查员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丁隶的言辞十分官方:“目前只是怀疑阶段,如果他有冤屈,我们会还他一个清白,现在请你描述一下上一次见到牛某的具体情况。”
对面勉强收了一点哭腔:“我是15号住的院,他16号晚上赶了回来,一见我躺在床上就开始哭,说他不孝,没陪在家里好好照顾我……后来他又劝我,让我别着急,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然后教了我一个经文,说每天早晚念三遍能祛病消灾,他那些同事都时兴念这个……”
丁隶立即追问:“是什么样的经文!”
听筒里犹豫片刻:“我也不太懂,他说是什么神蜂教的经文……这应该不会是邪/教吧,它没教人违法犯罪啊,而且我这两天念了那个经,也有一点效果的……”
杜沙抢回话筒,一票否决:“未经宗教事务局审查备案的宗教团体都属非法!你儿子已经被邪/教所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希望你及时认清真相、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
驶离基地两个小时之后,迷彩房车在入城高速的服务区停下,换乘的面包车已经等在路边,车前并排站着两个男人。
“马昌,梁冬生。”唐守城向谢宇介绍道,“齐谐要我确保你们的安全,他们从上海连夜赶来的。”
卫远扬道一声辛苦,跟他们握过手,无意看进车里,居然见到一个熟面孔。
车窗簌簌降低,乱糟糟的短发下面,是一边说话一边打呵欠的方寻。
“你来干啥?”卫远扬莫名其妙。
方寻不以为意:“当然是带你们查案啊,不然凭你这种麻瓜能干成什么事?”
“麻瓜?”卫远扬瞬间明白这是在嘲笑他毫无异能,立刻反呛道,“谁要跟你组队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会害羞?”方寻将双手往后脑一背,大剌剌靠在座位里,“快点上来走人,还能赶到城区吃早饭。”
梁冬生将一个沉重手提袋拎进后座:“唐爷,您吩咐的东西。”
“很好。”唐守城唰地拉开拉链,袋底金属锃亮,躺着几把手/枪,“你们会用这个吗。”
“会倒是会。”卫远扬犹豫着拾起一把,“但这是非/法/枪/支吧。”
唐守城娴熟地压进子、弹:“只是以防万一。”
谢宇也拿起一把掂了掂,低声问卫远扬怎么用。
“这是准心,这是保险,这样退弹/匣,不击发的时候食指搭这儿……”卫远扬简单说明注意事项,“你第一次开/枪的话,五米之内深呼吸,瞄准了再扣扳/机。”
“了解。”谢宇谨慎地收进枪/袋。
方寻见几人准备妥当,拍了拍驾驶座:“走吧马哥。”
马昌说声好,拧动车钥匙,仪表盘齐刷刷亮起。
不知是时间近午还是热岛效应,随着面包车渐渐接近城区,尘霾愈加地浓重了。放眼环顾,整个京城都罩在一团化不开的黄雾里,夹道的楼房肃穆着,好似兵佣队列身披尘土伫立千年,低头望着脚下蠕蠕前行的众生。
此时滴一声响,通讯设备突然亮了。
基地传来最新调查结果:工蜂倚仗自身异能,暗中成立了神蜂教,以异端思想腐蚀205基地科研人员,自十二月中旬已传/教半月有余,目前查实狂热信/徒19人全部逮捕,正在审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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