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炮灰演绎录》躺枪炮灰演绎录分节阅读49

    那人汗涔涔地伏在顾生槿身上,炽热的呼吸喷在顾生槿耳廓上,冰凉细密的长发散落在顾生槿胸膛上,滑来滑去的痒。莫名让顾生槿比刚才更难耐了,但他只是憋着不表现出来。

    “听过三夜醉吗?”

    “没听过。”

    “一种能让人亢奋三天的春-药。”

    “……”

    顾生槿惊恐地望向他,那人的脸色逆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笑话,还是在说实话,不过顾生槿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这里是武当山脚,明天我师门的人就能找过来。”说完,顾生槿就有点后悔自己嘴快了,万一这人把他搬到别处去怎么办?

    却见他轻轻笑了笑,伸手捋了捋顾生槿的发丝和衣襟:“你别怕,实际要不了那么久,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次解不完药性。”

    顾生槿:“……”说话能不大喘气吗,顾生槿警惕地瞪着他,“那还要几次?”他的眼睛瞪起来,就特别的有神,特别的明亮,像暗夜里引人注目的星辉。

    那家伙盯着顾生槿的眼睛瞧了一会,慢慢收起了嘴角的浅笑,他抓了一缕顾生槿的长发绕在指尖,稍稍拉直了,问顾生槿:“你叫什么名字?”

    顾生槿心道,刚才想劝你回头是岸说要先认识一下探讨一下人生你说没必要,现在都已经木已成舟了,眼看还要继续被恁一晚上,你还指望能问出我名字?他把头一偏,又歪头去看窗外的明月。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西移了一小块,现在顾生槿已经看不到一个完整的明月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人久没有等到答案,微微起身,从顾生槿身体里退了出去。顾生槿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他解了自己下身的穴道。顾生槿愣了愣,又转过头来,下意识就动了动腿,真能动了。可是腿能动,它也不济事啊。他又没有练过腿功!而且被抓久了一动就疼……

    顾生槿咬牙一点点曲起了一只腿,紧紧盯着那家伙的一举一动。那人已经坐起来,还慢条斯理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衣摆,银色的暗纹在月光下隐约发着光,一副衣冠禽兽的标准写照。顾生槿越看越气,趁他不注意,抬脚就往他心窝上狠狠踹了过去。可惜顾生槿真没练过腿功,那家伙这次约莫也有了防备,没中招,眼明手快地一下子抓住了顾生槿的脚踝,眼波无质地抬眼看着他。顾生槿本来也对自己能踢中他不抱太大希望,被抓了倒也不是十分意外,他一点也不心虚地瞪着他,“不会被我踢一下就要报复我吧?”

    他双目圆睁的模样,活脱脱地映入了那人的眼底。他抓着顾生槿的脚踝,跪着往前挪了一步,仍就牢牢占据着能随时又对顾生槿来一下的有利位置。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盯着顾生槿瞧。“你多大了?”

    他忽然问顾生槿。

    顾生槿瞪着他的眼神中透出几丝奇怪,并没有回答。

    他又拉过顾生槿的腿放到了身后去,俯身撑到顾生槿上方,隐隐形成了压迫,又问:“你多大了?”

    顾生槿莫名其妙,不懂他怎么突然在意起了这个,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问这还有意义?既然都没意义了,顾生槿也没必要再告诉他。顾生槿收回了视线,又偏头去望窗外的月亮。

    彼此静默了小片刻,那人脸上的潮红又开始浮现出来,约莫是药性又上来了,他也并未与顾生槿客气多少,趁着地利之便,拉了顾生槿一个挺身就进来了。顾生槿就微微皱了一下眉,有前次折腾那么久,这次其实是不太痛的,但是不痛吧,另一种感觉就上来了。而且这次那个家伙好像自控力比第一次好些了,也不是那么的狂暴,竟然还算和风细雨……顾生槿很不想说那另一种感觉是种什么感觉,他就扭头轻轻地瞥了一眼自己开始抬头的兄弟,内心就快要崩溃了。

