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下部《真实谎言》- 二十四 .

    下部《真实谎言》- 二十四

    老鱼的效率果真不是盖的,中午见过面,当晚九点多就打给了许文强。

    「强哥,」老鱼用座机打通许文强的手机,告诉他:「你中午给我的那张身分证,是张假证!我今天在阿九那裏查了两遍,这个叫徐强的男人在十三年前就死了,是个货车司机,长得跟这身分张证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

    这头,香格里拉的休息内,许文强安静的听着。

    「……妈的,哎,我说世界上就没这幺巧的事了,还好我今天先过来找老九,你知不知道────这张证上的照片,老九居然知道他是谁,我操,你一定想不到!」老鱼一边骂一边说,语气却越来越兴奋:「这张照片上的男人────── 是野狼!」

    那头老鱼激动地直喷口水:「是野狼啊!强哥你记不记得,好几年前占爷发了六十万悬赏金都找不到的那个杀手?就那双和帮的──────就是他!老九以前那个同行!」

    许文强从椅背上直起身,语气沉了几度:「老九确定?」

    他当然知道以前老九是做什幺的。老九早期出来就干过杀手,后来早早退居幕后,不自己动手了,改当『经纪人』去,到处动嘴皮子给底下合作的杀手『拉皮条』接生意,他专抽中间接头的佣金。

    老鱼有点激动地说:「对!老九回来一看见那证件上的照片几乎立刻就认出来了,说肯定是他。几年前野狼在他们那圈子里很出名,听说是个疯子,做事完全不按规矩来,有时还会出手截别人的『生意』。你记不记得以前老九带的那个杀手?就是后来在线上挂金牌的那个,野狼跟他抢过生意,他们俩当时直接干了一架,结果谁也没死……老九说野狼就是个神经病!道上那两年全在传,弘云馆前后那俩父子就是给野狼当街一枪毙掉的,后来野狼在那个圈子销声匿迹,黑白两道全在找他,可都找不到,有人说他躲到大陆去了─────吶,万华那帮人到现在都有人不死心,还是有人放话出钱要找他─────这些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许文强当然知道。不说万华那里的人,恐怕占帅他老爸到现在也依然没能忘记当初那个对他放冷枪的王八蛋。

    许文强按着发紧的眉心,又问一次:「老九确定吗?」

    老鱼笑:「我也这样问他,他说如果不是,他头剁下来给我们做球踢!」

    这时电话那头冒出一道不属于老鱼的声音,是个菸枪嗓,模模糊糊地骂了句:「**,我什幺时候说过───」是老九的声音

    说完,老鱼等了很久,那头都没有声音,他又叫了一声:「喂?强哥?」

    许文强回过神,嗯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老鱼才终于开口问出那个中午被自己憋住了的问题:「……强哥,你从哪搞到这张证件的?野狼消失很多年了────以前也没听说过你跟他有过节啊?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扔给你的吧?他自己扔张假身分证给你做什幺」老鱼心思细腻,非常想问出个所以然。

    许文强却没有回答,只叫了一声:「老鱼」

    「啊?」

    许文强像是忽然回忆起什幺事,有些心不在焉,他说:「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徐────找到野狼?」

    「……」老鱼顿了顿,说:「不是,我说────你介不介意先透露点情况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什幺事啦?」

    许文强坐在办公室内,外头的歌声已经响起,他说:「野狼来过我家。」

    「你说什幺!」老鱼喊了句。

    许文强的语气冷静而强硬:「老鱼,野狼来找过我,我丢了样东西,我一定要找到他─────用最快的速度。」

    「操!」老鱼也没问许文强究竟丢了什幺东西,他正在电话那头沉思着许文强丢给他的难题,咕咕哝哝的,老九像是也不时在那头出些馊主意,过了会儿,老鱼才说:「我说实话吧强哥,你自己以前半只脚也是那行里的人,不是我不尽力啊,我是不清楚你到底丢了什幺重要的东西,可你不报警,如果还非真要找到他不可,最快的方法就是花钱请其他杀手去帮你找他─────不过这招占爷以前就用过了,结果都没成功,所以我不敢跟你保证什幺。」

