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仙君太放肆》腹黑仙君太放肆分节阅读62

    莲兮惋惜地轻叹了一声,要如何将这指间沙、过耳风似的人,永远留在身边?

    封郁掖在左耳后的长发混着几丝银白,绕过脖颈蜿蜒在她的手边。她看了一眼,心间忽然一动,偷偷摸摸拈起了他的一缕头发,往自己的发梢缠去。她忙活了半天,想在两人的发尾打上个死结,怎知两撮头发都是乌溜滑手的,每每从她的指间滑脱出去,叫她恨得龇牙咧嘴。

    她埋头只顾着捣鼓,忽听封郁轻笑一声,从她的手中取过两撮发来,控在双手间内外一翻,瞬息间便打好了结。他将紧紧交缠的发结交还到她手里,问道:“喜欢吗?”

    莲兮心满意足地抬眼笑答:“喜欢。”

    封郁一手侧支着脑袋,也笑了:“只这样是不够的。凡人夫妻的结发之礼,还要将发结攥在掌中,默诵三遍对方的名字,才能灵验。”

    “是这样吗?”莲兮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步序,却还是郑重其事地紧握住两人的发结,双唇微启,无声地默念起封郁的名字来。

    她才刚念了一遍,他便故意插话道:“我在这里。”

    她懒得理他,还要念第二次,他却侧弓着身子在床榻上大笑了起来。

    莲兮正莫名奇妙,封郁突然伸手在她腰际一揽。

    薄薄的丝被下,两人皆是**,肌肤相触,立时让她想起了前一夜的旖旎相缠。满脸的羞红漫下脖颈,直蹿得胸前都绯红一片,她怕被他瞧见了,索性顺着他臂上的劲力,扑进他的怀里,娇嗔道:“不许笑。”

    封郁翻过身,将她托在身上,长长叹了一气,说道:“你总是这样好骗。”

    莲兮的长发在他的胸前铺散开来,那被她甩脱在一边的发结,被他取过手中。

    “青丝作结,便能一生一世?为何凡人总是想得如此轻易?”

    他嘴上说得不屑,可莲兮枕着他的胸膛,却分明听见他的心跳愈发轻促起来,仿佛也在一遍又一遍,默诵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莲兮忽然吱声,让他肩头一震。

    封郁摸了摸她的发顶,沉默不语。

    两人静躺了片刻,莲兮猛然从他身上坐起,惊道:“哎,糟了!天刑司的小家伙要找上门了,我得下玉茗阁一趟给人签张名条儿去……”

    她最初是为了避着胧赫,才每夜躲进摘星楼。后来惰怠成性,索性整日起居在楼阁中。移居之事,她并未呈报天刑司。若是小仙官一会儿在玉茗阁中找不着她,想必又要闹腾出一摊乱子来。再被扣上第二顶畏罪潜逃的帽子,她是绝计受不起了。

    莲兮心急火燎地蹿下床去,猛地一扯,将两人拴在一处的几丝头发尽数挣断。

    “嘶……”莲兮疼得抽气。

    那发结还带着一截封郁的断发,缀在她的发梢。她懊悔地托着那小小的发结,扭头望向封郁,颤声问:“这……可怎么办?”

    她委屈欲哭的模样叫封郁无奈又心疼,他直起身子在她掌上的发结浅浅一吻,勾唇笑说:“等兮儿回来了,我再为你打一百个结,一千个结,好么?”

    封郁原是擅笑的男子,或是积年累月的习惯使然,他总能以自然温煦的笑容,高明地掩去眼底的真情实感。即便是与他相伴了许久的莲兮,也难以捕捉他笑容深处的意味。唯有他哄她时,是全然不加掩饰的宠溺,让她怎么也看不够。

    封郁见她面露迟疑,不由催促道:“还不快去?”