    更让顾生槿崩溃的是他瞥完才发现那人似乎一直在看着他,也顺着自己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握住了顾生槿的兄弟,略带喘息的声音传来:“我帮你。”

    顾生槿立刻瞪了他一眼,“我不要……恩!”他猛地睁大眼,脑袋不由自主地后仰了开去,然后听到了上方的一声轻笑。

    ……

    ……

    不管顾生槿拒绝的态度多么坚定,最后他是内心崩溃着,身体虚脱着晕过去的。

    *

    想起这一切后,顾生槿就悠悠地醒了过来,意识归属了自己,身体还动不了,眼睛还睁不开,像被鬼压了床。一开始,他的所有感知都是懵着的,然后,他就跟那个顾生槿一样,内心面临着崩溃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种属于原主可能被做弯的重要节点剧情不能让他像看电影一样看一遍,非要装到他脑子里,弄得像完全是自己丢失的记忆一样!

    不,他跟原主不一样,在现代那个卖腐大行其道的世界长大,还能拥有笔直笔直的人生观爱情观婚姻观,说明自己还是很直的!没错,自己是很直的!

    顾生槿眼珠动了动,刚要睁开,就听到了赵抟之清凉凉的声音:“你醒了。”

    ☆、第85章 是否后悔

    顾生槿睁开眼,看了看床顶眼熟的雕花,才转头看向赵抟之。赵抟之一身银色偏素的装扮,裙摆干干净净,连绣边也找不大见,乍一看竟和他还在魔教里时的样子差不去太多。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边,脑袋微微下视偏向顾生槿,一下子就让顾生槿想到了马赛克记忆里赵抟之居高临下,说强硬就强硬,说温柔就温柔的样子,顾生槿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向了赵抟之:“我不但醒了,我还想起来了。”

    赵抟之愣了一愣,他看着顾生槿瞪自己的那个熟悉模样,顿了顿才问他:“想起什么了?”

    他不这么若无其事地问还好,一这么问,这么个态度,顾生槿就更怒了:“你说还能想起什么?”

    赵抟之微垂了一下眼睑,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模样表现出来。

    顾生槿看到他这个样,心里就更气了,都说恐惧源于未知,那他要说,愤怒也得源于未知,早说了,让他早点知道这件事,甚至早点想起来就那么难?敢做不敢当还是看他忘了就顺理成章假意交好了?还假作情侣,假作你妹!摆明了就是睡完了还占他便宜!

    至于赵抟之为什么要趁他失忆来和他假作这情侣,占这便宜,顾生槿又想冷笑一声了。这是拿他当替身啊。要是做朋友,哦,他赵抟之死了个老朋友,到自己身上找点影子,找点慰藉,那没问题,顾生槿甚至还是愿意无偿给他做个友情垃圾桶、情感安慰员的。可是找□□?这不是侮辱他那故人和自己吗,那就只能叫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你那个移情到我身上的故人已经死了吧?就是昭渠话本里那个豆子?”其实这并不难猜,昭渠的话本还是有许多启示性的,既然话本里赵抟之一家对赵抟之的态度是假的,那么豆子傻了又治好了,就很可能也是一种反喻。以顾生槿这些日子对赵抟之的了解,如果豆子本人还在,他不可能在那天晚上对着自己是那个“格外照顾”的态度,肯定是死了,永远只能活在他心里了,那他才会在别人身上找点虚无缥缈的影子,找点那个不存在的温暖。

    赵抟之看着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怒气冲冲的顾生槿半天,又安静地闭上了。

    顾生槿仔细辨认他的表情,就觉得自己果然是猜对了,要是没猜对,以那豆子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得立刻反驳自己吗,没反驳,这就是默认了。顾生槿摇了摇头:“看来是真死了。虽然你说昭渠的话本很多是胡扯,但总是能看出一点迹象。豆子那个人对你那么重要,生前应该对你很好吧。他是怎么出事的?……这里面有没有你自己的问题?”