    许文强嗯了声:「我也有这个意思────你有人选吗?」

    见劝告不成,老鱼叹了口气,说:「有是有────但,你确定啊?」

    「嗯,」从昨晚下班到现在,许文强已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没阖眼,他意识有些发散,只说:「小心一点,别弄伤她……」

    老鱼自然地把『她』意会成他,有些为难地说:「呃,野狼这种的,你要抓他又不能弄伤他,可能有点难度。」

    许文强怔了下,直笑:「没事,那就不弄死他。只要到时他还有口气,能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老鱼试探性问:「强哥……你到底是丢了什幺东西啊?要不你跟我说说?」

    ……许文强坐在休息室里抽菸,别说老鱼好奇,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知道────自己弄丢的,到底是一个什幺样的东西?

    ────── 或者说,究竟是一个什幺样的女人?

    许文强没有回答老鱼的问题,弹了弹菸蒂,又问: 「……另个电话号码查得怎幺样?」许文强将菸头直接按在杂誌上拧熄,烟灰缸离得有点远,他懒得再去拿。

    「你中午才给的号码,我下午就给你去查身分证了,能给个完整的工作日吗?」老鱼没好气地说。

    「我这不是只能靠你了吗?」许文强疲倦地笑。

    「查是查出来了,可目前只查到一个登记名,你说的亲属那边,我还需要点时间。」老鱼实话实说。

    许文强的手紧了紧:「什幺名字?」

    「是个女人。登记人叫────李美华,你要找的人是她啊?她名下的电话有两支,电信帐单地址我弄到了,都是同一个地方,我现在用简讯发给你。」

    「谢谢,」许文强说:「老鱼,号码的事你继续查,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帮我找到野狼,记住────你给老九那边的人带句话,要是找到野狼,到时如果还有什幺人跟在他身边,都不要漏掉,一起给我带回来,钱不是问题。任何时候有状况,立刻告诉我。」

    那边老鱼听到这里,顿了顿,恍然大悟:「搞半天你是要找人啊?」

    许文强闭上眼,听着外头的歌声,嗯了声。

    「我明天先划十万到你户头,」不等老鱼说话,许文强又说:「对了,你再帮我跟老九说一声,从他那边找个身手好一点的,我要跟他借人,跟在我身边几天。」

    老鱼意会过来,不确地问:「你觉得野狼会再去找你啊?」

    许文强面无表情说:「不知道,但他能来第一次,也能来第二次。我就做两手準备。」

    老鱼答应了他,挂电话前,他对许文强说了句话:「对了,强哥,你说你要找的女人……有没有张照片啊?不如给我一张────有个确切目标,老九他们也方便帮你找人啊。」

    ……许文强沉默片刻,说:「好。」

    *******************************

    是夜,谭静正站在狭窄的厨房烧水,炉子的热水壶咕噜咕噜地叫着,热气扑在她脸上。

    关了火,她将热水倒进两碗泡麵里,再将纸盖压好。在等待两三分钟的时间里,楼上再度传来那阵奇怪的咚咚声,这几天晚上,谭静总是在徐强这间『朋友的房子』里听见这种声音。而且她发现,这声音是会变换位置的。

    有时候她睡在床上,声音就从正上方的天花板传下来。

    有时候她人在浴室,声音似乎就从排气管里传出来。

    ……此时此刻,她在厨房仰头望着天花板,又是那阵声音。它又来了。

    这声音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似的。可不知道为什幺谭静并不是太害怕,或许是因为有徐强在的缘故。

    「咚、咚、咚咚……」后来外面徐强叫了她一声,这阵声音便停了。

    谭静回过神,小心端起两碗泡麵走出去,一出去就看见徐强穿上了衣服。她将泡麵放在桌上,问:「你要出去?」

    徐强套上裤子,走到一面铁柜前,打开。

    「你要出去?」谭静又问了一次。

    徐强背对她站在柜子前,双手不知道在里面搞些什幺,弄得吱嘎吱嘎响……很快地,徐强又把柜子门关上,等他转过身,她才看清楚徐强手上拿的是把枪。

    徐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桌上的麵一眼,说:「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说完,就越过谭静,直接往大门口走。

    谭静回过神,转身朝徐强跑过去。

    「等等!」她拉住徐强开门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徐强把鸭舌帽戴上,低声说:「放手。」

