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到底不放心王姨娘,打发书房伺候的一等丫鬟香草来询问病情。香草便是在寿安堂拦王姨娘的丫鬟。她来的时候躲躲闪闪,只因脸上被凉国公抽了个五指印。
“大夫说姨娘脉象紊乱,但并无性命之忧,睡一觉便可苏醒。香草,你让父亲莫担心。”姜宝珠怕凉国公烦了王姨娘,把话往轻了说,对香草很是客气,自动忽略她脸上的巴掌印。
香草松口气,她是继芥末之后新买进府的大丫鬟,对王姨娘的疯病历史并不知情,只当王姨娘没有大碍,想起凉国公的交代,忙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姑娘,国公爷让奴婢问一声,霍公子的计划还要继续么?”
姜宝珠深受切肤之痛,痛苦的根源大部分在姜明月身上,就等着这件事爆发让姜明月遭“报应”呢,立刻道:“按照计划来就好。”
香草匆匆告辞,姜宝珠眸中闪烁着戾气,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姜明月,我不仅要你丢脸,还要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忙碌一晌午,夫人们去听戏,姜明月才得闲喝口热茶,略略吃了两块冷掉的点心,一位面生的老嬷嬷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大姑娘安,老奴是太常寺卿武大人府上的,我们家姑娘不小心打翻茶水泼在了身上,想劳烦姜大姑娘借两件旧衣裳换,我们夫人交代,日后必做两套新衣裳还给大姑娘。”
“哦?是柔姬妹妹么?”姜明月轻嚼慢咽地吃完第三块点心,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
那老嬷嬷就笑了:“大姑娘还记得我们姑娘,我们姑娘的闺名正是柔姬。”
☆、第154章 好戏
“还衣裳就不必了,是我们府里招待不周,才让柔姬妹妹陷入尴尬之地。嬷嬷先行一步,让柔姬妹妹安心,我回院子拿衣裳。对了,柔姬妹妹在哪里?”姜明月起身朝外走,一副急着周全客人的样儿。
老嬷嬷忙道:“多谢姜大姑娘,我们姑娘在紫霜阁等着。”
姜明月点头,紫霜阁离二门口很近,离府中的戏园子也不远,一旦出现个什么事故,内院外院的宾客会马上知道。
老嬷嬷离开后,姜明月没有回弄玉小筑,而是去了凌烟阁。
姜宝珠这时候看见她吃了一惊,旋即冷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看我姨娘病成这样儿,你很幸灾乐祸罢?”
“王姨娘是死了,还是疯了,跟我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我也不关心。”姜明月蔑视地说道。
一股火气直冲姜宝珠的脑门,她咬牙看着姜明月,心里却像被猫儿挠了一爪子,又疼,又无处可诉。
姜明月这才淡淡笑道:“武家的柔姬妹妹身上泼了茶水,问我借衣裳,我想起我的身量跟她不符合,恰好,妹妹衣裳多,也跟柔姬妹妹身量差不多,妹妹匀一套衣裳出来,赶快给柔姬妹妹送去罢,免得怠慢客人。”
姜宝珠心中一慌,下意识地说道:“姨娘病了,我要守着姨娘。”
姜明月眸底飞快地闪过一道幽光,姜宝珠的第一反应不是不给衣裳,而是不愿去紫霜阁,她越发确定紫霜阁之行必定是一场鸿门宴,面上不露分毫异色:“不用你送,我亲自送过去。明儿让府里的绣娘给你做两套。”
姜宝珠一时后悔说错了话,她可不想把衣裳借给武柔姬,却没办法改口,犹豫一瞬后,咬唇道:“罢了,也就是套衣裳,柔姬妹妹还是我手帕交。瑞香,你去拿一套新衣裳给大姑娘。”
“妹妹慷慨大方,我必会告诉武夫人这是你的衣裳,免得她谢错了人。”姜明月勾唇一笑,跟瑞香去了漪澜小筑。
瑞雪小心翼翼道:“姑娘,您为什么把衣裳借给大姑娘?要是大姑娘在衣服上做文章……”
“她不会,她又不知道我的计划。再说,不把衣裳给她,她必会察觉有异,岂会去紫霜阁自投罗网!”姜宝珠邪恶地笑了笑,勾起一丝乱发夹在耳后。
瑞雪眉心一跳,什么计划?但她可不敢问。
姜宝珠抚着王姨娘的脸,低沉的嗓音带着妖魅凶狠:“姨娘,等我给你报仇!”起身道:“芫荽,你好好守着姨娘,我和瑞雪要去看场好戏。”
芫荽平板的声音回答道:“是,姑娘。”
瑞雪却心惊肉跳,心里琢磨着,二姑娘暗地里又耍了什么歹计?虽然紧张,但不可思议的是,她莫名其妙地好兴奋啊。
瑞香一路跟着姜明月,还要跟到紫霜阁去。
姜明月甩不掉她,凝眉细思,将要进紫霜阁的时候,她突然崴了一脚,白英惊呼,白龙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姜明月飞快地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心有诈。”
白龙眸光一凝,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瑞香忙问道:“大姑娘,您不要紧罢?”
