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狂(古代兄弟)》但为卿狂(古代兄弟)分节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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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动声色,凤凰嫇自然也不敢提出议异,眼观鼻鼻观心,十足的乖顺模样。

    良许,孟临卿终于开口缓缓道:“何事?”声音低沉清冷,自头顶幽幽飘来,气氛越发紧张压抑。

    凤凰嫇小声道:“属下有罪,教主昨夜将那重要人犯交于属下处置,但是没想到被他脱身以逃,之前派人去追,可是却一无所获,想是已经逃远了。属下自知铸成大错,愧对教主重托,是以特来请罪。”

    闻言,孟临卿冷冷一笑:“看来确实是本座所托非人。”

    “属下该死。”

    孟临卿问得轻描淡写:“你,可知错?”

    底下的人沉默一会,难以启齿似的,许久才毕恭毕敬答道:“凤凰嫇,知错。”

    孟教主的身后摆着一架金漆彩绘紫檀雕花屏风,那浮雕的栩栩如生的描金折枝花卉后悄悄转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这双眼正发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孟临卿,被孟临卿霸气凛然的一面震的说不话来,看他的目光几乎可以用“灼热”来形容了。

    屋里静得有些令人心慌,凤凰嫇扑通一声跪下,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悔不当初,痛心疾首:“教主,确是属下办事不力,但是那姓展的也太阴险狡诈,讹言惑众教人防不胜防,属下本已十分小心注意了,却还教他使了诡计逃跑,属下该死,望教主恕罪。”

    展逸躲在屏风后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才冷笑一声施施然转了出来,挑眉道:“哦,你倒是说说,我使了什么好计谋?嗯?”

    凤凰嫇浑身一颤,受惊的抬起头,果然那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正站在教主旁边好整以暇的打量他,满脸戏谑之色。

    “你,你怎么会……”凤凰嫇露出深受打击的模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禁怒从中来:“你竟然还敢留在此处?!”这个狡猾的,卑鄙的家伙,欺骗他的感情后居然还敢用一副正直无邪的模样来跟他说话,他怎么就那么好意思,脸皮那么厚!

    “我为什么不敢?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算清呢,我怎么舍得走呢?”展逸坏坏的笑起来,上扬的唇角噙着一抹邪气。

    两个一见面就各种不对盘的人,此刻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哼,我,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凤凰嫇被他笑得有些腿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又将委屈的目光转向孟临卿,仿佛在向他无声控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给他一百个脑袋也想不通展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原本以为展逸从他手里逃脱之后一定是有多远就跑多远,早就溜之大吉了,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逗留在此,最诡异的还能好端端的,平平安安的,没有被一点也没有同情,怜悯之心的教主大人诛尽杀绝?!

    这时,一点也没有同情,怜悯之心的教主大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恼火的冷厉:“凤凰嫇,你实在令我失望。”

    凤凰嫇恨不能将头埋进地砖里,声音悲切:“大人,都是属下无能,无法为大人分忧,辜负大人的期望,实在罪该万死。”

    难得看到这人如此失意落魄的样子,霜打的茄子似的。展逸心中暗爽,还想再说些什么打击打击他。但才刚有动作,一旁的孟临卿仿佛一眼将其看透,警告的投来一瞥。

    连开口都省了,展逸就已经吓得噤口不言,再不敢轻举妄动。

    “你确实该死,自去刑堂领五十鞭。”

    凤凰嫇伏在地上的身体不住颤抖,再抬起头时,已是脸色发白,泪眼朦胧,显然十分害怕。

    展逸虽然觉得五十鞭挨下来也不至于出人命,但看到凤凰嫇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猛然又想起他曾亲口说过那是种极严厉的刑罚。

    据说,受刑的人必须赤-裸上身跪于地上,用一种带勾子的长鞭鞭打后背,这还不算,为了加剧痛苦,每一鞭下去前都要过一遍盐水,直把人打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身体不够强健的不出一百鞭就能要人命。

    当时,凤凰嫇跟他说起这些时很有炫耀的意思,估计他也没料到这种残酷的刑罚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这家伙如此单薄瘦弱的小身板能够承受几鞭。

    “教主……”凤凰嫇小声的唤他,却不敢开口求饶,红着眼眶瑟瑟发抖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可怜。

    展逸觉得他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要是就这样丢了小命也有些于心不忍。

    孟临卿讽刺的看他一眼,讥诮道:“怎么,舍不得?”

    “嗯?”展逸难以理解他突然冷下的脸色,但本能的就赶紧澄清:“怎么可能,我也挨了他不少鞭子,总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何况这伤还没有好呢。教主英明,您做什么决定都是极好的,极对的。”

    孟临卿似笑非笑。

    凤凰嫇看看他,又看看展逸,突然就明白了。

    孟教主并非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也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维护。或许他们二人之间只是闹了点小情绪,在故意和对方闹别扭呢?什么明争暗斗,这些惩罚全数只当情趣?眼看这阵战,教主对他好还不及又哪里真舍得动他?

    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以为白白捡了一个便宜,竟然连他的男人也敢肖想。

    凤凰嫇想通此处,禁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慌慌的跳起来,只是这慌乱中还夹杂着一丝莫名涌动的凄怆。

    孟临卿并不知道底下那人千回百转的心思,那含泪带愁的眼落在视线里也是心如止水,扭头瞪向展逸。修长端整的眉,深邃狭长的眼,冰冷的视线满含不加掩饰的冷酷嘲讽:“你当我是为了你罚他?你何得何能?”