    谭静不放,神色紧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我跟你一起去。」

    徐强说:「我很快回来,放手。」

    谭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为什幺带枪?你要去哪里?别骗我。」

    徐强没说话。

    ……她慢慢睁大眼,露出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手越抓越紧,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徐强一听,眉头皱起。

    「放手。」他的语气变了。

    谭静像是突然被刺激到,用力推了徐强一把,她挡在大门口,朝他大喊:「你疯了!你是不是要去杀他?」

    徐强不耐烦了,抓住她的肩膀,将谭静往里拉,「别闹,我很快回来。」

    「徐强────你不能这样………你不……」谭静挣扎着,忽然间语气又变了,她急忙抱着徐强的腰,慌张地语无伦次:「……不闹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们马上离开,你别去找他────我求求你,我求你…」……

    她急得哭腔都出来了。直把徐强听得手臂上的筋都浮了上来。他弯下腰把她扛到肩上,回头就往床边走,谭静还在喊,在求他,为了别人的男人求他徐强──────

    他一把将谭静丢到弹簧床上,不算温柔地掐着她的脸,将手里的枪抵在她的胸口;谭静脸色刷白,她喘着气,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徐强。

    徐强捏紧她的脸颊,低声说:「妳很怕我去杀他?」

    ……谭静不说话。她果然是装得。刚刚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带我走,我跟你走,可现在这一双眼里,又什幺都原形毕露了。

    它利得像把刀子似的,狠狠的、又恨恨的瞪着徐强。它在刮着徐强,刮得徐强五脏六腑都在怒嚎,却又无可奈何。

    他低下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是第一次,他真正把那冷硬的枪管牢牢抵在她心口,隔着布料,轻轻地磨蹭着。

    「说话,宝贝。」徐强哑着嗓说。

    气氛僵持着。

    谭静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勾起膝盖,试探性地磨起徐强的下体,她放轻声说:「不去了好不好,你陪着我,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你陪着我。」

    像是不愿再听见她的声音,于是徐强突然吻住她,不再让她说话。他的手中的枪管缓缓下移,下移,从撩起的睡裙里顺着她的滑进去,谭静被枪管冰的缩了一下,吓到了,想挣开,却又被徐强给制住。

    「别动,妳不怕走火,我还怕。」谭静一听,定住了,那把枪慢慢来到她双腿间,就抵在她的内裤上,开始慢慢地按压起来……

    她抿着嘴,在抖,紧张的十根脚趾头都捲了起来。

    徐强在她的脖子舔了一圈,说:「我这上下俩把枪都想着妳,都爱妳,妳到底知不知道…」

    「徐强……」谭静的声音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害怕的,还是舒服的。

    「我原本就没要去找那个男人────」徐强抬起头,将微湿的枪管从她的裙子里抽出来,笑说:「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转身跳下床,用极快的速度跑到门边,等谭静回过神追上去的时候,徐强已经反手关上门,从外面把大门给锁死。

    谭静在裏头大力拍着门,手掌都拍红了,她的表情似是很绝望,哭着说:「徐强,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隔着铁门上的间隙,徐强从外面看着不断摇头的她,他说:「嘘……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来。」

    ……谭静白皙的手指紧紧攀着门上的铁条,气得发抖。

    「等我回来了,就带妳走。」徐强吻了下她的手指,说完,转身离开。

    徐强真的走了。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杂乱的屋内又恢复一片宁静。

    ……谭静转过身,背部重重抵在大门上,刚刚那脸上那些愤怒、悲哀的表情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又通通消失了。消失得一乾二净。

    她塌下肩膀,像是深深鬆了一口气似的,神情间有种古怪的轻鬆。

    她一把抹掉眼泪,忽然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走到桌边坐下。桌上的泡麵已经泡烂了,她吸了一口,嚼了嚼,不吃了,又走进厨房重新泡了一碗。

    热水咕噜咕噜的。唰的声咬开料理包,她选了最后一包牛肉口味,那是最贵的。

    谭静动作从容,神情安然,全然没有了几分钟前阻止徐强时那种激动、愤怒的神态,这次她是算着时间的,仔细盯着,没再让这包麵给热水泡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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