    这一问不可谓不诛心,如果顾生槿不是太生气,一般他是不会对一个看作是朋友的人问出这种诛心话。从前他也不会觉得武林的世界里,一个人死不死,和另一个人有多大关系。但池嘉木出事,几乎就快打碎了他对赵抟之莫名生出来的信任感,他很难再相信赵抟之会耗费心力,去以同样的真诚对待一个帮过他,对他好的人。而且顾生槿原来只是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诡异,获得马赛克记忆后他就隐约明白过来这种诡异怎么回事了。一个对你有企图到甚至会在关键时刻帮你决定你要不要去救别人性命的人,这样的人你怎么跟他做朋友?

    今天他能帮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去救另一个人,明天是不是就能帮自己决定其他更多事了?又不是监护人!

    顾生槿是很生气,赵抟之则是有点不可置信了。就连他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眼眸都微微睁大了看着顾生槿。赵抟之很久没有说话。顾生槿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他那故人的死亡果然还是跟赵抟之自身有点关系,突然觉得心很累,侧了个身,转向了里侧。索性是眼不见心不烦。

    赵抟之没有起身离开,一直坐在床沿边,压着一角的炎夏薄被。

    蜡烛燃到自己灭了,整个房间黑下来,他也没有离开。

    顾生槿也没有赶他,又没有中了迷药,还能担心赵抟之做什么?担他个铲铲心。顾生槿闭上眼,正要睡去,就听到赵抟之在他背后开口了,“我的故友,是因为我被我舅舅找到,才被抓的。你说的没错,是有我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我明明没有多少自保能力,还带着他一起走,他不会遭那么多罪。”

    顾生槿没有动,不过他重新睁开了眼,对着床壁听着。

    “就算我心里明白他大概活不下来,等我有能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建立索星阁这样的情报组织,去找他的下落。固然,建了索星阁于我是百利无一害,至少我没有放弃找他。我让索星阁找了他很久,一直没有找到有关线索,我才相信他已经死了。”赵抟之的声音很平,一如往昔凉凉的,淡淡的,然而和他往日的让人摸不着底终究有点不太一样,在那沁凉的声音里,顾生槿听出了些许不外露的诚恳。

    顾生槿动了动,转过身来看向赵抟之。虽然很吃惊索星阁是赵抟之建的,但现在顾生槿更吃惊的是赵抟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他有点看不懂赵抟之了。

    赵抟之一直朝窗外坐着,跟顾生槿说话要朝里扭着身子,他见顾生槿转过神来,更偏了头,黝黑黑的目光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想当面问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当年救了我,跟了我一起走。如果没有遇到我,他可能不会过得很幸福,但也不会过得特别悲惨,他不会经历许多本不该他那个年纪经历的事。当年我答应过他,等彻底安顿下来,就和他一起住在一个地方,老而至死,只用一个名字,不必再躲躲藏藏,今夕异地……但是你也看到了,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光明正大地对外宣称我是一个男人。所以我就很想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是不是后悔了,才会忘了那么多事。就像那天晚上的事,对顾生槿来说确实是不好的,但一般人,怎么可能转眼就忘了,还忘得干干净净的。

    如果所有痛苦的事,他都忘了,才能变得开心。那是不是说,和自己相识,对他来说,也是痛苦的,不能够轻易记起的呢。赵抟之很想告诉顾生槿,我对你好,和所谓的移情没有什么关系,那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故人。

    然而他又隐约地担心着,是不是自己告诉了他,他记起来也好,记不起来也罢,都会直接地告诉自己:“没错,我觉得我是后悔了。”

    赵抟之不想说这个人在我心里非常重要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但他也不能说自己能无动于衷地接受这种宛若天石坠地的答案。

    他第一次感到有了一丝不得不接受的退缩。他不想听到赵简之对自己说:“是的,我就是对你感到失望,才后悔了,才忘记了。”所以他想确保这一次赵简之在自己眼底下一定是万无一失的,一定是万分安全的,他想证明给他看,我跟十年前的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但是他疏忽了一点:顾生槿虽然就是赵简之本人,但顾生槿是在武当长大的顾生槿,和从前那个连名字也没有的赵简之已经不太一样了。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自己。他也不再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甚至已经不再记得自己。

    顾生槿在黑暗里,和他对望一会儿,说道:“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问他了。”

    “也许吧。”赵抟之一只手撑在被角上,微微俯身问顾生槿,“如果是你,像豆子一样被我牵累,你会后悔么?”