    莲兮冲着他微一莞尔,捡起地上的衣裙穿戴仔细了,这便扭身离开。

    她怕赶不及,便直接解开了摘星楼的言咒封界,跳窗而出,从高空中直跃向玉茗阁的北侧绝壁。

    天光朦胧,空无一人的玉茗阁里寂静非常。莲兮原非害怕寂寞的矫情女子,可这一刻,却在咫尺之外思念起那人来,恨不能有他时时相伴在侧。

    一夜厮守本就足够。她心中这样的决绝,只因封郁的一句话而软弱,重又贪婪起来。有人相守等待,原来竟是这样幸福的事么?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他的身边,与他缠发作结,纠缠更多。凡人结发一枚隐喻百年携手,倘若能与封郁作结百个,便能竭尽万年相守,倘若作结千个,岂不就能执手长终,直到天荒地老的那一日了吗?

    这样天真的念头,荒唐得叫人发笑,可也将她的心怀填得满盈无缺。她一面笑着,一面脚下愈发走得轻快了。

    刚转过一处拐角,莲兮远远看见玉茗阁后殿的门前立着一个墨衣紫带的身影。那家伙猫着腰扒附在门板子上,正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间向寝殿中张望着。

    莲兮不动声色地蹑脚绕到他背后,猛地在他肩上一拍,高声问道:“我房里可是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让小七这样好奇?”

    敬阑全身一震,转过身时却并不惊慌,只是眯眼笑说:“叩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小仙还以为是公主身体抱恙。”

    那一日敬阑替小六代班时不见人影,虽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却平白害的青青被烧死。自那以后,莲兮对他总有些提防,说话时也是谨小慎微的。可他一如往日,待她谦和,每每笑脸相迎。

    莲兮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便推门往桌台走去,说道:“天刚擦亮我就醒了,闲来无事去竹林里晃了两圈,不想你来得这样早。”

    她在桌边提笔展纸,敬阑竟也不请自入,跟着进了房里。他隔着书桌仔细打量了莲兮两眼,低声问道:“莲公主昨夜真是睡在这后殿中的么?”

    莲兮大笔一挥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反问道:“怎么?莫非我还能睡在竹林里不成?”

    封郁是玉茗阁的正主,主人归家本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莲兮却直觉着不该对敬阑多嘴。她将签好的名条递给他,有意傻笑着敷衍。

    不想敬阑却步步紧逼,又问:“昨夜……莲公主是一人?”

    莲兮不假思索便答:“那是自然。”

    她被敬阑上下游移的尖锐目光逼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瞧了瞧。

    她身上的夏裙本就轻薄,为图个清凉透风,衣襟领边皆是以半透的轻纱裁制。透过纱边,隐约能看见许多樱红小点,密密排布在她的锁骨下,直贯入双峰之间,连缀成片,引人遐想。

    莲兮略扫了一眼,顿时哑然失色。

    她佯装皮痒,慌忙伸手挠了挠脖子,将胸前的残迹遮挡着,含糊道:“唔……天热了,一群蚊子哼哼唧唧一晚上,把我叮成这副模样……”

    莲兮情急之中,张嘴就是瞎扯。又是哪里的神蚊竟能飞上这样高的天宇来?

    她自觉嘴拙,笑得勉强。好在敬阑并未深究,只是淡淡一笑,取过签条时不忘关切一声:“既是如此,公主以后再不要睡在地上。床榻上有帐子,睡得也安稳些。”

    莲兮紧捂着脖子,直等敬阑出了门才敢撒手。她取过镜子拨开颈侧的头发,细细一照才知,原来不止胸前,便连脖颈耳下也全是封郁肆意留下的吻痕。镜中的她,一双如丝媚眼,两瓣微微红肿的双唇,衬着颈间浅浅的绯红,不复从前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却是另一种妖娆妩媚的风姿。

