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尚奢靡之风,文人除了清流,也有许多喜好风花雪月之事,当年南越皇帝的打算被人知晓后,他们南边竟不以为耻,反倒还叫嚣着要孟青自己入了南越后宫,从此得享人间富贵。
那时候要不是有魏屏从中调和,并且做主折腾了几个叫嚷得最凶的人,再送来了分量不轻的赔礼,这件事还不容易揭过。
不过,孟青也留了个心眼,从没在人前承诺既往不咎,只是说井水不犯河水而已,所以如果魏屏先对卓凌动了手,他们便有了理由过去讨债了。
卓凌一想起这事,就觉得是天意,而且孟青当年的反应也是绝了,谁能想到几年以后还能利用呢
不知道魏屏他们还记不记得这桩事,如果记得,以魏屏和夙流萧的聪明脑子,应该是不会轻易做那等撕破脸的事了,说不准吃了暗亏,还得说服自己这是当年的债。
这件事明摆着是卓凌沾了孟青的光,不过师叔侄之间不必言谢,卓凌也只能感慨:“原先觉得我挺厉害的,结果到现在还得仗着小师叔做靠山。”
“只是恰巧罢了,没有这一茬,你总能找到其他的办法的。”孟青也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要干预他的决定,说过便罢了。
但既然她原先因为卓凌才留在明都城,未免卓凌一时间没有人帮忙,这会儿也不能简简单单地就走了。
卓凌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丝毫不见外地问:“小师叔离开明都城,能给我留下多少人”
问的可不是千机楼的商人和探子,而是多年以来跟在孟青身边,几乎算是她的弟子的那些人。
“我就大着胆子问小师叔讨要云罗姐姐留下帮我的忙了。”
孟青身边的人他哪个都馋,但他是想着,云罗毕竟是女子,万一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还能够住到宫里来,不论是悄悄地来,或者顶着别的名头都方便。
孟青也仔细想过,无不赞同:“云罗能帮你挡一挡女子给出的难事,虹翎也留下,她新拜了师父,得抓紧时间好好练练,就不要跟着我去奔波了。但我想你人在深宫,云修也留下吧,让他统管千机楼。”
应虹翎虽然有些争强好胜,功夫却厉害,也不是不听调派的,在风泉庄时,卓凌还常常与她过招,彼此有交情,好说话。
但云家兄妹他接触得虽多,可他们常年都是一副笑模样,学了孟青十成十,难看出心里的想法。云罗的功夫卓凌没有试过,却对她管人的手段颇为敬佩,而云修,卓凌曾与他打过一架,那战平手,他却是看不穿对手是否用了全力。
可以说这三人留下,武力与脑子都有了,不怕卓凌遇事抓瞎。他心中大定,却又马上担心起孟青的安危了。孟青身上还有伤,这次又是去追人的,还要和夙流萧这个狐狸过招,他担心自家小师叔吃不消。
江湖人不怕受伤,带伤行动也是常事,只是能够休养,当然还是把身体养利索了再出门最好,却少见孟青这样,明明可以安逸,却比大多数人都要拼命的架势。
这还是因为要帮卓凌做事,又让他心虚了。
少年帝王城府颇深,在自家小师叔面前却做不出那假仁假义的表情,心里的担忧直接就表露出来了,可是他也明白既然是孟青提出来的,第一他没法强留她,第二,这也是一个大好机会,获利颇多。
于是那张将将长开的俊脸上几度纠结,这时候他又开始怀念以前在风泉庄时,他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哪怕后面被师父收下,也可以自由自在地过活的日子。
人果真是贪心不足。
不过卓凌这些念头也只是短短一瞬,他道:“小师叔还是带上云修哥吧,鱼娘此去若是往南边走,我倒是不怕你中了埋伏。但想来她应该没有那么笨,小师叔若是和她兜圈子,只一个人去的话,还是不好。”
倒是不怕这是夙流萧的计,因为南边来的信件被刻意地阻拦在路上,得花些功夫才能在南北之间往来,这会儿夙流萧都不知道鱼娘干的好事呢。
可是鱼娘背后毕竟是个收拢杀手的地方,他可不是愣头青了,不会因为是自家小师叔就觉得她天下无敌。
“我知你心意,但是不必了。千机楼的事务原本也是丢给云修和云罗管的,若是云修跟着我走了,留云罗一人,我怕她顾不来。你总不会让一个姑娘忙的昏天暗地吧”孟青笑道,“桑暮和桑晨还没回来,我去信一封,算算时间,她们直接坐船南下与我汇合,应当是正好。”
卓凌皱眉道:“小师叔是觉得,鱼娘不会兜圈子,而是直接南下”
孟青眼中带着讽意,道:“她想要见到夙流萧,兜圈子只是让她越发地危险,既然迟早要南下,何必走远她现在又不知道我已经发现她的行踪了,那个人啊,总是觉得别人都不如她厉害。”
“是我想岔了,小师叔要捉人,直接去南边等也是可行的。”或许孟青还更喜欢这样的刺激。“那我先祝小师叔马到功成了。”
“我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段时间明都城又会有什么新的变化,便也先祝你心想事成。”孟青笑着回了一句,又道,“我还有个人要送你,希望你能好好用他,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卓凌有了兴趣:“是谁,能得小师叔另眼相看,我怎么觉得有些嫉妒了。”
孟青看着他,轻描淡写,说的名字却是——“薛霁。”
薛家嫡枝的二公子,当然也是个有才的,只是活到现在几起几落。
有人叹息他生来便于家主之位失之交臂,哪怕是嫡枝的公子,将来也不过拿些家产分出去过,还是和庶出的一起分,叫人心里不忿。
后来又有人叹他是否极泰来,明明是注定了的一辈子,却中途拐了弯。老天爷令他兄长重病缠身,给了他争家主的机会。
薛家的郎君无疑是有才干的,卓凌知道薛霁,除却才干,也是因为这人的名声毁誉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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