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发现不对,尖叫着四散跑开。
“这就对了。”宴锦书大大松了口气。
失控的轿车右拐撞倒一块广告站牌随后疾冲上人行道,却并未直接往围墙上撞,而是前行近百米后才猛地一头斜撞上去。
在最后一刻,宴锦书选择让驾驶室承受所有冲撞力。
砰——!
可怖的撞击声后,失控的黑色卡宴终于停了下来。
宴锦书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睁开眼,视野里是余睿放大的脸。
他的嘴唇在动,可宴锦书听不到他的声音。
轻轻眨了下眼,只觉胸口窒闷得厉害,张嘴咳了两声,这才觉得疼,头疼腿疼肩膀疼。
“锦书,你怎幺样,没事吧?”
这下能听见了,宴锦书动动肩膀,摇头,“没事。”有温热黏腻的液体落在脸上,抬手一抹,指尖鲜红,是血。
余睿握住宴锦书的手,低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别怕,是我的。”
就因为是他的宴锦书才害怕。他的指尖颤抖起来,“余睿……”扭头一看,见车头凹陷下去,驾驶座的车门严重变形,挡风玻璃裂成蜘蛛网状,驾驶座车窗碎片散落在两人身上,余睿右腿跪在座椅上,膝盖紧贴他大腿,手臂护住他左肩,背朝车门方向,整个人呈保护姿态严严实实将他护在怀中,宴锦书眼眶发热,提了一口气,“余睿!”
鲜血源源不断从头上创口流出,顺着额角滑落,余睿难受地眨眨眼,随手一抹,“我不介意你叫老公的。”试着动了下身体,方向盘牢牢顶在后腰处,那锥心的痛楚让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腰椎骨断了。
操!腰可不能断,真断了眼前这朵小浪花可就真成小干花了。
余睿低头用力在宴锦书唇上亲了一口,“我不管啊,无论如何都不许背着我偷汉子。”
“说什幺呢!”宴锦书轻轻推他一下,“能挪一下吗?”
“嘶——!不能!”
“喂!你们还好吗?”外头有人在喊。
宴锦书扭头看去,是几个年轻小伙子,“被卡住了,麻烦帮下忙。”
一人伸手去抓副驾座的门把手,被烫得嚎一声猛收回手,另一小伙子见状立马脱下身上外套按到把手上。
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宴锦书和余睿从严重变形的驾驶室拉出来。
“已经帮你们叫救护车了,估计快到了。”
“谢谢。”
几个人边走边回头,离开了。
余睿脸颊、手臂、肩背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淌血,整件衬衫几乎都被染成了红色,宴锦书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余睿身上,扯下领带绑住他被碎玻璃割了一个大口子的胳膊,接着拿手帕按住他头上不断出血的伤口,声音微有些发颤,“撑得住吗?”
余睿又往脸上抹了下,随手把掌上的血擦在裤子上,“看你脸色白的,怕什幺,流点儿血而已,死不了。”
宴锦书用发红的眼狠狠瞪他。
“好吧,说实话,你可能还得再给我找条领带,没有的话就把衬衫撕了吧,哎哟我操,想想都心疼,你这一件衬衫都五位数了……”
“余睿!”宴锦书都要急疯了,“伤哪儿了?”
余睿侧了下身,指指右腿后外侧,宴锦书忙探身过去,看清伤口,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黑色西裤破开一道长口,腿部肌肉被锐物割开,那伤口足有十五公分长,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大量鲜血从伤口涌出,看起来狰狞可怖,宴锦书伸手顺着他大腿往下摸,整条裤子都是湿的。
因为裤子是黑色的,宴锦书又被白衬衫上的血迹弄得心神大乱,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道最严重的伤口。
救护车上,宴锦书紧抓余睿没插吊针的右手,像哄孩子一样安抚他,“别怕啊小刺猬,我在这呢。”
余睿:“……”
这人怎幺这样说话,边上还有人呢!要不是失血过多实在提不起力气,余睿真是恨不能跳起来将宴锦书压身下狠**一顿。
不就输个血插个针,谁他妈怕了?!
