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元生分节阅读16

    “以主思为所思,以主人之需为所需,究竟是何意思你可知道?”

    阿元不知道怎么讲,犹豫了一瞬,莫方继续讲到“从认主那天起你就是主人的附庸,主人说你是剑你便是剑,主人说你是狗你便是狗,唯独主人说你是人你也不是人了,我说的可对?”

    话语刺耳,阿元依旧恭敬的低头“管家说的是。”

    莫方笑了“那你觉得昨天晚上你是什么?”

    阿元明白莫方话里的意思面色灰败,颓然的向后倒了一下,莫方继续说道“宫中事务繁多,而且眼下危机四伏,诸事不便,我想着你用起来总是方便一些,你说对不对?”莫方逼视着阿元,让他没有地方躲避,知道他白着脸回道“是。”

    莫方这才满意,站起来冷着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莫方气愤不已,一脚踹倒阿元,“替你报仇!教你本事!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效忠?”阿元被他说得无言反驳,蜷着身子任莫方发泄。他很早就清楚了自己的心思,爱上了自己的主人,以他这样卑贱的身份,甚至还试图将自己的主人拉进来。就像莫方说的一样,他是带着原罪的祸害,没有获得原谅的资格。莫方打得累了,好像想起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从今日起你该改口叫我师父,你的所有事情由我全权负责。”之后又笑了,抬起阿元的下巴盯着他“你以为少主真的会对你另眼相看,从今天起我亲自教你怎么做条狗。”

    ☆、黎明之前

    第十七章黎明之前

    荀微把人送回房中,机械的让尤青替阿元诊治,身边好像有人进来说什么,荀微只知道好像有人在说话,可是他分辨不了,渐渐地声音消失了,眼前虚无的人影也少了起来,荀微只是一遍遍的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尤青整整忙了六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撑住,被霍飞刚搀了回去。

    荀微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看他浑身上下可怖的伤口,眼睛被水雾笼住看不清东西,有人过来大声叫他,荀微从最初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是莫方拄着拐杖过来劝他休息,荀微收敛情绪“莫叔你伤的如何?”

    “小伤而已,倒是你快去休息,等他醒了我让人叫你。”

    “莫叔,”荀微握住阿元被中的手,打断莫方的话语“我早该告诉你,他若死了,我不会独活。”

    “少爷你这是什么话,同我说说也就罢了,你说这样的话对得起荀家列祖列宗吗?”莫方气的差点丢了手里的拐杖。

    荀微苦笑了一下“我唯一对不住的人只有这个傻子。”

    莫方看他神色凄苦,怒火更甚“他身为死士,护主而死是他的本分,少爷你这是在说笑。”

    荀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没有星毁他今晚都会死对吗?”

    莫方不知为何心中有点慌张,“少爷难道要杀了我为这畜生偿命?”

    “您不要这么说他,你觉得他是畜生,我自然也是,”荀微冷静一下坐起身子“莫叔,您知道我不会怪你,我只是希望您能接受”

    莫方一时间不能言语,只是不可理解的看着荀微,突然喊道“既如此,我有何脸面还活在这世上!”说完就要往墙上撞过去,荀微手快拦住他,痛苦的说道“莫叔您不要用死逼我,您会的,我也会,如果他今次不能醒来……”他没有说剩下的话,莫方却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时间不敢相信,荀微抹了一把脸,让人把久久不能回神的莫方送回去。

    床上的人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荀微一寸一寸的扫过阿远身上狰狞的伤口,心痛的难以附加。

    有人在门外着急的汇报“宫主!”荀微走出去喝道“小声一点,什么事?”那人说道“地归回来了。”

    地归怎么会回来?到前厅看见重伤的地归靠在椅子上,便心知不好,怪不得星毁会无缘无故的撤走。

    “属下等出城没多久便遇上埋伏,属下无能没能护住巫老前辈他们,老先生和任公子、石姑娘都被带走了。”地归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缺的破布“巫前辈被抓前让属下诈死,在属下怀中留下这个。”那布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四个血字“巫山血池、水。”

    不知布上是什么含义,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救人,可现在府中损伤惨重,甚至找不到完好的人手。任良衣实在坐不住,起身说道“我过来跟诸位辞行,雾灵洞还有不少伤重员留在这里,烦请宫主劳心。”

    “良衣万万不可冲动,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等你想出来,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想的?”任良衣说话毫不避讳“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去晚一些什么都来不及!”

