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玻璃鞋 (窝囊王子救公主 现代版)》第七章 (2)

    第七章 (2)

    教堂跟鬼屋在晚上竟如此的相似。

    李中宝爬过矮身篱笆,跳落在那块泥地上,脚丫子沾满了泥土。刚才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不但忘了带件外套,还连鞋子都没有换,她现在穿的还是家里那对休閑鞋。

    都是他害的!好好的,模仿甚幺大卫高柏飞的把戏,消失不见呢!

    「毕晓义!无论你在不在都出声答我啊!」

    因为教堂的门锁上了,李中宝沿着教堂外围大声的叫了几次他的名字。只是四周静俏俏的,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唤。

    「毕晓义!你在不在啊?!」她声嘶力竭的大叫:「毕晓义!」

    四周默然,回应她的唯有回音。渐渐的,黑夜连她的回音也吸走了,灰心与绝望同时在此刻捕捉了她。

    她开始幻想永远永远也见不到他是怎样的 ——

    她将一个人独佔那间大屋,那是好事;她将不用再等任何人回去,那也是好事;她可以无需再见到那讨人厌的王宏,那更是好事……

    「毕晓义,你去了哪儿?!」李中宝不知所措的跺脚,对他在月球的流连不归非常生气。「即使去了月球,也该应我一句!」

    「中宝?」

    突然,李中宝听见了有人在叫她。

    「是谁?」

    「中宝,真的是妳。」

    她终于认出了这微弱的声音,望向了地面,不见白烟冒出,她问:「你在哪儿?」

    「我在杂物房。」

    「你在这儿玩躲猫猫啊?」她拉了拉杂物房的门柄,却发现跟教堂的门一样锁上了。

    「我本来只是来找些东西的,但他们似乎不知道我在里面,就把门锁上了。抱歉,累你们担心了。」他疲惫的倚着门边坐下,杂物房里一扇窗也没有,房里漆黑一片,分不清究竟是早上还是夜晚。要不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还会睡多久。

    「那现在怎幺办?我没有锁匙。」

    「妳有电话吗?」

    「没有。」

    「那妳身上有些甚幺东西?」

    「一些零钱。」

    他笑,「妳怎幺来的?」

    「坐计程车。」

    「够钱坐车回去吗?」

    「嗯。」

    「那妳回家打电话告诉阿宏我在这儿。他认识神父,他们会来救我的。」

    没听见她回答一声「嗯」,或者「知道」,他无法判断她是已经走了,还是听不清他的话。

    「中宝?」

    「没有其他方法吗?我不想自己回去。」没有见到他从杂物房走出来,她始终觉得不实在。不知为何,她总怀疑这是魔鬼的骗局,只要她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

    他吁出长长的一口空气,想了一会儿。「中宝,这杂物房的墙角曾经被老鼠咬破了个小洞。妳看见吗?」

    等了半晌,她说:

    「看见。」

    「这是我的车匙。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的电话也在车内,妳打电话跟阿宏说我在这儿,然后再回来可以吗?」

    「可以。」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毕晓义感到一阵惶恐,彷彿自己将被永远遗留在这黑暗里。

    说真的,听到她说不想自己回去,他是庆幸的。面对眼前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没有分别的情况,他根本坚强不起来,单单是确定自己真的张开了眼睛,自己并没有睡着,眼前的并不是梦境,就已经很辛苦了。

    原来在他们的关係中,真正依赖对方的是他而不是她,所以他才自私的让她愈陷愈深,没有终止这场恶劣的游戏。

    「嘿,我回来了。你还在吗?」她的声音带了点不安,带了点不确定。

    「我当然还在。」

    「你有甚幺证据证明你就是他啊?」

    他笑,想起了狼跟七只小羊的故事。

    「妳听我的声音,不是跟他的一样好听吗?」

    「不是不是,他的声音才没有这幺微弱。」

    「那妳看看我的手,不是跟他的一样吗?」

    「不是不是,他的手才没有这幺白。」

    「妳想要怎样的证明呢?羊宝宝。」

    「把你的手伸出来啊。」

    透过不足三呎的小洞,她勾紧了他的手指,「这样就可以了。」隔住木板,他们背对背而坐,他的温暖从手指传送了给她,亲蜜的犹如他直接抱住她一样。望向黑漆的夜空,李中宝说:

    「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啊。」

    「妳想知道甚幺?」

    「你是天才吗?」很多很多人跟她说过,他二十二岁就取得了博士学位。

    「不是,我只是什幺都只懂尽力去做的蠢材。阿宏才是真正的天才,他总是每件事都很容易就做得很好的。」

    「你妒忌他?」

    冷不防隐藏心底的感受被直接道出,毕晓义沉声低笑。

    「初中时,是的。」

    「为什幺?」他不是个喜欢比较的人。

    「因为开始讨厌凡事都要全力以赴的自己,好想过一些比较轻鬆的生活,不想每次都要先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想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要原谅那些伤害了自己的人。当时的我觉得,说真话是会受到惩罚的,父亲的那一套根本不适合这世界。」

    「所以你们吵架了?」

    「只是青春期的反叛。到了美国后,我还是觉得那比较适合我。」

    「但……为什幺?」

    连她自己也不确定究竟在问甚幺,可是他知道了。她想问为什幺他们的关係会恶化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犹豫了一会儿,毕晓义说:「因为我打算接受某个人的感情,可是他不赞成。」

    李中宝一征,万万没想过答案是这样的。

    本来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

    既然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为什幺你们不在一起?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人如今在哪儿?当初你跟舒静希分手,是因为忘不了她吗?

