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已经吓得叫不出来,有人压在他的身上,过了好久才觉得重,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再后来才感觉到在那一刻竟然流了泪,容嫣就那么躺在街心,缩起身子,满面尘灰,两道泪痕地低声的叫了一声:“爸……哥……”
人们也渐渐从街上站起来,检查一下自己的脚腿,发现还完整的,又急急忙忙的走掉了,炸弹落在那边街上,在街心开了一个大洞,一对母子横尸一旁,还有一个老头子没了一条腿,从昏迷中醒来,在那里打滚,哭叫,流血。没有人理会别人,战争让人变得冷酷而残忍。更没人理会还跪在原地悲哀流泪的容嫣,无论什么样子的怪事,大家都见怪不惊。
在生死一线的那一刻,容嫣才发现,他是如此的挂念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他的亲人。
就在那一刻容嫣决定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看一看,看看他的亲人和他的徒儿。如果说在这场战争中他不幸死去,今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只会是他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爆发战争以后,住在法租界一带的老百姓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唯恐多生事端。容家也不例外。这一日看门的老张头却听见一阵紧似一阵的拍门声。
“这是谁呀?”老张头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没见过打门打得这样紧的,我们家……小少爷?!”
大门外,站着满面尘灰,摇摇欲坠的容嫣。
“爸呢?我哥呢?”容嫣劈头就问。
“大少爷不在家,他刚出去了。小少爷,我说你这是怎么来的,你就这么走来的?”老孙忙上前搀扶他:“哎哟我的小少爷,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你说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我的小少爷哟……”
“水,我要喝水。”
“是,是。”老孙头急忙对呆立在一旁的小丫头喝道:“你们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的给小少爷倒水?”
容嫣喝水喝得急,看样子是渴坏了。
老孙看着他,眼圈都红了。
没多久,张妈闻讯赶来,一看到容嫣的样子,已经泣不成声:“我的好二爷,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这么瘦?你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要是太太泉下有知,不知该多么心疼哟?我的宝贝小少爷,你到底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啊?”
张妈拉住容嫣的手,摸着他的头发,把他左看右看,痛心不已。
“张妈,老爷呢?他在吗?”容嫣急着要见爸爸,又有些胆怯。
“在,在,我去告诉他,我去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你回来了,该指不定多高兴呢。”
容嫣看着张妈欢天喜地颠着颠着跑去找老爷,直到此时,才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昏倒。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体力支持着他,几乎横穿了大半个上海,躲过了两次空袭,才回到这里。
“小少爷,你怎么了,小少爷?!”
容嫣靠在老孙头怀里,喘了口气:“别担心,我,我是饿了。拿点吃的来。”
许稚柳听见一向宁静的园子里传来忙乱的声音,躺在床上问给他拿药进来喝的秋萍:“来了什么贵客吗?为什么有些闹哄哄的?”
秋萍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回来”这五个字简直如雷灌耳,许稚柳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
“谁?你,你说谁回来了?”
“二爷啊。”
许稚柳的头微微一昏,一股热流顺着喉咙就往胸腔里走。
“柳儿,你这是到哪去?”
“我要去见二爷。”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
许稚柳不理她,径直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单衣就往外跑。
“柳儿!”秋萍闪身拦在他面前:“老爷吩咐过,叫你留在房里,不许你出去。”
许稚柳张开了嘴巴。
他呆呆地望着秋萍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一颗心直往下沉。
容修闭着眼睛,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中。
张妈站在一旁直抹眼泪。
“……老爷,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小少爷好不容易回了家,你连见他也不见?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老爷。你不看别的,就看在死去的太太的份儿上,你,你也不该这么狠心啊老爷……”
容修道:“不是我不肯见他。是这小畜生到现在还没回心转意。我让你去问他,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从此洗心革面,把那些个臭脾气都改了?是不是从此就乖乖地留在家里,和那个姓沈的一刀两断,再不犯贱作乱?他说什么?他,
说他就是想回来看一眼,看一眼就走?他还想往外跑?你说,他是不是个畜生?”
“老爷,你跟自己儿子有什么过不去的?他可是你亲生儿子,眼下这兵荒马乱的,你就见见他,兴许见了面,他听你的话也不一定?”
“胡说八道,这小畜生几时有听过我的话?他还要割肉还亲呢!”
容修想起旧事,咬了牙,烦恼难言。
此时柳儿突然闯了进来。
“老爷,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二爷吧。”
一进屋,柳儿就跪在地上磕头。
自从上一次谈话之后,容修再没有去看过柳儿,柳儿也自觉无脸面见容修,两人之间有这个心结,互相都若有似无的下意识有些回避。此时看到柳儿这样子,容修只觉烦恼更炽。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
这时秋萍也赶到了,拼命拽跪在地上的柳儿:“柳儿,起来,乖乖的回房。”
柳儿泪流满面,双手紧抠地面:“老爷,柳儿只求您这一次,让我见二爷一面,让我见二爷一面,老爷!”
容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收缩起来。他闭了眼睛,半晌道:“谁也不许去见那小畜生。”
“老爷!”
柳儿好象被人从胸口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郑三。”
“是,老爷。”
“送柳儿回他的房间,没我的吩咐,不许他出门一步。”
“是,老爷。”
许稚柳停止了哀求。也许是他被容修的决绝态度所惊吓,也许是他知道哀求根本没有用。眼泪流过脸颊也是冰冷的,他不知道应该恨谁,他不敢恨容修,不敢恨二爷,只恨自己,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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