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
就算她已经不要再见到他,他还是想见她。
在她家门外等着,等到九点、十点、十一点,黑漆的街头才终于闪过两团微弱的光圈。
颜雨把车停在公寓的铁闸前,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把轮椅放下,冷不防冰冷的人声教她吓了一跳。
「他为什幺不送妳回来?」
直至认出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急剧的心跳才渐渐放缓。
「是你……?你怎幺又来了?有没有好好休息?感冒好了没有?」
纵使那家伙对她的轻忽仍然令他很生气,她一连串的问题却让他心底泛过了一阵暖流,绷紧的脸庞也稍稍放鬆了。
「好多了。」他说,帮她将轮椅放到车外后,钻进车里就要抱她。
闻到从他身上传出的酒味,秀眉紧蹙。「你喝酒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回答的,但她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他不说话,就不放他离开。
「一点点。」他说。
「笨蛋!」她没好气的骂他。「你病了还喝酒?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你怎幺就不可以像子翔……」某人的名字被强行堵在相接的唇齿间。
按住她的脑后勾,他炽狂的吻她,拒绝听见盘据在她心头的另一个名字。当他们独处时,她是他的,只可以想着他。
藉着酒精发酵,他的舌横蛮地撬开她的牙关,探进她甜美的嘴内,不许她再一次的拒绝他,坚持和她纠缠在一块……
这是一个粗暴的吻,毫不温柔。
他要抺去可能留在她唇瓣上的其他男人的触感,他要她的唇只留下他的味道,只记忆他的温暖。
「嗯……」
在他不让她喘息的吻下,她脸色酡红,因被挑起的情慾而嘤咛出声。脱序的心跳似乎已无法回复原状……
fly me to the moon
fly me to the moon的音乐蓦地在心间奏起。这几年,每次听见fly me to the moon这首歌,她总莫名地心悸,一切都是他的缘故吗?
「在想什幺?」
感觉到她的恍惚,他抽回他的激狂,但仍意犹未尽的轻轻磨蹭她红肿的唇瓣,辗转吸吮……
他的嗓子带有磁性的沙哑,满载情慾的眼瞳凝视她心不在焉的脸蛋。她想起了什幺吗?
「没有。」缓缓的摇首。关于以往的事,她暂时不想问。「你很过份耶!」推开他后,她鼓着腮子,瞪他。「好了,吻够了吧。可以抱我下去了吗?」
「要是还没有,是不是可以再吻啊?」他老老实实的问完后,竟还不识死的扬起一个很可恶的笑容。
此刻,颜雨真的被他的厚颜无耻气死了。她究竟是为了什幺让他留在身边的?就连子翔问她的时候,她也隐瞒不说。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要是让子翔和妈妈知悉她重遇他了,他们以后很有可能就没有办法再见。
就算其他人不说,她也清楚那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不然妈妈不需要竭力隐瞒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她因交通意外而昏睡了一年,甚至串谋其他人编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可是有些事情是骗不了人的,尤其当那个人是你自己的时候,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笨蛋!不理你了!」她气怒的别过脸。
搔了搔脸颊,顾言斯笑着把颜雨抱起。「对不起哪,我抱妳回去当是赔罪好了。」
这算是什幺赔罪,明明是在吃我豆腐了。颜雨心里这样嘀咕了,却还是乖乖的让他抱进屋里。
等他把她的轮椅也搬进来后,她问:「你找我有事?」
「……」静了一会儿后,他说:「没有。想见一见妳而已。」
叹息,颜雨再度为自己的心软头痛不已。
「你今晚留下来吧,省得你又再胡来了。」
「一起睡吗?」兴奋的诘问。
「睡客房啊。」没好气的回答。
「那就算了。那跟回家自己睡没有分别啊。」
颜雨一愣,没有预期这回应。端详他略显失望的表情,颜雨蓦地领悟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要求多完美的男人。
他不要她纯粹勉为其难的留住他吗?
她不懂了。既然如此,在他认定她是属于宋子翔的,为什幺仍执意留在她身边,成为只拥有不完整的她的第三者呢?
「嗯?」她凝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满疑惑。「妳有事要问我?」
「你真的是个怪人。」静静的看着他一会儿后,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他。「算了,如果你不想留下来,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不准醉酒驾驶啊,我帮你叫计程车吧。」
「嗯。」他答,没有反对。事实上,等了这几小时,他早就酒醒了,但他好喜欢她为他担忧、为他筹谋的这份感觉。
那一刻,会让他错觉她心里仍有他,会让他忘记他们之间还横梗着一个人。
「小雨。」
「什幺?」放下电话后,她回过头瞅着他,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在挣扎着些什幺。
「妳求我好不好?妳求我帮妳,求我救他。」只要是她说的,他一定答应,无论他有多讨厌那家伙。
颜雨被他话里的含意吓住。隐隐约约的,她猜到他以前的身份,他知道了什幺?
「子……」
「别说!」颜雨紧张的想追问,顾言斯却蓦地截断了她,不教那名字喧之于口。「小雨,跟我一起的时候,别提起他的名字。」不然他会妒忌得控制不了自己。
「……」
直直的望进他深邃的黑眸,见到他痛苦的挣扎,她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跟他澄清整件事。
但……她还没有準备好。要是没有了宋子翔这挡箭牌,她怕他一下子就闯进她心里太深的位置。
意外之后的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大无为精神。在不能够再跑,不能够再动之后,她也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就连自己的感情也不敢面对。
「你救他好吗?我求你救他。」她听话的顺着他的心意软声哀求,他却不高兴的蹙紧眉心。
「为了他,妳什幺也愿意吗?」
明明这是他的要求,她依着做了后,他反倒抱怨了。为此,颜雨分不清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笨蛋。」
最后,她还是选择骂了他一声,而以她骂他的次数,这两个字几乎变成他的名字了。
「你究竟是想我求你,还是不想我求你的。」
他也不知道,但见她这幺着紧那家伙,他很妒忌。以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有这幺浓烈的醋意;现在,他却没有一刻不感受到它。
妒忌正一寸一寸侵蚀他的心,掌控他的情绪。
但她突发的怒气,终教那胀满心里的妒意稍稍舒缓了。
听见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他笑着站了起来,俯身贴近她耳边,轻声低语 ——
告诉那家伙,他们那台戏露馅了,观众正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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