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嬷嬷便红着老脸说道:“老太君,那刺客是霍元琪。”
“霍元琪?他想报复你们二姑娘?”姜老太君苍眉深蹙,凉国公为讨好王姨娘和姜宝珠虐打霍元琪的事她有所听闻,但因心中不喜那霍元琪在皇帝面前欲毁明月的清白,所以她是听之任之的。
☆、第159章 凭什么饶过他们
清白关乎女儿家的性命,霍元琪那么做,和杀姜明月没区别,姜老太君会为他求情才怪了。
郝嬷嬷老脸越发红了,低低道:“奴婢不知就里,只是听大人们议论闯进去时,正好看见二姑娘和霍元琪……没穿衣物……在炕上……二姑娘破,破,破……身了……”
言毕,郝嬷嬷深深埋着头。
姜如桃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怀疑的目光在姜明月身上扫过,她才离京几年,凉国公府的内院怎么就颠个个儿?以前姜宝珠和王姨娘死死压着姜明月,而现在姜宝珠臭名昭著,是全京城女孩子的反面教养典型,而姜明月的名声虽不怎么好听,可不好听之处都是因为她有姜宝珠这个庶妹!而且,她在府里相当于揽走大半的管家权,韩氏由面上亲,变为发自内心地喜欢她。
姜宝珠是姜家掌上明珠的风光竟然一去不复返。
所谓旁观者清,凉国公府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要说姜明月没几分手段她可不信,所以她怀疑姜明月是正常的。
姜明月面色如常,紧紧盯着姜老太君,果然,姜老太君沉默一瞬后,大发雷霆,把杯盏掷在地上,气极反笑道:“这个逆女,不把我们姜家的脸面丢得一点不剩,她不甘心是不是!姜宝珠在哪儿?”
姜明月愧疚地抚着姜老太君的胸口顺气。
郝嬷嬷头皮发麻,忙道:“还在紫霜阁呢。”
姜老太君沉下脸:“如桃,武大人还在外院等着呢,你帮我去找找武夫人和她女儿柔姬,我去紫霜阁。”
姜如桃连忙答应了,娘家出了天大的丑闻,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恨不能时光倒流,不回京城也罢了。
出了戏园子,姜老太君让姜明月回自己院子呆着,姜明月环顾四下无人,才噗通一声跪下。
姜老太君吃惊:“明月,你这是干什么?”
“老太君,今儿这事跟孙女有关,孙女向您请罪。”姜明月惭愧万分,她为了复仇,又让姜老太君丢脸了。
姜老太君要扶她,她死活不起来,最终无奈地问道:“我知道你素来有分寸,那你就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明月心里有些害怕,她可以避免这一幕的,可想想前世霍元琪是个薄情寡义的冷血父亲,是个混淆皇家血脉、私通太后、把持朝政的大奸臣,是个联手杀害女儿的仇人把妻子做成人彘的刽子手,她就没办法眼睁睁瞧着自己差点被推进火坑,还要好心地饶过这对恶心人的狗男女!
端姑问瑞香,凭什么?
她也要问,凭什么?凭什么饶过他们?
凉国公都不在乎整个姜氏的名声,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死自己女儿,那她凭什么为他保护这个府邸的名声?
姜明月口气平平地叙述完前因后果,深深垂着头:“……孙女自知做错了事,但孙女不后悔,求老太君责罚,无论老太君怎么处罚孙女,孙女都无怨无悔,心甘情愿领罚。”
“你不后悔!你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去做?明月,你明明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
姜老太君眼角发红,第一次对孙女无比失望,她恼怒地扬起手掌,却在看到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子碎落在地上时,无力地垂下手。
“郝嬷嬷,把明月送到颖国公府去。”姜老太君淡漠地说完,扶着寒梅的手,脊背挺直朝紫霜阁走去。
姜明月扬起沾满泪痕的脸,哭道:“老太君,我不去!我做错的事,让我自己承担!”
她若走了,凉国公和姜明宣的火气都会朝姜老太君一个人身上发。
“不抄完一百遍《金刚经》不许回来!”姜老太君头也不回地丢下这一句话。
“老太君!”
姜明月起身去追,郝嬷嬷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苦劝道:“大姑娘还是听老太君的话罢,国公爷一怒之下,会杀了您的!老太君是为大姑娘好。”
“我知道,可是,我怕他们为难老太君,父亲都可以坐视二姑娘和王姨娘谋害老太君,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姜明月挣扎。
“大姑娘,”郝嬷嬷心酸地湿了眼眶,“国公爷不敢。”
凉国公可以坐视心爱的小妾和女儿下手害姜老太君,但他自己不敢弑母。
郝嬷嬷狠狠心,说道:“白龙,快打晕大姑娘!”
