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贵逃妃之腹黑两宝》天贵逃妃之腹黑两宝分节阅读88

    屋内沉默。这数目听起来是挺诡异的。三百斤的棉花,居然只织了一百斤的布。何况说是不止三百斤。

    见到龙颜默声,朱尔康继续说:“圣上可以召来户部问话,但是,臣想,户部都不一定留意到这个事。因为平衍所交的账本,与织衣府的账本是两个部门负责。”

    墨眸眯了眯:“朕记得你是翰林院的?”

    “回圣上,臣是翰林院的,所以,与平衍知府,与户部,与织衣府绝对都没有个人恩怨。”

    “那你是如何注意到这件事的?”

    “回圣上,臣之前,由于户部缺乏人手,调派人时,臣到了户部工作,核对过户部的账本,所以有此发现,洞察到平衍的玄机。”

    朱尔康说完这话,僵硬的气氛又在屋内漫开。

    几个垂立的大臣,老臣也好,年轻的臣子也好,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可能对朱尔康这一告,都挺意外。只听一个老臣,咳咳咳,几声咳嗽含在喉咙间。

    黎子墨望了过去:“张太傅,你对朱卿告的状有何见解吗?”

    这位老臣便是那太子太傅张明先。张明先鞠了躬:“圣上,臣以为,让户部的人过来一趟,看户部又是如何解释的。若户部无法解释,或是不知其中有这样的事,可以询问织衣府或是问政于平衍。”

    这话也就是说张明先自己都解释不了。

    朱尔康道:“臣以为,若圣上要追究此事,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这里头不止平衍,是有户部和织衣府互相勾结,互相掩盖,那确实是拿哪个来问都不好。

    一群大臣绞尽脑汁时,只听磨墨的声音轻重缓急。墨眸里冷不丁一记目光扫过去,即抓住了她嘴角不及平复的弧度。

    李顺德看出了一身冷汗:想这姑奶奶,当真是奇葩,再奇葩不过的人了。要她在这里服侍圣上,不是让她在这里听大臣与圣上议论时笑的。问题是她笑什么呢?

    “颜尚书有何见解?”龙颜开口,字句如珠落旁,震得屋内几个大臣均是一惊。

    此惊不小。在黎子墨开这句口时,谁的脑海里能想到的,这个今早帮圣上磨墨的人肯定是名宫女,或许是太后娘娘派来服侍黎子墨的新人呢,因为看着眼生。突然却听到一个尚书的封号,怎能不把人一震!

    本朝好像从没有过女官。

    花夕颜见几道锋利的目光如箭一般向自己射来,心里骂了句狗皇帝,哪怕是发现她有想法,也该私底下问她。这可好,把她推到前台,变成众矢之的了。

    别看男人好像很大方,不与女子计较。关系到自己利益时,可就完全不是这回事。她在职场奋斗那么多年,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心头不禁挣扎了下,要不要当面说。

    却听那叫朱尔康的臣子又说了句:“圣上,如果不严惩贪官污吏,是乃纵容,有损皇威。臣以人头担保,臣所奏事实绝无虚假,绝不夹小人之私。”

    这句话到底是让她眯起了杏眸。想当年,她在职场混的时候,曾经,也是由于不懂业务,在完全不知防范的情况下被人告了一状,狼狈不堪。让她心里头从此埋下阴影的是,那事儿,株连的人不是她,而是一手曾经犹如恩师般提拔过她的上级。以至于那事儿后来被揭发出真相是诬告时,原告没有大碍,她和无罪的恩师,却被人笑话,并且接受到了比原告更严重的惩处。

    那事儿,同样也是因为棉花。

    放下墨块,面对龙颜:“民妇或许不懂政纲,但是,民妇是在乡下干活的,对棉花和织布这些事,略有了解。”

    “哦?”

    “这位朱大人,只凭几个数目,想告御状,民妇以为,过于轻浮了。”

    朱尔康的脸猛地一涨,变了红色,抬头看着她,不就个宫女,尚书封号都不知怎的来的,竟敢口出狂言,张嘴便开声:“圣上——”

    黎子墨没有睬他,只觉得她刚说那句话时一双眸光晶亮如晨星,让他心头一动,扔下奏折断了朱尔康的话,道:“继续说。”

    “民妇遵旨。”清脆的声色就此往下说,“棉花生长出来时,首先结的是棉籽。所以,平衍知府所说的棉花产量,应该是指刚摘下来的棉籽。棉籽变为布之前,需先去杂,去潮,去籽,仅这三项工序加起来,能用作织布原料的棉花,只余下原先产量的三分之一,已经算很好了。如此说来,圣上不仅不应该责罚平衍知府,还要褒奖平衍知府对棉花前期处理工序与对棉花仓储的管理得力,为圣上和朝廷精打细算,节俭到极处。”

    屋内,只剩下朱尔康猪肝样的脸色和一句句:“这,这,这——”

    “啪!”奏折扔到了朱尔康头上,“这什么这!朱卿,你这是故意糊弄朕吗!”

    “圣上恕罪!臣,臣只是——”

    “翰林院编修,朕看你脑子里装的不是书,都被稻草装了!”

    龙威久久在屋内震荡,朱尔康一头垂死状。其余几个臣子,眸子都是闪烁不定。

    朱尔康是活该不用说。却是,这个揭穿了秘密的女子……说到这棉花工艺,若不是很了解情况的人肯定说不清楚,并且到能统计到具体数目,谈论到仓储等管理,定不是普通百姓能办到的事,最少需要有文化,甚至可以说基本做官的本事都有了,还要有做过官的经验,不然怎能一番总结陈述说的有条有理,毫无破绽,一针见血。于是,当朱尔康被处置之后,屋内的几个臣子,张明先等人,回味起花夕颜刚说的那一番话,无一不在内心里惊讶。

    这女子究竟是谁?

    宫内只要是大点的动静,不需几个时辰,定是传到了宫外,传到了朝廷百官的耳朵。因着哪个做官的会不怕被摘乌纱帽的。而对于朱尔康的遭遇,众官更觉得这朱尔康这一状告的真是个笑话。不说当面被人揭穿其才学虚浮,只要黎子墨有心让人下去查,真相迟早也能水面浮出。所以,只能说这朱尔康,由于不甘心呆在翰林院里做修书的工作,冒着胆子以图打小报告来调岗,谋夺更大的权力,最后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然,不多久,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朱尔康这个完全不足以让人感到危险的小丑上了,而是那个在圣上面前当面揭穿了朱尔康的假学问,被圣上叫做颜尚书的女子。

    永寿宫,胡太后夜里由于睡的不是很好,起床时已近午时,孙姑姑扶她起了身。胡太后昨夜是想明白了的样子,与她说:“给我写封信,送到长公主府里。哀家若亲自出面安排,定是又让圣上感到厌恶。不如由长公主来出这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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