姜明月扭了扭脚脖子,吁出一口气,踢飞脚底的石子,道:“无碍,踩到小石子了,幸好白龙眼疾手快。走罢,莫让客人等急了。”
瑞香怀疑地看了看那颗没了踪迹的石子,暗暗想,大姑娘真是娇气,一颗石子就能把她绊倒。
进了紫霜阁,瑞香却突然抱住肚子急得脸色涨红:“大姑娘,奴婢可能吃坏肚子了,要去茅厕。”
“赶紧去罢。”姜明月嫌恶地瞅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瑞香跑出院门,不屑地哼了哼鼻子,大姑娘还嫌弃她粗俗呢,哼哼,不久之后,大姑娘就会沦落得连她这个奴仆都不如!
嫁给个没前途靠着凉国公施舍一口饭吃的瘸子,能有什么光明未来?
瑞香一路小跑着回凌烟阁,半路上遇到姜宝珠,忙兴奋地说道:“姑娘,奴婢亲自把大姑娘送到了紫霜阁!”
“等事成之后,我赏你一百两银子。”姜宝珠笑眯眯地说道,脚步走的还是紫霜阁的方向,这等百年难遇的好戏她可不能错过。
瑞香瞬间双眼放光,连看见瑞雪也跟着主子的不乐意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瑞香方出院门,那边武夫人的老嬷嬷就撩开门帘站在门口,像是在为姜明月打帘子等着她进去,笑嘻嘻地说道:“大姑娘来了。”
这话就像暗号一样,一道黑影猛地从那道帘子里冲出来,随着他飞出的还有一道飞镖,目标直击白龙!
饶是白龙得到姜明月的提示,仍是大吃一惊,勉强闪身躲过飞镖。
而那道黑影已经接近姜明月了,一爪伸出扣住姜明月的肩膀。
“姑娘!”白英神魂俱裂地喊了声,接着腰间被隔空一点就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张嘴呼救,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不能声。
白龙抽出腰间软剑与黑衣人搏斗,但姜明月在黑衣人手里,黑衣人十分无耻,用姜明月的身体帮他挡攻击,白龙处处受到掣肘,拳脚施展不开,而且她的内伤尚未痊愈,很快就后继无力,渐渐落于下风。
两人打斗激烈,刀剑碰撞声十分刺耳,但这点子声音外面人是听不见的,皆因不远的戏园子里敲敲打打正在上演武斗戏,完全把这边的打斗声给掩盖住了。
姜明月瞅了眼扒在门口张慌望过来的武夫人和武柔姬,就在他们以为制住白龙,胜券在握的时候,她飞快地从腰间摸出个小纸包,洒在黑衣人的眼睛上。
“啊”黑衣人捂住眼睛痛叫,手一松,姜明月赶忙躲在白龙身后。
白龙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毫不手软地一剑刺进这个无耻的黑衣人的心口,这下子黑衣人连痛叫都没有,直接死得透透的。
白龙面容严肃地收回剑,把吓呆的武夫人和武柔姬以及那老嬷嬷打晕,还很严肃地问道:“姑娘,要不要把她们也杀了?”
☆、第155章 砧板上的鱼
姜明月扶额,眸光却是赞赏的:“不用,把她们杀了,我的麻烦就大了。先把白英的穴道解开,这黑衣人扔到屋后去罢,对了,地面上的血迹怎么办?”
“奴婢自有办法。”白龙先解开白英的穴道,接着把黑衣人拎死鸡子一样拎到屋后槐树下的草丛里扔掉,然后把染到血的那块土铲平装在篮子里也扔到屋后去。
白英从惊恐中回神,利索地扒拉几把土和草盖在原地。
听到门口有动静,主仆三人连忙进了房门,内间里炕上躺着的人不出意料正是霍元琪。只见霍元琪双目紧闭,脸颊潮红,正对窗户的三足鼎炉里燃着两根香,空气中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丝甜腻的香味。
姜明月掩住鼻子,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白龙疑惑,白英瞬间明白姜明月的想法,拉着白龙去了对面,低声在白龙耳边道:“装晕。”
白龙会意,两人往地上一躺。
姜明月爬上炕,躺在炕的最里面。
这时,屋外传来瑞香压低的喊叫:“大姑娘?武夫人?武姑娘?你们在么?”
半晌无人回答。
瑞香疑惑道:“姑娘,没人应声。武夫人她们也不在。”
姜宝珠撩开帘子进屋,闻到室内若有若无的香气时,心头一松,道:“大概是怕引火烧身,藏起来了罢。”
她顺着甜腻香味到了西厢房,一眼就看见躺在炕上的姜明月和霍元琪。
霍元琪口中突然溢出一丝呻-吟,吓了姜宝珠主仆三人一跳,瑞雪直接吓得退出屋子,蹬蹬蹬连退几步,眼角瞥向东厢房门口时,发现地上掉落的荷包,她顺手捡了起来。
霍元琪没睁开眼,而是迷迷蒙蒙地脱自己的衣服,口中喃喃叫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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