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轻轻的描着,补着妆:“对了,刚才有个太太把钻石手镯子都扔上台了来,郑大海还给人家了吗?”
“还了。”柳儿忍着笑说:“那太太死活不收,说是送给二爷的见面礼。还说什么若二爷有心,就收了它,她的马车就停在第一台后面的巷子里,叫二爷无论如何也赏光一趟。”“神经病,让她等着去吧。”每次容嫣唱完了戏,总会有好几辆这种神秘马车,在第一台附近苦苦守候。车里坐的都是痴心妄想的戏迷们,痴男怨女,盼望着发生有一日容二爷落了妆,钻进自己的马车里这种奇迹。“今天前排包厢还坐了几个日本人,三男一女,来看二爷唱戏,刚才那女的把自己的扇子也扔上台来了。我们还扇子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的给了我们一张名片,说以后要找机会拜会二爷。”说着话,柳儿把名片递上。容嫣不接,眼角扫了一眼,上面端端正正的印着朝香宫鸠彦,其余的皆没看清。皱起眉头:“拿走,扔掉!”
“以后这种日本人的名片,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容嫣啪的放下笔:“怎么今天又有日本人?最近的日本人真多。”“他们是买票进场的,没办法啊。”柳儿说:“容老板说,现在上海到处都是日本人,得罪不起。难道不卖给他们?”
“我要是爸,我就不卖。哼,就学那些洋人的,挂块牌子,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柳儿笑笑,把卡片撕了扔掉。他也讨厌日本人。这日本人在中国,真可谓好事没有,坏事做尽,一般百姓生活中,常常都可以听到日本人当街欺负中国人或者日本浪人强奸中国女子的消息。前不久日本军队侵略中国的东三省,凡中国有点血性的,提到日本,那是没有不恨的。可是没办法,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是越来越高涨,莫说一般中国老百姓见了日本人象老鼠见了猫一样,就是一般欧美人也不敢招惹日本人,英租界的印度阿三巡警见了日本人也分外客气。现在连国家都没力量和日本斗,难道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还敢用鸡蛋碰石头?
形势比人强,容老板也是不得不低头。侍候完二爷,柳儿急急的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更衣。下一场有他出场,他做捧花仙子,专为衬托天女用的。他还没红,没有指定的包头师傅。二爷常说他是块好坯子,扮相漂亮,但他却对自己这一张脸毫不满意,总觉得画出来的样子远不如二爷清媚。正专心致志的描着脸,突然听见呯呯呯的拍门声,声音不大。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过了一小会儿,这声音又响起来了。柳儿觉得奇怪。他这小屋子,本是用来堆杂物的,二爷疼他,专门叫人搬走了东西,分给了他算是他的私人休息室。就是这样已经让一班学戏的师兄弟们羡慕得眼红了。只是平时,大家各忙各的,极少有人会到这里来找他,今天怎么会有人拍门?
于是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只见眼前的人衣衫破烂,一头是血,站立不稳就向他倒过来。许稚柳吓得惊叫一声。那人慌了,直捂他的嘴:“别叫,别叫!是我,是我啊!”
听这声音好不熟悉,许稚柳强捺了惊魂,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人分明是沈汉臣!
“沈先生?你,你怎么会搞成这样?”柳儿结结巴巴的说:“是遇到打劫了么?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沈汉臣靠着椅背坐了,闭着眼睛,只说一句话:“你二爷呢,把你二爷给我叫来。快去!”
柳儿听他一来又是找二爷,一颗心立时堵了起来。但又见他披了一头的血,眼也肿了,嘴也破了,那模样凄惨血腥,又有些害怕,又些怜悯。虽然万般不情愿,到底还是咬咬牙,跑出门去找容嫣。容修捧着头坐在电话机旁。突如其来的铃声让他全身一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等待的那个电话。“喂?”
那边传来黄金荣微微沙哑的声音:“老兄弟,别担心,这件事已经办完了。”容修一惊:“莫非……”
电话那边低低的笑了几声:“没有,给了他点苦头吃吃。这种小瘪三,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不让他见见血,他开不了窍。”容修皱起眉头:“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以后再来缠着咱们家青函怎么办?”
“放心吧,老兄弟,若他还长不了记性,嘿,这样的事,就没有下次了。”无论何时,那把沙哑而缓慢的声音总是令人安心。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含着十足十的把握,让你对他的保证无法置疑。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没有让拜托他的朋友失望过。容修放回电话机。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本不想惊动黄金荣的。只是今天一口气实在吞不下去,当时只想把那个沈汉臣扔到黄浦江里喂鱼!
打通了黄公馆的电话,黄金荣不在,他太太听的电话。容修当然没有说容嫣和那沈汉臣两情相悦之类的事,只说一个小编辑成天缠住容嫣不放,破坏容嫣的名声不说,还害得容嫣的婚事泡了汤。大夫人一向最喜欢容嫣,一听火冒三丈,立时让容老板放心,这事她亲自去给黄老爷子说。黄公馆的办事速度也真是惊人,这才不过下午,黄金荣已经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这件事,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好办。那沈汉臣,黄金荣没见过,可他见过,看起来象是个死心眼的主儿。就这么打他一顿吧,难保他不狗急跳墙;废了他手脚呢,自己家这混小子不闹翻天才怪,说不定还要照顾他一生一世;要是就这么让他从世上消失呢……容修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同时也是最坏的办法。如要容嫣知道了,那父子之间可结下血仇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一个年轻人的一条人命啊。想起来心里也会凛上一凛。容修不是黑心的人,他真的不想这么做。可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现在他把容嫣盯得这么紧,容嫣也有办法和那沈汉臣联系上,那万一以后他们继续胶在一起呢?那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容修用手掌抵着额头。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气之下,给黄金荣打电话是否太意气用事,是否太莽撞?
一念即起,他的心不知怎么的又突突乱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好象做错了。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坐立难安的感觉。容修心烦意乱的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张妈,你叫老徐备车!备车──!我要去台子那边看看。”可怜天下父母心,为这小儿子的糊涂,他是伤透脑筋。
第 27 章
“……中午我刚从报社出来,忽然走过来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孩子,跟我说,他是容二爷派过来的,你有事想见我,叫我跟他去。我一听是你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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