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灯》走马灯分节阅读8

    我先改个大纲去

    ☆、手术前

    我坐在窗边发呆一个小时又二十一分钟整,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一分一秒的盯着表数着的。

    第三十一年,我对这个世界感到万分的陌生。

    但这种陌生感不全因为死亡。

    我已经习惯从他人身上学会如何去在世上生存,虽然要看对象,而这个对象一般来说都是楚泽。「楚泽从前不会这样对我的」。这个念头只要一旦想起,我就会陷入一种莫名悲哀的情绪。他明明在我身边,我却依然觉得与他相隔甚远。

    那天医院一别后,我再次因为连续的高烧而住院诊疗。医生告诉我,手术是胃切除,切除后体重下降,而且说不好会有什么样的并发症和后遗症。但仍然建议我在癌细胞没有转移之前早早进行,好赖也可以多熬几个月。

    几个月啊。

    我还以为我起码可以熬个一年呢。

    我的体力不足以支撑我下床,活蹦乱跳去找楚泽约会,烛光晚餐谈情说爱都不行。我只能做一些不需要太多体力的事情,例如写遗书,把所有□□密码都一一标记,把支付宝微信也都写上,签遗体捐献书,跟李夕然叮嘱,死后不开追悼会,不立碑,不留任何遗物。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你。"我对李夕然说。

    他红着眼吸鼻子,眼神到处乱飞,"那楚泽呢?"

    "我最不后悔的事情是遇到他。"我直截了当,"来来来,你最好了,记得帮我给楚泽办公室送玫瑰。"

    他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要送这么俗的花?!"

    "…你有什么好建议?"

    "白菊花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死后你可以敞开钱包把花店所有白菊花都包下来烧给我,我在天之灵会很高兴的。

    李夕然只好灰溜溜的离开我病房。

    午后,太适合回忆了。

    当年与刘卓的那一架,也许是我与楚泽漫长纠缠的起源。

    楚泽看到他拿着砖头砸过来,反手就把我的头死死扣在了他怀里。所幸刘卓扔的不准,那块砖从我脚边擦过,重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抬起头就朝他吼,"你没有想过林瑾,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想想你做了什么她会离开你?她不是不爱你,她是不得不走!"

    刘卓和楚泽都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刘卓喃喃道。

    "带着你的人给我滚!明天学校对街咖啡店不见不散。"我一把把楚泽拽住,扭头就跑。

    看起来就像落荒而逃。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泽摸不着头脑的看我,"林瑾是谁?刘卓女朋友?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再不告诉他估计我俩也得打一架,只好随他一边走一边交代来龙去脉。

    林瑾是大我两届的学姐,从上初中开始便对我很是照顾。因为和她住的近,放学下课总是能遇见,也偶尔能看到刘卓。

    刘卓是学姐的同班同学,混校外小混混圈。

    "鹿原,刘卓他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对我很好。"林瑾学姐有一回对我说,"他是个好人。"

    可是因为这个"好人",学姐在班上被同学孤立,老师知道后连同她父母一起软硬兼施。学姐承受着太多的压力,而这时刘卓因大家事故被休学,她告诉我她会暂时假意听从父母安排转学去别的地方,只是让我不要告诉刘卓,怕他过去找她,会被家里人发现,威胁到刘卓的安全。

    只是刘卓不知道怎么打听的,以为学姐的离开与我有关。所以到处找我的麻烦,逼我说出学姐的行踪。

    "明明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没有耐心的事情。"我下结论。

    楚泽默默的听着,冲我点头表示赞同,"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他就不会来找你了吧?真是便宜他了,敢对你动手,你伤一丝一毫,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推他,"你要不要说的这么夸张。我是男生,又不是没有打过架。"

    楚泽半眯着眼,"谁欺负过你?"

    "你要把这么多年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打一遍吗?"

    "哼。"楚泽拽着一张脸,"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你归我管。受伤,难过都不行。"

    "别闹了。"我说,"楚泽,我们不能当朋友吗?"