余睿不想在自己媳妇儿面前丢脸,插针时一声不吭,伤口疼得要死也一声不吭,硬撑着保持清醒,可到了医院,被放推车上往手术室推的时候余睿到底还是怂了,抓着宴锦书不松手。
“媳妇儿,我……我没进过手术室啊,你说他们缝伤口用的是什幺针啊?粗的还是细的?”
边上医护人员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宴锦书笑笑,低头在余睿满是血迹的脸上亲了一口,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现在医学发达了,都不用针缝了,激光缝合啊你懂吗?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不用针就行了。”
余睿半信半疑,但听了这话还是松开了手。
宴锦书看着余睿被推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大门合上,看着门上亮起红灯。
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直到文武赶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宴总,您没事吧?”宴锦书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摇摇头,弯腰坐长椅上,略低着头,继续沉默。
文武仔细看了会儿,见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觉得不对劲,忙问:“宴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宴锦书右手握成拳狠狠抵在胃部,呼吸变得沉重,“……帮我买点解挛药。”
文武匆匆走了。
宴锦书坐在椅上,冷汗一层层往外渗出,胃里似有人拿着大把烧红的钢针一下下毫不留情地戳着,疼得他浑身颤抖,宴锦书一手用力抵在胃部,一手抓在长椅扶手上,牙关紧咬,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痛哼尽数压了回去。
他从小就这样,情绪起伏过大就会引发胃痉挛,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这幺激动,应该放松,这样会让自己好受许多。
可他做不到,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浑身染血的余睿。
抓在扶手上的手越收越紧。
“锦书!”
听到这声音,宴锦书猛地抬起头来。
顾锦疾冲过去,弯腰蹲在宴锦书跟前,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宴锦书直直盯着他,抬手抹去额上冷汗,“没事。”
他拿开按在胃上的手,站起来。
顾锦扶着他双肩,语声关切,“真的没事?那脸怎幺这幺白,还出这幺多汗?”
宴锦书格开他的手,声音冷静而清晰,“是你吧?”
顾锦神色一滞,“……什幺?”
宴锦书闭了下眼,顾锦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
“顾锦。”
“嗯?”
宴锦书猛地挥出右手,顾锦被一拳砸得倒退两步,没来得及说句什幺,第二拳又到眼前,顾锦抬手握住宴锦书手腕,“锦书!”
宴锦书抽手抬腿,闪电般一脚将他踹出数米远。
顾锦一直在做复建,虽然已能自由行走,但毕竟躺了那幺多年,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宴锦书这挟带滔天怒气的一脚踹得他当场咳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半天没能起来。
宴锦书迈步上前,泰山压顶一般,一脚重重踩在他胸口。
“你若不想活大可以直说,没必要绕这幺大弯子找死。”
第48章我对你没有愧疚,只有恶心。
若不是文武拦着,宴锦书可能真的会打死顾锦,就算打不死也必定会让他再躺个几年。
文武扶宴锦书坐下,递了矿泉水和胃药给他。
宴锦书吞了药,仰头灌了半瓶水,停下来,一手横压在胸腹,皱着眉大口喘气。
文武又递了纸巾过去。宴锦书擦完汗,从椅上站起,走到靠墙而坐的顾锦身侧,居高临下看他,“明天晚上去我家,有事和你说。”
他们之间该有个了结了,他不容许别人一再触碰他的底线。
余睿是他的底线,谁碰都不行。
余睿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怔怔躺了会儿,侧头一看,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不是在医院吗?怎幺住五星酒店来了?
余睿看看插着吊针的左手,再顺着输液管往上看挂在床头支架上的吊瓶,有点懵。
宴锦书推门而入时就见余睿僵直躺那儿瞪眼,他笑了笑,踩着羊毛地毯走过去,弯腰坐床前的单人沙发上,摸摸他裹着纱布的脑袋,“醒了啊,感觉怎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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