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分卷阅读4

    了一下,笑了起来,“是的,谢谢你,女公子。”

    芸娘托着一张雪白的小脸,看着王城南受伤的脚,这个叔叔的脚指头好奇怪,长着一块带毛的黑斑,乍一看,像泥垢。她轻声细语的开口,却是出乎王城南意料之外竟然安慰起他来:“叔叔,你别难过,我娘常常说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熬过了好日子就来了。你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然后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

    王城南被她逗得又笑起来,放下汤碗,拱了拱手,“承女公子贵言。”

    芸娘笑笑的,“快喝。”

    “好。”

    王城南鸡汤喝到一半的时候,三娘寻了几根药草回来,揉碎了给王城南敷血痕上了,王城南又是一通感谢:“夫人和女公子菩萨心肠,待城南如此,城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夫人了和女公子了。”

    三娘温和的笑了笑,“公子你就不要每次都跟我这么客气了。你这么客气,小妇人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夫人厚德,城南一辈子不敢忘,惟愿夫人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三娘微微敛身,笑道:“那承公子贵言了。”她慈爱地看着一旁的芸娘,想着算命先生所言,于是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我也没什么大奢求,只愿儿女身体健康,姻缘如意罢了。”她语气轻缓,眼神温柔,看得王城南怔住。他想起了他娘,小时候,也那般温柔的看着他——

    那薄雾似的心思便断送得干干净净。

    他回过神来,连忙拱手恭维道:“夫人定然如意的。”

    三娘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奇怪的话,脸色微赧,忙道,“那你慢慢喝,我与芸儿种地去了。”

    “夫人慢走。”

    又过两日,芸娘去给王城男送饭,庙里却杳无人迹了,只在落满灰尘的神台角发现了一小袋金叶子。

    作者有话要说:  橘子皮两篇都开始更新啦同志们来捧场吧

    先前这章需要调整下。

    ☆、第四章 宠儿

    1

    明,元武三十一年,北平,镇南王府。

    阳春三月,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北平府却依旧笼罩在一片肃冷中,连日下的几场大雪导致雪深已过膝,寒风卷着漫天雪花刮过,越发显得阴寒逼人。

    一身银白镶狐狸毛、腰系八宝寿山石腰带的便装男子伫立窗前,脸色阴沉,倘大的书房内,寂然无声,只不起眼角落从南方运来的无烟银丝碳会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响;门外连着庭院的回廊拐角处匆匆走来一人,束谋士玉冠、蓝绸冬衣裤,对襟镶毛八宝短褂,披着织锦斗篷,一直守在书房门前低眉垂首实则眼观鼻鼻观心耳听四方的太监王安裕闻声抬头,看见来人,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他急忙迎上去,拂尘搁在手侧轻声道:“张先生,你可来了!殿下等许久了,你快进去。”

    “王听事可知殿下匆匆召我来所为何事。”

    王安裕压低了声音,只两人可闻:“咱家亦不清楚,只知道殿下收了一封今上的信”

    被王安裕称呼为张先生的张顾安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两人疾步,在门前,王安裕替张顾安拿下身上斗篷,又尖着嗓子通报:“殿下,张先生来了。”得到“进来”许可后,半弓着腰推开了暗朱红漆雕花的门——

    张顾安拂了拂衣袖上的残雪,走了进去,然后对着窗前回转身的男人深深一揖,“殿下——”

    男人正是手握整个大西北王权的镇南王林震威。他年过而立之年,身材颀长,年少时便随元武帝上阵杀敌,武艺高强、战功显赫——这也是今上更忌讳他多于其他藩王的原因——现今虽无战事杀戮,却依旧保持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杀气,寻常人见着,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敢的,张顾安自他到西北为王便为他作幕僚,深得他信任,早惯熟他这股气势,可今儿见着他阴鸷的脸色亦不由得暗暗心惊,林震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张顾安站直身子低声问道:“可是京城那边”

    林震威从书桌上拣起一封信扔给他,张顾安接住急忙接住拆阅。这是今上的亲笔信,开头一如既往都是些问候皇叔皇婶身体健康、家庭情况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废话,接着正题来了,皇帝要林佑安去王都陪伴皇子读书

    林佑安是林震威与卫王妃的嫡子,行六,上面有两个庶出的哥哥和姐姐,还有一个孪生姐姐,闺名祈云。这对双胞胎可是林震威的心头肉,当年西北大旱,林震威下令筑坛求雨,多日不得,宫人刚来报王妃喜得贵女,乌云就迅速集结,大雨瞬间倾盆,把林震威喜得不得了,冒雨前行去看望王妃和新生女儿,结果中途宫人又来报:王妃再产一子。

    龙凤胎向来被视为吉兆,皆因合着个“好”字,又有降雨这喜庆吉兆,便是当年的元武帝,林震威的爹也亲书圣旨道贺,直称“好佳孙”,赐送了无数贵重礼品,林祈云的名字也由此而来,按着这势头,林佑安本应取名“祈雨”,但林震威认为“祈雨”过于秀气,不配用来当他嫡子的名字,想取名“天佑”,又因这名字过于狂妄:天都庇佑,恐惹猜忌,便改为“佑安”,取“天佑平安”之意。

    他今日的不悦,半是不舍林佑安,伴读不过说得好听,实为质子,去那宫里少不得吃苦,他如何舍得?半是他难以跟卫王妃开口,尽管卫王妃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哪家藩王世子不是这命途?不过时日早晚罢了,皇帝这心也太急,佑安才六岁啊。另一半原因就是林震威觉得开不了口。他跟卫王妃夫妻关系算不上好,不过是客气的相敬如宾、相安无事罢了,林震威自己心里明白,自己都舍不得,何况卫王妃,那简直等于割她心头肉。

    林震威真是很为难。皇命难违,可亲情又如何舍?他抹了一把脸,有些颓然的坐在裹了软垫铺了虎皮的座椅里,张顾安捏着信纸劝慰道:“殿下,这已经是皇帝第五封的催促信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妥!公子年幼,又是你跟王妃心头肉,你不舍亦是人之常情,只是,皇帝再猜忌下去,若是做出什么举挫,于殿下、于西北恐怕都大大不利啊,再且,殿下纵然能拒绝得了今次,以后呢?殿下不如及早作出决定为好。王妃乃贤惠之人,殿下不妨直说,王妃定然会谅解殿下的为难的。”

    林震威叹了一口气。卫王妃出自卫国公府,乃是卫国公嫡长子的嫡长女,高门贵女,自是知书达理达理得过分,想起妻子那永远进退有度、冷淡客气的脸,林震威又是一阵郁闷,他对这个高贵的女人有着一股永远发不出的郁闷气。他叹了一口气,很是有些英雄气短的无奈,佑安是他唯一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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