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分卷阅读21

    ?”

    不过数十日不见,云纵满头黑发竟已成了一片灰白。面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大病了一场的模样。

    云纵垂眸淡然道:“贫道前些日忽染重疾,现下已调理恢复过来了,多谢圣上关心。”

    皇上向他跨近一步,定定的望著他,眼内忽然现出一种奇异的痛楚之色,左手微微探出,似乎要抚摸上他的发丝,低不可闻的叹息声逸出:“云相……”

    云纵後退一步,低声道:“陛下……家父已仙逝。”

    皇上神情陡然一惊,痛楚之色更深,半晌,终於收回了手,转过头去,苦涩的笑道:“朕……差点将你看成了云相。”

    当朝名相云敛,少年及第,从太子少傅直到官拜右丞相,一生躬奉皇上,鞠躬尽瘁,劳累成疾,已在五年前便已英年早逝。皇上与他少年时结识,相伴二十余载,信任宠眷,怜他膝下唯有的一子被舍入道观,所以亲赐云纵为清风观观主。

    云纵亦有所闻,父亲病逝後,皇上亦大病了一场,哀恸之情,满朝皆知。

    伤心最怕故人言……朝饮闲花暮成空。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良久,皇上终於又恢复了常色,向著云纵道:“上君,朕召你前来,正是想让你替朕解此梦。”

    云纵一惊,躬身回道:“贫道不敢……妄揣天意。”

    皇上微微一笑:“此梦非同寻常,定有所昭示。云上君,据朕自己猜测,梦中天象异常,妖星横月,莫非天下有变?”

    云纵心下一沈,心思流转间,豁然明朗,不慌不忙回道:“陛下,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贫道不善解梦,私以为陛下必是日有所虑,方有此梦。天意尚且可测,圣意臣不敢妄猜──还望陛下明示。”

    皇上沈默片刻,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半晌,缓缓笑道:“朕果然瞒不过你。”

    此言一出,云纵心内一颤。他素知当今天子城府极深,喜怒不行於色,圣意难测。适才所言要他解梦一说,想必只是个托词,欲借他之口,引出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已。

    他心里亦知,皇上此梦,若要强解,无非是天象呈异,妖星犯主,必有祸乱。如今朝中太子党派纷争甚扰,朝臣各有所拥,而皇上心思不明,偏爱的是一个,信任的又是另外一个,迟迟不肯下昭立储。这些皇子之中,料不得皇上便会怀疑谁有异心。云纵不想踏入浑水,故此不肯顺了皇上的套词,说出他想听的话。须知天子的家事,便是天下大事,猜对猜错,都无好处。

    他仍是垂首立於皇上面前,沈默以对。

    皇帝见云纵依然不肯开口,微微叹口气,道:“朕不是想为难你,也知你素来不欲干预朝廷中事。只是有一事,须你才能替朕去办。你身无实职,不牵涉太子之争,不在利益中心,不会引起人怀疑。除了你,朕一时也想不到他人了──你且过来。”

    云纵一时疑惑,也只能依言走到皇上身後。皇上却是从袖中摸出一道密封的密函,对他道:“朕要交代你办的事,都在这道秘旨中了。你且暗中行事,小心谨慎,切不可露了痕迹。”言毕,微微一笑,“上君,朕的江山,百年基业,可全看你这一行了。”

    云纵心中一凛,实在是不愿接下这道秘旨。可是圣命难违,皇上那麽重一句话出口,沈甸甸压在他肩上,分明由不得他选择。不由心下叹息,做个红尘外的修道人又如何?自他被皇帝亲封为天下第一观观主之时起,便已是一枚棋子。

    师傅当年曾经抚著他的头叹道:“所谓天下第一观观主又如何?不过是顺了皇上的意思,借我之口,便是天意。”

    皇上的心意,便是天意。一句天意,便能冠冕堂皇,堵众人之口。

    他只得跪下身子,接过那道秘旨:“贫道……谨尊圣旨。”

    皇上微微叹道:“此事关系极大,稍有不慎,朕和你都将落人口实。”

    云纵正色道:“贫道定当小心从事,不负陛下重托。”

    皇上点点头,隔了半晌,倦然开口道:“你下去吧,好生调养身子。此事虽然要紧,但你也不需急於一时,从容几日再办也可。”

    云纵躬身回道:“多谢陛下关心,贫道无碍,且请告退。”

    皇上闻言,身子猛然一颤,回头时云纵已经退下离开了。

    脚步声逐渐离开,太监总管赵公公进来,跪下道:“陛下,今晚……”

    皇上挥手道:“朕今晚宿於御书房,不需伺候,下去吧。”

    赵公公低头领命出去了。皇上独自一人立於房内,高大的身躯在烛火的映衬下,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说不出的寂寞。

    他的唇角漫开一丝凄苦的浅笑,伸手握住自己胸前一块鹅黄色的玉佩。

    “敛……”他轻声道,“朕曾答应过你,放任云纵一生逍遥,绝不将他扯入朝廷内务。只是……朕信他,便如当年一般信你。朕保证,此事一过,朕再也不让他身涉朝中之事了。”

    他的眼眸垂下来,轻轻的微笑著,将那块玉佩贴近了胸口。

    第20章

    云纵回到清风观後,独自回房,取出那道密封的圣旨,用烛火细烤纸面,一字一句看完那道秘旨後,长叹一声,就著烛火将那道秘旨烧了。

    翌日一早,云纵吩咐了观内弟子,道是自己有事要出门远行几日。整理了行装,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清风观。他功体未愈,走得也慢,只作寻常云游道士的打扮,一路上倒也不引人注目。这日晌午,云纵进了一间酒家歇息,要了一壶清茶,两个馒头,一碟素菜,正独自慢慢享用,忽听一阵马蹄声渐近,随即几个大汉翻身下马,走了进来。

    云纵心内一惊,那几人均是玄衣长袍,却是一身瞑华圣教的装束。他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幸好坐在角落,没有引起人注意。

    那几个人拣了两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形容之间均露疲色。其中一个人忽然开口道:“教主急召我们赶回去,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另一人道:“不就是前些日子,朝廷的人又来寻晦气麽?教主吃了些亏,想必是召我们回去,想法子出这口气吧。”

    那人奇道:“教主竟会吃亏?不是说兄弟无甚伤亡麽?”

    另一人露齿一笑,言辞暧昧道:“听说教主心爱的一名男宠,跟那个贺兰王爷跑了。”

    云纵面色稍稍一变,却仍是坐於原处,静静握住茶杯,不动声色。

    此时,那些人中的一个不屑的笑道:“不就是跑了个男宠麽,教主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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