    “就是因为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如果要杀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何况她的目的是杀人就不会大费周章的带走,任掌门冷静一下。”说话的是李志飞,同他在一起的还有武林盟目前没有归顺的其他成员都聚在一处。

    任良衣也强迫自己冷静,跟众人一起分析眼下的情形,武林盟剩余成员不多,就连三水道也被对方占了去,原本是过来求援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帮了忙。

    那妖女昨晚便没有用她的神功,又费这样大的力气抓人,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着急巫连山的信息,这么一想,被带走的那些人处境更加危险。

    留到现在在武林盟中的人都是真正血性的人,有人主张直接杀到星毁教决一死战,总好过在这里苟延残喘,荀微看着地归拼死带来的消息,“诸位可知巫山血池?”

    “当然知道,当年就是在那里杀了血煞的。”说话的人是逍遥派的掌门,当年亲自参加过除魔,当年血煞对巫山血池百般维护,封为血煞盟的圣坛,每月每逢一字便要过去一趟,可具体做什么无人知晓,而且最后进入血池斩杀血煞的只有三人。众人也是现在才知道巫连山活着的消息,大多惊异,更多的消息却没有了。

    “巫前辈不会留没有用的消息。”

    “好,我去救人,你们去血池。”

    “良衣,我知道你着急弟弟,我也跟你一样……”

    任良衣毫不客气的打开荀微的手冷笑道“你连枕边人都可以弃之不顾,自然能冷静。”

    荀微被这句话击倒,无力招架,任良衣不听旁人劝阻,自顾自的走出大厅,刚走到门口,从旁伸出一只手劈到后颈,尤青把人甩给身后的霍飞刚,抱怨道“吵死了。”

    最后决定休整一天之后,伤重的人暂时在这里休息,其余人一队负责巫山血池,一队负责前往星毁教打探消息,之后再做决定。

    任良衣醒后又去阿元房中,见他依然昏迷没有清醒的征兆,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可对荀微是在给不了好脸色,冷着脸出来。

    院子里准备出发的人聚在一起,一条小黄狗从门外冲进来围着任良衣不停地摇着尾巴打转,身后急急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道“任副掌门想办法送出来的,兄弟们刚送过来。”任良衣一听细细的打量小黄狗,小狗趴在任良衣身上嗅来嗅去,忘怀中钻进去。任良衣想起自己跟任江身上分别有几对母子蛊,任良衣将那几个蛊一一拿出来,小狗嗅着其中一个欢腾的跳来跳去。

    任良衣明白过来,将小狗抱着的子蛊打开,同时在小狗前爪上开了一道血口,不一会儿血口处一个蛊虫探出头来,找寻子蛊的气息,任良衣小心地吸出蛊虫,任良衣放到光下观察,蛊虫上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丝帛,小心地摊开以后,上面是针尖大小的字,任良衣拿出自己的筒镜,才看清上面的字“暂时安全,月后往血池可一战,”停顿了一下后面又写道“万勿慌乱,等消息”好像又不放心,后面空间不多,用更小的字写道“不要搞事”

    任良衣仔细看了几遍,反复回味最后那四个字,忍不住笑了笑,心下安定一些才将消息说出来,之前分配好的人手再次做了调整,少部分到星毁教附近潜伏,随机而动,另外派精干的几人到血池查探。这样一来伤势未愈的人哪怕只有几天但总算有了休养时间。

    除了议事,荀微待在阿元房中寸步不离,可几天下来阿元没有半点清醒的样子,尤青把了几回脉,凉凉的说道,“这身体都糟蹋成个空壳子了,换成我要活成这样子,我也不愿意醒过来,再等几天不醒,估计就不会醒了。”