    凤凰嫇一见如此就知道要糟,果然听到他无情道:“愣着做什么?出去。”

    “是。”凤凰嫇自知无法逃过一劫,又恐教主更加生气,只得忙不迭应了然后起身告辞,转身之际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忍不住回首,偷偷看了那抹高挑挺拔的玄色身影一眼。

    展逸正被心上人刚才那番无情的话语奚落的黯然神伤,自然也没有收到凤凰嫇投来的不甘的,失落的眼神。

    屋子里一阵静默,展逸虽说天生乐观,心理承受能力强,但也架不住总被心上人接二连三的说一些诛心的话。想反唇相讥,但对着孟临卿沉默冷淡的脸,没来由的就感到一阵心酸难受。

    这个人的无情,残忍,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只是此刻却格外的在意起来,他胸膛里藏着的这颗铁石一般的心肠什么时候会有软化的一天?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为我做什么,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尽管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说完这一句,展逸看着孟临卿微微僵住的表情,无声的长叹一声,转身就走。那温和的,混和着难言伤痛的话语随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轻了下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落寞惆怅的脚步里,仿佛不曾存在过。

    展逸来到前厅,将围上来的姑娘打发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天香楼上好的陈年好酒,入口微甜,顺滑爽口,不一会儿就喝干足足两坛。

    很快,展逸就感到头重脚轻的,眼前的一切不时晃来晃去地的出现重影,他虽然醉得厉害,但头脑仍然保持着清醒,知道自己正在等待一个人来,决不能倒下。

    之前在他来的路上,他已经多留一个心眼暗中留下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记号。

    跟随他长达十年之久的逍遥兄弟二人,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正想着,一个身穿灰衣,面相普通的青年便昂着阔步的跨过大门走了进来。

    便有浓香艳抹的姑娘围了上去,亲亲热热的挽住他的手:“公子……”

    那人板着一张脸,并不看她,反而不动声色的将整个大厅环顾一周,在看见那个醉醺醺的身影时,顿时浑身一震,但很快平复下来,自自然然的朝那边走过去。

    展逸一见就笑了,是顾凌遥,他果然找来了。

    顾凌遥虽然比凌逍小两岁,但更为沉稳冷静,谨小慎微,由他来办事,展逸更放心。

    便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下却不小心勾住旁边的桌脚,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摔在顾凌遥身上。

    “殿下。”顾凌遥眼疾手快的接住他,用着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极小声的唤了他一声。

    展逸手中握着一个酒坛子,酒水一半洒在他身上,却不肯放手,模模糊糊道:“嗯?可惜了这好酒呀……”

    “殿下。”顾凌遥架住他的肩膀,努力稳住他下滑的身体,附耳道:“属下找了您许久,您……”

    “凌遥,我有事要你去办。”

    极轻的声音透出一股凌厉严肃来,顾凌遥神情一变,附耳倾听:“是。”

    掌中被快速塞进一张有太子印章的书信,展逸在他耳边快带道:“你去找知府大人李桦,以太子的名义命令他尽快派人来搜查天香楼,去。”

    说完,将他一推,握着半坛子酒,脚步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开了。

    顾凌遥眼神沉了一沉,面无表情的应付完上前询问的姑娘,握紧手中的信件,匆忙离去。

    ☆、醋意

    见过顾凌遥后,展逸便去了凤仪阁。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猛灌了几坛子酒也没有到酪酊大醉的地步,只除了双眼迷离,脸上浮现不正常的嫣红,居然还保持着清醒,也不用人带路,独自沿着石铺的小径穿红度柳,眨眼就来到凤凰嫇的住处。

    凤凰嫇刚受完刑,请了大夫看过,上药包扎完便趴在床上休息。

    展逸静静地站在一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这个昨夜里还弥漫着风流旖旎的屋子,此刻却被浓浓的药草和血腥味味代替。

    “凤凰嫇?”他轻声唤了一句。

    凤凰嫇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昏迷,脸埋在软枕里,长发披散。过份单薄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间,背上缠了厚厚的纱布,隐隐渗出嫣红的血迹和深色的药汁,显得格外的脆弱和无助。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人不值得同情,但看到如此惨像,展逸也不禁感到一丝怜惜和不忍。他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拨开他垂在脸庞的发丝,终于渐渐看到半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失去光泽的丝发从指缝间滑过,展逸正想收回手,却突然被一把抓住。

    凤凰嫇的手指很冰很冷,也很无力,但却固执的抓着他,不肯松开。

    “你来了。”沙哑虚弱的声音饱含着深深的痛楚,凤凰嫇艰难的将脸抬起一点,用尽全力的看着他。

    他的呼吸虚弱,而那双漆黑的眼简直如同寒潭般,无比深遂漆黑,像是了无生气,也像是巨大的风雨在积渐而成,等着酿成水灾,将人彻底淹没。

    这种极端的,仿佛濒临死亡的眼神让展逸没来由的感到脊背发寒。

    他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同时看到对方眼里那仅存的一点火星也如被淋上大雨般,悄无声息的黯淡下去,哀伤清晰可见。

    说实话,这让他有些歉愧。

    凤凰嫇的手垂了下去,刚才那一下,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期待都吞进肚里,不肯泄露半分。

    也许是酒力发作了,展逸觉得头有点儿痛,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甩掉脑中混沌杂乱的思绪,然后轻声说:“还活着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凤凰嫇从身后断断续续的哼道:“不必假惺惺,你……不用来了,我……我也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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