    ☆、第86章 下药事宜

    池嘉木的头七一过,就安排着下葬了。这大热的天,虽然有冰块镇着尸体,到底不如地底下凉爽,路路新说池嘉木最贪凉的,还是早些入葬了,免得天天在地上蒸暑气,惹先生不快。既然路路新这么说,旁人也无甚异议。好歹他才是最了解池嘉木的那个人。

    况且他们江湖中人,也不像那些达官显贵,死了还讲究停灵多少日。多的是草草挖个坑就葬了,草草写个木牌就当碑的。得益于池嘉木的家底,他的葬礼还不至于如此随性,是垒了砖,砌了坟,整个严实得只能靠炸才能开,不怕风吹雨打的天时,不怕摸狗偷鸡的宵小,算是一应俱全了。

    死人已矣,活人的争斗还是不休。虽然暗中还有一批死士虎视眈眈,但沈愉的人马已经去了,那些死士也伤了一些人,一时半会的只要后援没到,他们就翻不起什么浪。路路新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再把他当回事了,不过盯着赵抟之的霁月山庄,和中了三尸掌后又好了的顾生槿,是一定的。

    因此顾生槿知道沈愉已跑,就没有随便出门了,几乎是日日陪在路路新身边,比保镖好点,跟个监护人似的,让个别觊觎常青门的宵小个个望而却步了。赵抟之也不曾打扰他。

    倒让路路新和顾生槿俱都得了清净。

    当然这清净中,还有每天都有的各种乐声,各种火烧火燎的烟火气。顾生槿看着,总觉得池嘉木一定会嫌弃一群群的道士和尚把自己的庄子弄得这么麻喳喳,不过这里头既有江湖豪杰出的心意,还有附近村镇里的人们凑出的心意,他就算嫌弃,大概也只在口头上嫌弃几句吧。

    送葬这天,来的人很多,从队伍的开始,到队伍的尾巴,迤逦了几乎一整条山路。原本这天是风和日丽之象,池嘉木的棺材才放了进去,天上就已经积了云,等他的墓封好,阵雨就下来了,滂沱淋漓,浇得每个人都透透的凉。浇完了,雨又收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了。就留了一地的落汤鸡。

    这天气也是阴晴不定得古怪。

    但再古怪,该走的人也已经走了。

    顾生槿扯了扯湿透的衣裳,拧了一把水下来,这样子他们大老爷们倒没事,姑娘们有些吃亏。顾生槿眯起眼,不经意地飘过赵抟之的方向,心道:也不知道他那假胸会不会现行。

    见到了,就见赵抟之的外裳已经用他自己的内力基本蒸干了……光用看的也知道自己白操心了。

    呸!就没操心!

    顾生槿晦气地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拉了路路新往山下走去。

    这古怪的天气让每个人回去都洗了趟澡。赵抟之也不例外。他还住在池嘉木的庄子中,霁月山庄的人依旧对外保持警戒,并没有因夺回这个庄子而放松了警惕。然而还是有人进来了。

    她穿过每一个巡逻点,像是早知其中关窍一般,起落腾挪,就到达了赵抟之的房间。赵抟之听到声音,穿戴好最后一件衣服,就转身往外走,对外面的来客并不感到意外。他走出里间,随手抬起托盘,就把托盘上早就归置好的茶具一起端到了桌上。不过壶里面没茶,乃是无色无味的凉白开。

    “你来了。坐。”赵抟之提起茶壶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白开。苏单荭所练内功常年忌口,连茶也喝不得。

    苏单荭接过茶杯,豪迈地一口灌了,长呼一口气,略解得渴和紧绷的精神,又将茶杯递了出来:“再来!”赵抟之也没有端什么架子,又从善如流给她倒了一杯。苏单荭喝下了,才满足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对赵抟之说:“教主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抟之闻言一点不意外,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他死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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