白龙犹豫,端姑朝她使个眼色,她扬起手刀,砍在姜明月脖子。
姜明月瞪大了惊恐的水眸,最后莫可奈何地闭上双眼。
郝嬷嬷把弄玉小筑几个贴身伺候姜明月的丫鬟嬷嬷连着姜明月,一起送到颖国公府,以免凉国公迁怒她们。
颖国公问原因,她就尴尬地笑道:“避风头,大姑娘被二姑娘的事气晕了。”
颖国公老夫人只当是姜老太君怕姜宝珠的流言蜚语连累到姜明月,所以送到她这府里避风头来了,怜惜地说道:“尽管住下,住多少日子都使得。”
郝嬷嬷这才放心离开。
这边厢,姜老太君来到紫霜阁,在门口碰见拎着宝剑来的凉国公以及面色沉郁的姜明宣。
阁内恰好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接着是咒骂声:“你这个死癞蛤-蟆,死瘸子,恶心人的下贱玩意儿,我要让我父亲杀了你!滚,滚,滚”
凉国公拔剑就朝屋内走,想砍了霍元琪。
姜老太君喝道:“站住!你想明儿死在正大光明殿,就直管杀了霍元琪!”
正大光明殿便是皇帝每天和朝臣上早朝的地方。
凉国公浑身一震,转身,双目猩红地问道:“那老太君认为我该怎么办?他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毁了姜家的名声!”
他却忘记了,他暗算姜明月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毁姜家的名声。
未等姜老太君回答,姜宝珠披着床单跑了出来,一双雪白的小脚赤脚踩在地上,飞快扑进凉国公怀里,哭得可怜兮兮的:“父亲要为我做主啊,杀了那个人渣罢!我看见他,就想去死!对了,还有姜明月,是她,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
☆、第160章 想死 还是想浸猪笼
霍元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方才姜宝珠把他从炕上踹到地上,他少了条腿,平衡能力很差,摔个倒栽葱,后脑勺着地,疼得他头晕目眩。他摸了摸后脑勺,还好,没流血,只是磕了个大包而已。
听见姜宝珠的话,他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残忍而扭曲的笑容,那扭曲是变态和得逞交织而成的。
其实,他在自己房中喝下那碗味道有些奇怪的汤时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姜明月躺在炕上的那一刻他已苏醒,但他没有动,他知道这个故事不会这般轻易地结局。
果然,事实如他所料,相比起交集甚少的姜明月,他其实更恨姜宝珠和王姨娘,但这不代表他对姜明月不怀恨在心了,报仇要一步一步来,先从最恨的人开始。
屋外,凉国公本就因着上次姜宝珠月信弄污他袍子的事,对女儿没了以往的亲昵,听见姜宝珠的哭诉,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在看见她的赤脚时赶忙闭上双眼,心底涌起一股子羞耻,正要呵斥她衣衫不整(其实姜宝珠披着的床单里面什么都没穿喂),那死丫头竟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凉国公浑身僵硬,这算什么?传出去,女儿光着身子扑进他怀里,岂不是成了父女乱-lun?多年来的教化、礼仪让他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蹿到头顶,反应过度地一脚踹开姜宝珠!
那一脚非常狠,直接把姜宝珠踹到墙上去了。
“妹妹!”姜明宣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凉国公,飞快跑到姜宝珠身边。
姜宝珠从墙上掉下来,身上的床单滑落,洁白如雪的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她吐出一口血,悲痛欲绝地看向最敬爱的父亲,痛心地喃喃道:“父亲,为什么?你踢的应该是姜明月那个贱人!”
姜老太君本来是恼怒姜宝珠不知廉耻的,接着姜宝珠被凉国公那么狠绝地踹飞,她眼底浮起一丝怜悯,但听了这句话,她攥紧手里的龙头拐杖,觉得姜宝珠是活该,是罪有应得!
真是踹得太轻了!
“别说了!”姜明宣骂了句,转过身,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红着脸对姜老太君身边的寒梅说道,“麻烦姐姐帮把手。”
寒梅连忙跑过去,用床单把姜宝珠兜好,又扶进西厢房的炕上躺下,再从东厢房拿来衣物给她穿上。
凉国公担忧而又愧疚地望向西厢房,毕竟是疼了很多年的宝贝女儿,即便动过杀她的念头,但那只不过是一时之气,他何尝真的想伤害姜宝珠呢?
这时,霍元琪拄着拐杖出来,跪在地上,平静地说道:“属下向国公爷请罪,但属下并不后悔与姜二姑娘玉成好事。”
“好事?你还有脸说!”凉国公杀不了霍元琪,拔出宝剑用剑背狠狠地抽打他全身。哪儿痛往哪儿打。
霍元琪吓得胆肝俱裂,发现不是杀他,便只剩下龇牙咧嘴的份儿了,一边生受着剧痛,一边解释道:“国公爷息怒,属下并不知怎么回事,但属下知道自己是中了奸人的歹计晌午时喝完一碗汤,属下便人事不省。后来醒来时已破了二姑娘的身子,本想以死谢罪,可二姑娘身上的药性未解,未免二姑娘再做出旁的荒唐事来,属下便只好以身解毒。其实这是有人陷害我和二姑娘,请国公爷明察,属下亦是受害者……”
得了便宜还卖乖,凉国公气得握剑的手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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