    但不知道是不是气温太冷,每次正当她要开口,就感到胸口转来了轻微的疼痛,致使她没有办法再跟他聊下去。

    「中宝?」感到了她突发的沉默,毕晓义轻唤了她一声。「妳冷吗?」

    「不。不冷啊。」李中宝用力地摔了摔头,像以前一样,想要把那些困扰她的念头都摔掉。

    「但妳的手很冰。不如妳回车上等我。」

    「不用了。我不冷啊。」她强调,又再用力的摔了摔头。「……我留下来,是不是阻碍到你?」

    「怎会?有妳陪着,我不知道多高兴。」

    「真的?」她不太确定。但听他亲口道来,她还是很高兴。

    「当然是真的。」

    「谢谢。」

    「为什幺多谢我?」他好笑的反问。是她在陪他,该说谢的不应该是他吗?

    「因为……你实现了我的梦想喔。」她随口的说。

    对了,她的梦想是嫁个有钱人。

    过了半年,毕晓义几乎忘了当初把他们凑在一起的她的那个梦想。

    「妳呢,为什幺想嫁个有钱人?」

    「因为这样的生活好像比较舒服。」

    最少,她不用再为钱而苦恼。她跟老爸也不用东躲西躲,妈妈也不会走了吧。没有告诉过他,那天去找他之前,她其实悄悄地期待过跟他父母的相处的。老爸再疼她,始终不是妈妈。

    「恭喜妳,妳梦想成真了。」

    「谢谢,是该说声谢谢的。」

    「中宝。」

    他突然叫了她一声,然后就停了下来,没有说下去。直至她把「什幺?」问了第五遍,他才说:

    「中宝,妳会爱上我吗?」

    她愣住,连想都没想就脱口答道:「当然不会,我只是梦想嫁个有钱人喔。」然后杀了他。她心里补充。再霸佔他所有的东西。

    「那就好。」他笑,有些失落却也有些放心。「记住了,别爱上我啊。」

    「嗯嗯,我会的了。」她答,不懂他为什幺不要自己爱上他,可是也不敢细想,怕在推敲的过程中,会不小心窥见心里真正的答案。到时候,生活就不再一样了。

    公路上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王宏带着神父来找他们。

    房外照进来的光线令毕晓义有一阵子的晕眩,他仅凭着身形依稀的辨认出眼前的人的身份。

    就在快要倒下前,毕晓义扑向了三人之中离他最近,最矮的身影,抱紧了她。

    「对不起,可以让我靠着一会儿吗?」他尽量不将所有重量放在她身上,闭上眼睛深呼吸,直至晕眩的状况稍有更善,才放开手。映在眼里的是李中宝担忧的眼瞳。

    「你还好吗?」刚才他陡地抱紧她,差点儿把她吓死。

    毕晓义笑着摇头,「没事,我们回去了。」牵住她的手,他刻意的迴避其余两人的目光,直直的经过他们。「阿宏,谢谢你。我跟中宝回去就……」

    他的计划失败了,忘了他的对手是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王宏,他的不适还是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捉住他手臂,王宏按往他后颈,额头贴上他的额。

    「你的额很烫。」

    「小毛……」

    「你究竟在这儿做甚幺?!」王宏失控的大吼,当他从神父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简直无法遏止自己的怒气。「你还不够忙吗?!你是不是要把每小时全部密密麻麻的填满了,完全没有时间休息才满足?!你究竟还要做你的烂好人做到什幺时候?!你就不能先顾及一下自己吗?!」

    空气静止了。他们之中最内疚的是神父,他真的没考虑到担任了总裁后的男人有多忙。

    不再迴避,毕晓义平静的直视王宏气得想要杀死他的目光。

    「抱歉累你担心了。只是我最近好怀念教堂的气氛,所以没有深思就答应了。对不起。」

    王宏握住的拳头紧了紧,对这个老是把责任往身上堆的男人没有办法继续气下去,拉住他的手臂,「我送你去医院。」

    鬆开王宏的手,毕晓义说:「不用了,她陪我去就可以了。你工作了整天,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不容其他人再劝阻,毕晓义很快就带着李中宝登上自己的车。直至见到熟悉的铁闸,李中宝才发现他们不是去医院,而是回家了。

    「不是去医院吗?」

    「家里有药。」

    「可以吗?」虽然她很讨厌那个王宏,但她很肯定他是真正关心他的,所以既然他说要去医院,她觉得还是到医院跑一趟比较安心。

    「没问题。小毛病而已,阿宏太紧张了。自从那一次我累得晕了好几天后,他就变得 神经兮兮的。」

    「不过……」

    食指按在娇唇上,毕晓义阻止了她的「不过」。见她仍担心不已,他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心:

    「嘿,为了答谢妳找到我,送份礼物给妳。妳想要什幺?」

    「什幺也可以?」

    「嗯。」

    他答应,然后她说了个令他呆恍了整整十分钟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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