    荀微已经不会被这些话刺激到了,仍然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阿元,闲了便把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讲以前的事,说得越多心中便越难过,心想醒不过来有什么关系,我去陪他就好,我对他不好,可他要看不见我总是会难过。这样一想对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更加打不起精神,好在有李志飞坐镇,倒是很少有人来找他。

    阿元醒来的这天,荀微正在回忆少时两人偷偷出去自制□□打猎的事情,阿元睁开眼睛看向他,也不知道看清了没有又昏睡过去,荀微一时间分不清是做梦还是醒着越加不敢离开。尤青过来诊了脉,调整了药方,走的时候又回头问道“为什么你们这些恶人总是能做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来?”

    灯一直亮着,荀微睡得警醒,到了后半夜阿元手指一动荀微就醒了过来,小心地看向阿元。阿元茫然了一会儿,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只发出一些气音。荀微揪起来的心终于放松一些,眼泪不自觉地就掉下来,“阿元,你真的醒了?”见他说话困难,急急地拦住,喂了小口的水帮他润嗓子“先别急着说话。”

    阿元手动了动没抬起来,荀微一直观察他的动作,此时问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哪里疼?”阿元慢慢的张口发出细微的声音“哭了”,眼睛里露出疼惜的表情,荀微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是啊,这些天很想你。”

    尤青又过来一趟,这次没说什么,只是又调整了药方,阿元醒过来之后很快又昏睡过去,荀微总怕之前的事情是在做梦,整夜盯着阿元不敢合眼。后来几次阿元都是醒来很快又昏过去,反复几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阿元状态明显好一些,能说一些话,见荀微憔悴的样子,催他休息。荀微拉着他的手说了一会儿话,见他脸色红涨似乎有话要说,便问他哪里不舒服,阿元被逼问了几次,只能红着脸说道“属下,想解手……”

    荀微熟门熟路的从床下拿出盆子,阿元整个人都红成了虾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荀微觉得好笑,靠到耳边说道“那你以为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阿元起初还有些抗拒,在荀微的百般哄弄下又实在忍不住,红着脸解决了人生大事,事后荀微又拿着湿布细细的帮他清洗,阿元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又苍白起来,荀微哪里看不到他的变化,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确认他精神还好,便认真的说道“星毁杀你的时候你没想躲开,对吗?”

    阿元紧张起来,张口要说什么,荀微拦住他“不要请罪,我有很多话要同你说,听我说完,你一直都知道莫叔想杀你,也知道当你跟莫叔有矛盾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莫叔,对吗?”阿元浑身紧绷着,荀微心中不忍,但有些话如果不说清楚,一定会造成更大的误会,他承受不了这个代价,狠狠心说道。“告诉我,对不对?”

    阿元歪过头,绝望的闭上眼睛“对。”

    荀微小心地扶正阿元的脸,“牧仁,老牧,对不起。”阿元一时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很爱你,想要跟你生同寝,死同穴。我对你的心就同你对我一般,不要放弃我,你死了我不会独活着。”阿元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心里的欢喜不可抑制的漫上来,耳边莫叔刺耳的谩骂声同时钻进来,阿元想起来这是不对的,主人应该有贤惠的妻子,绕膝的儿女,不应该有恶心的自己存在,置主人于危险境地,伤害地极宫百年基业。

    荀微细细的吻着他的脸庞,“什么都不要想,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这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你觉得你真的有错,那便是在我还没有赶上你的时候放弃了我,我求你告诉我愿不愿意同我一起?”

