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手记》第六章 宅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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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管它是什么玩意儿，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老子有手有脚的，还能怕了一张二皮脸不成！

    我顺手抄起枕头就想给它个下马威，捏了捏又觉得太软和，干脆抄起鞋，砰的砸那张脸上了。

    砸完我就开始后悔，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算是两样占全了。

    那张脸被我的鞋砸的往后仰了一下，直接撞到房梁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那只鞋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咚”的砸在小黑鸭胸口上。

    小黑鸭蹭的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在床上乱摸，一边摸还一边叫：“靠，抄家伙，有人偷袭，哪个孙子——”

    小黑鸭的话在睁开眼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神色一滞，张口结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紧接着视线就被大白脸占据，看着它晃晃悠悠的在我俩之间轻飘飘落下来，险些糊他一脸。

    小黑鸭皱了下眉，接在手里冲我道：“多大了，大半夜不睡觉，剪纸玩儿？”

    话音未落，那张脸突然腾地烧了起来，明黄的火光跳跃着燎了小黑鸭一缕头发，他连忙一扔，只见半空中火花黑灰四散，一股独特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

    我吸了两下鼻子，忽然觉得不对：这不就是烧纸的味道吗！

    合着吓唬我这么半天的一张大白脸，就是一张破纸？

    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小黑鸭就嗷嗷叫着扑上来，揪着我脖领子就要揍：“混蛋，老子新做的头发！”

    我忙道：“误会，误会！听我解释！”

    小黑鸭这小子最爱臭美，燎了他头发就跟要他命一样，哪还有心情听我解释，摸出打火机也要燎我头发，我连忙攥住他手腕，正僵持着，忽然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我脸上。

    “你别动！”小黑鸭表情一凛，直接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摊着手给我看上面沾着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是一种跟蛋清差不多的粘液，还有一股极重的腥味儿,我正在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种短促的轻笑声又出现了，似乎是在头顶上，我连忙把小黑鸭的脑袋往旁边一拨，一抬眼，艾玛，小青妹子！

    只见我头顶正上方的横梁上盘了一条通体青碧的蛇，似乎能在黑暗中发出莹润的光，看不出长度，正缓缓探出细长的身子，慢慢向着我的头垂下来，一双腥红的眼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点什么都看透的阴冷。

    “竹叶青？！”小黑鸭脱口惊呼，眼睛四下一扫，忽然一把抓起床头团成一团的被子，兜头往蛇身上一罩，顺势推了我一把，我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能那么敏捷，一咕噜就下了床，要不是房间小施展不开，按我那时的速度，我能试着冲刺个百八十米。

    小黑鸭这样做只是为了争取点逃跑时间，根本没考虑会不会激怒竹叶青，等被子落下来，我们已经窜到了门边，但显然，这条竹叶青胆子有点小，没敢追上来，只老老实实蜷在房梁上，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瞄了眼近在咫尺的房门，思考着窜出去的可能性，但又怕我转身的那一瞬间竹叶青直接窜过来给我一口，我以前可没少看动物世界，蛇这玩意可是开挂的存在，头被砍下来还能飞起来伤人，这要是弹跳力好的，扑到我身上是分分钟的事儿，根本不在话下。

    小黑鸭这小子却是胆大，不但不跑，反而对着竹叶青瞪了回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分明是想跟它打一架。我拽了下他的衣服，道：“走吧？”

    小黑鸭连头都没回，压低声音道：“稳住，要用眼神震慑它，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咱再乱动。”

    我有苦难言，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傻逼。

    两人一蛇对峙良久，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虫鸣，竹叶青猛然昂首，盯着窗外滞了一瞬，猛的窜了出去。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目送它沿着房梁迅速爬出气窗，刚松了口气，就见小黑鸭一开门追了出去。

    我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抽什么风，连忙也跟出去，他正盯着房檐一动不动，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在依稀的月光中看到一条焦红的细尾，在房脊上一闪就不见了。

    小黑鸭眯了眯眼，月光在他脸上印下大团大团的阴影，连带着表情也显得有些阴郁，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扭头冲我疑惑道：“它跑哪儿去了，吃虫子去了？”

    我愣了一下，蓦然想起那声虫鸣，在我的印象里，小型蛇的确以虫子为食，但这条竹叶青已经长这么大了，还以虫子果腹，不太现实吧？

    这么一看，那声虫鸣出现的有些蹊跷，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能控制一条竹叶青，怎么也得是个养蛇的行家，我爷爷不是有这本事的人，那会是谁，肖沉？

    要真是这样，明天可真得好好说说他，一定得把蛇看好，免得哪天我做着梦，莫名其妙被咬一口，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这时，小黑鸭忽然厉声喝道：“谁？！”

    我的心立刻狠狠地揪起来，迟早要被他一惊一乍的吓死。

    阴影中磨磨蹭蹭走出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开始还以为是毛贼，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小黑鸭那小司机吗。

    小黑鸭一见是他，登时黑了脸，语气也不怎么客气：“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你？”

    司机那么大的块头，愣是让小黑鸭训得跟孙子似的，无奈的道：“尿急。”

    小黑鸭一琢磨，这也是人之常情，也就没多追究，转而问道：“你在哪儿睡呢？”

    司机指了指隔壁。

    小黑鸭又问：“肖沉呢？”

    司机一愣：“屋里睡觉呢啊。”

    小黑鸭不依不饶：“确定吗？”

    司机的口气顿时迟疑起来：“我出来前还在睡，现在不清楚。”

    小黑鸭点了下头，道：“你回去吧。”

    司机狐疑的看了小黑鸭一眼，这才匆匆回屋，门还没关好，又一阵风的窜出来，急急叫道：“天哥，人不见了！”

    我和小黑鸭都是一惊，出来放个水的功夫人就没了，大晚上的能去哪儿，该不会这条蛇，就是那小子养的吧？

    “蛇的事儿弄不清楚，我看咱们是别想睡安生。”小黑鸭搔了搔头发，口气有些不爽：“找找肖沉吧。”

    “有事？”

    我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却像炸雷一样，吓得我一个哆嗦，转头一看，肖沉就站在我身后，依旧是黑衣黑裤，隐在深沉的颜色中，猛地一看，就像黑暗中飘了一张白惨惨的脸，那惊悚程度，真不亚于刚才那张鬼脸。

    小黑鸭掏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向那边一照，肖沉的眼里落了些亮白的光，因为畏光的缘故微微眯起眼，整个人显得非常阴郁，倒是一双眼睛极黑极亮。

    隐约间听到小黑鸭“嗯”了一声，很不确定的语气，紧接着，他将灯光偏开，道：“沉哥，还没睡啊？”

    肖沉抬眼扫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大半夜的忙什么呢？”小黑鸭笑眯眯的问，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听这架势，还想要话家常？

    肖沉道：“巡夜。”

    巡夜？这地方还要巡夜？

    转念一想我又明白了，再怎么说这宅子有些年头，里面值钱的古物怕是不少，要是不提防着，没准真会闹贼。

    可是我爷爷没搬进来之前也没人巡夜啊，要是有什么东西，怕是早就搬空了，还用得着这么费事？

    小黑鸭“哦”了一声，语气有点奇怪，听不出来他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但肖沉看来是听懂了，嘴角一扬，似乎是笑了一下。

    “这宅子，不干净。”

    仿佛是应和他的话一样，邪风骤起，沉寂已久的古宅深处，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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