    莲兮嫣然一笑,镜中的笑颜与她母上是何其相似,正是她艳羡了多少年的绝代风华。

    敬阑的脚步声渐远,玉茗阁中归于一片静寂。莲兮探头在游廊环视一圈,眼见四下无人,她连忙掩上后殿的门,大步流星往摘星楼的方向奔回去。

    实则不过短短的路途,来回一趟的功夫连半柱香都未烧尽,可她却只觉得岁月流转,仿佛已过去许久。

    刚一踏入摘星楼,莲兮便急不可耐地喊起他的名字。

    接连两声呼唤,久久回荡着却并无回应。空寂的楼宇,依旧只有满室满厅她的画像。

    莲兮紧咬着唇,闷头逐层向上寻去。

    每每在转过屏风时,期待着在那背后,会有他的身影。

    每每徒然地希望,继而空洞地失落。

    她终于知道,原来昨夜是在摘星楼的八层睡下的。可即便是那张凌乱的床榻,也是冰冷的。

    她沉默地捂着胸口,向着楼阁顶端踉跄而去,若她看不见胸前点点胭红,那便好了。她便能将夜前天明时的一切,当作又一场幻梦,付之一笑。

    ——等兮儿回来了,我再为你打一百个结,一千个结,好么?

    他的话甜蜜如斯,她分明犹疑了片刻,却还是轻信了。

    站在摘星楼顶端的敞台,莲兮伸手探入石盘内,在浑黑的水中左右摸索了片刻——日前还盛装着玲珑碎的石盘底端,已然空无一物。

    迎着南风灼热,她终于失声大笑。

    第九九节 与君相守 花开静好(5)

    果然,封郁这一趟回来,只是为了取走藏在摘星楼中的玲珑碎。

    前夜他凭栏怀抱着她,站在此处说起的款款情话,她还记得清晰。他为那梦中的女子苦守两万年相思,为她演卦作画,为她相思堕泪。可为何这一切的珍爱,却终究比不上一颗玲珑心?

    倘若曾为她爱得那样刻骨铭心,为何不能为她放弃玲珑?砸碎也好,丢弃也罢,从此以后,再不要惦记着它与夭月了。天下之大,她只要他一人,可他有了她却还不知足吗?

    这样任性的话,被莲兮含在唇齿间徘徊了千万次,却始终不能对着封郁说出。只因他与她那注定坎坷的姻缘,是她姗姗来迟了。

    天光大亮,莲兮却只觉着昏沉。猛然想起桌脚边还搁着两坛子醉红颜,她迷迷糊糊着就往内室走去。

    还未来得及灌酒,桌上那幅画却先跳入了眼中。

    举起画纸,阳光透过薄薄的纸面,将她亲笔绘下的封郁映衬得光明。那一双直视着她的眼眸,浸透墨色,却与樊城中所见的眼色有所不同,仿佛缺了什么。莲兮回忆着那时的封郁,手间不自觉添水研墨,想要加上两笔。可左思右想了半天,却始终不知如何落笔。她苦涩一笑,事到如今,这也再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莲兮将画放回桌上,展平铺好,又在画纸的四角压好纸镇,最后看了两眼。她正要弯腰取酒,一袖粹白却忽然从身后探出。袖间的手抽去了她的绘笔,笔尖只蘸了一丝浅墨,随即轻点在画纸上。细小的毫毛在那一双眼眸中左右各添了一笔,将眼弯的弧度稍加修饰。

    添改后的眼眸,含着意味深长的笑。笑意流转而出,带着炽热的浓情蜜意。这并非她熟悉的封郁,却仿佛正是那一夜被琴弦金光映出的眼色。

    “这才是我。”封郁掂着笔从身后将莲兮环抱,慢条斯理说:“除了这一双眼,其他倒画得不错。”

    他的怀抱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时而让她惊喜,时而让她不知所措。

    莲兮怔怔站着,只见封郁撇下手头的绘笔,另取了一枝狼毫来塞进她的右手,又握着她的手,提笔点墨。落于画角的笔头,带着她的一分虚脱无力,他的九分潇洒不羁,先后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封郁的下巴靠着她的肩头,满意地点了点,轻声说:“以后要是孩儿问起了,我就说,这是娘亲给爹爹的定情之画……夫人你说可好?”

    他的嗓音润泽如茶,说起“孩儿”二字时,是别样的温情,亦真亦假,让她恍惚。

    唯恐被他迷惑得更深了,莲兮一甩手架开了封郁的双臂,想要从他的怀间挣脱,一面恨恨说道:“本公主何时说过要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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