    这种在梦里都不曾出现的厮磨场景,让阿元仿佛置身幻境之中,他不由的跟着自己的本心点了点头“好。”

    荀微轻柔的吻上他干裂的嘴唇,“不要骗我。”阿元在温柔的抚慰下渐渐沉睡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上午才醒过来,荀微早让人送了早饭过来,跟他一起吃。阿元想起之前的对话,惶恐的想着也许只是一场梦,可等他一回头,荀微温柔的看着他“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主人……”

    荀微一听脸色生生变了几分,强装着笑意问道“不会是忘了吧?还是看我不好,决定不要我了?”他的忐忑毫不隐藏,阿元握住他的手,“是生是死,我只跟着你一个人,就像你知道的那样。”

    荀微像个像孩子一样笑出来“我很高兴。”

    阿元笑了一下却并不开怀,荀微明白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放到额前,“这不是罪,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还能见到你醒过来,你没有醒来的时候我想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然后找到你陪着你,可是我再不会有机会告诉现在的你我有多抱歉,有多在乎你。”荀微想起当时的心情,语气带着哽咽。

    阿元忽然倾身向前,吻住荀微的双唇,荀微回过神来,怕他拉到伤口,小心地把人放回去厮磨一会儿,眼中的神采熠熠生辉“你信我了?”

    “我的身心归主人所有,从来没有变过”这句话不再是念书一样的刻板,满怀着阿元的真诚,像一场春雨,抚平了荀微所有的忐忑难安。

    那么多年的鞭笞、训导不可能一夜之间变过来,可有什么关系,对阿元来讲,只要那人高兴,多大的罪孽、责罚都是对他的赏赐。

    阿元醒来以后,荀微总算像个活人,偶尔去议事厅询问进展,先前派去查探血池的人带回消息,将所有的能用的东西、信息都收集带过来,甚至还包括上下两个水池不同颜色的水。

    尤青对着两坛水发呆,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小黄调皮的拦不住,每坛水都要尝一下,依然活蹦乱跳的。任良衣传来消息,说他直接到血池,让人过去汇合。

    自从阿元清醒过来以后便不肯让荀微再这样照顾他,荀微也自觉这些日子有些懈怠,此时收到良衣消息,思虑再三,让李志飞在这里坐镇,自己跟霍飞刚一起前往血池,尤青听他们要走便叮嘱回来的时候多带些水。

    荀微、霍飞刚到血池的时候,任良衣已经等在那里,见了面便说道,“巫老前辈怕是想把星毁引到这里想办法杀了,到底有什么能用的东西,这水有什么名堂知道吗?”

    “还不知道,今天正好二十一,如果有什么异常,应该能看出来,你让我们到这里会合,是有什么打算?”

    “在这附近不能呆太久,时间长了怕是会有人注意,我们尽快在这里布个阵,也许有用。”任良衣毫不藏私,将毕生所学使出来,三个人连着忙了三个夜晚才将机关,阵眼布置妥当,霍飞刚记着尤青的叮嘱,带了四个不小的牛皮口袋各自装了水回去,又从水潭边上将能带的东西各自带了一些。

    一切忙完回去的路上,荀微主动同他说道“他醒过来了,感念你的救命恩义,让我一定好好谢你。”

    任良衣听了只是回道“醒了就好。”

    荀微又问他,星毁教那边有什么消息,任良衣有点惆怅,“报了一次平安,再没有消息,也不知究竟过得怎么样。”

    巫连山几人过得确实不太好,不过比起他们预想之中已经好了太多,当天被捉回去之后,便被直接带去见星毁。

    大厅的两边洁不染尘,白纱飞舞,香花绿叶,星毁简单的束着发饰高高的坐在大殿正中间的软榻上,肤色雪白,眉目如画,恍惚间仿佛置于仙境中,两边侍立的护卫也是各个神采俊朗,石子茜一时间也忘了害怕,脱口说道“你这里的人都好好看啊。”

    星毁笑了笑,叫过身边一个侍卫“我也这么觉得,你身边的人那么丑,我把他送你好不好?”

    石子茜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结巴道“不……不用,不用了。”

    星毁挑了挑眼睛, “为什么不喜欢,是嫌丑吗?可比他不是好看多了?”

    石子茜见他要去揭开任江的面具,吓得就要扑过去,任江知道她这口气是要开杀戒的前兆,一把拉过石子茜护在身后,任由她揭开面上面具,石子茜从后面伸出手护在他脸上,凶道“妖女,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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