    楚泽笑着说,"可以,当那种关系的男男朋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接吻,上床,彼此爱着对方无法自拔的那种朋友,我答应。"楚泽一本正经,"鹿原,你逃不过的。"

    我伸了个懒腰,拿过放在床头的周言成写给我的计划书,略略扫了一眼,轻轻折好放回枕头底下。

    再见到楚泽,我已是感到足够幸运了。养猫,去游乐园这些奢望的事情,等手术之后,一个人去做也是不错的。我忽然觉得,让楚泽再次爱上我或许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所幸他意志坚定,先不说他是否愿意原谅我十二年前的所作所为,哪怕再在他面前轻言谈爱,他都只会冷笑说,鹿原,我不爱你吧。

    执着的谈爱实在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不过是我花了十二积攒勇气,而他花了十二年遗忘勇气,彼此彼此。

    我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随后平静的躺着,任由护士将我推进手术室。

    以往看电视剧,主角车祸或意外进手术室,总是一大群人等候在手术室之外,担惊受怕,红着眼框,双手合十祈求主角安度此关。我活了三十一年,没有人陪着我进手术室,没有人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不要害怕,也没有人等在手术室外心急如焚,实在是一件太过悲哀的事。

    急救护士长都看淡人间喜怒,却总有几个不忍,开口问我怕不怕。

    我笑着摇头,听见几个实习的年轻小护士带着哭腔低声说,长的这么好看的帅哥,真是可怜。

    哪怕室外无人等候,我也要活着被推出去。我还不能死,我连再见都没有对楚泽说。

    麻醉药渐渐起作用,走马灯的记忆开始飞速地旋转,这一回,长长地深度昏迷,足以让我将过去全部回看一遍。

    ☆、marry me

    刘卓没有轻信我的话。

    "如果不是阿瑾亲口告诉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的。"刘卓冷着脸看窗外。

    我无奈的扶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只是你别把学姐说的那么不堪,她与我就是普通朋友,她喜不喜欢你你自己不知道?你不相信自己,又凭什么指望学姐相信你。"我说。

    "鹿原,你没有喜欢的人吧?"刘卓说,"当你遇见了那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我在想什么了。阿瑾是我的全部,我可以把命都给她,这与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关。"

    我静静的看着他。

    "刘卓,祝你好运。"我起身告别。

    他嗯了一声,然后又说,"对不起,跟楚泽也说一声。"

    "好。"我应道,转身推开咖啡厅的门。

    楚泽靠在咖啡厅的招牌上,转头看我,"解决了?"

    "解决了。"我说,"楚泽,你真的喜欢我吗?"

    楚泽走过来牵我的手,无视掉路人们或惊讶或嘲笑的眼神,"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我能。"我也用尽全力去回握,"楚泽,我们试试。如果你敢甩了我,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楚泽侧过头朝我笑,"一一,除非你叫我离开,不然我至死都会赖着你。"

    深秋,阳光万分灿烂。路边载满了常绿藤,勃勃生机,一片绿意盎然。天空蓝的有些不真切,飞机像悬在幕布上的道具,静止不动。

    我听见楚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轻声问我,"一一,我可以亲你吗?"

    "你这小子还装什么绅士。"我答,一把拉过他的衣领,不管不顾的吻上去,只道年少。

    楚泽从家里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嫌东嫌西的把家具全扔了换新。

    我就坐在沙发上拖着快要散掉的腰指使着他做这做那,然后趴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又被他偷亲醒,最后又折腾回床上,简直是一笔烂账。幸好他乐在其中,我也甘之如饴。

    全校的英文歌唱比赛来的比想象中快。楚泽在前一晚就十分老实地在我严肃的命令下抱着被子去睡沙发,上场前顶着两只黑眼圈千叮万嘱告诉我他在第五排最边儿上,让我一定记得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我问。

    楚泽气的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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