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音》分卷阅读75

    忙俯耳凑过去,声音细微无比:

    “弘儿,你父王去世时,教你一个‘忍’字。如今,我要告诉你另一个字,那便是‘仁’……”语罢,撒手而去。

    那一秒,段弘整个人都震住了。满屋的奴才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终于段弘缓缓正了身子,视线凝在屏风下,开口道“丞相,薨了。”

    顿时,满屋大哭,声音震耳欲聋。段弘像是失魂了一般,一个个地穿过他们,往外边走去。

    说白妍在外边坐立不安,一颗心不知该往哪里揣。忽闻大哭声,她心一咯噔来不及叫不好,外侍的丫鬟太监便纷纷跪倒在地,大哭道“丞相薨了”。哭声由近及远,不出半刻,整个梁王府响成一片。

    一代英雄豪杰就这样撒手人寰,原来再强大的人终敌不过生死,白妍既悲凉又感喟不已,最近发生的许多事仿佛都在刻意提醒她:人生短暂行乐须及时,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正暗自纠结,余光瞥见段弘失魂般的走出来。

    弘儿……白妍差点就要叫出声来,却忍住了。她察觉出段弘的沉重,就跟脚上带着千斤重的链子一样。庄稷的西去,无论从政务还是私心上讲都给她带来巨大的打击。段弘生性固执不听人劝,但愿她能自渡,雨过就天晴吧。

    段弘虚步出了门,门外的随从忙要跟去,却被白妍止住了。她挨步跟在段弘身后,却意外的发现她的步伐趋于平稳。

    “妍儿,你别跟着我,回去歇息吧。”

    这大概是段弘第一次叫她走,白妍怔了怔,勉强一笑,故作轻松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不送我?”

    “我……”段弘避开她的视线。

    白妍却不待她犹豫,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回走。段弘起来还不肯,慢慢地也就随了,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妍忽然问“现在丞相西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段弘定住身子,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富贵虚荣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更是让我感喟良深,弘儿,你就没有想过放下这些虚名假利,真正的活一场吗?”

    这是何意?段弘对上她的眼,惊疑不已。

    两人足足对视了十秒钟,终于,段弘别过头,却什么也没说。

    “弘儿!我知道你过得一点也不快活,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你真正的笑过。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行!”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让段弘自己也是为之一愣。

    “为什么不可以?”白妍不禁有些激动,如果说以前段弘是因为她父王的期望与安排而不能自主,可现在庄稷也已过世,她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

    “妍儿,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父王跟丞相的心愿……”

    ?

    ☆、第 58 章

    ?  次日辰时,段弘驾至城外行营,将臣着丧服参拜。礼毕,段弘问军中事,俱事已妥,乃令各部将归队备阅。

    正议中,赵王擅入帐中,喘气似不定,自拜龙案前谓“臣夜前贪杯,醉饮误时,仓皇而来,不知丞相薨殂,未能行丧礼,请陛下降罪。”

    庄稷过世,梁城内外无人不知。郑昱就算酒醉晚起,来营途中,也能瞧见到处翻飞的白旗。还要身着华服前来请罪,是当她真不敢处置他么?!

    段弘大怒拍案,正要降罪,宿家礼忙出列道“陛下,赵王无意顶撞,还望宽怀。”

    满帐要臣皆碍赵国势力纷纷劝阻。

    段弘何不解意,强压下怒气,不再理会郑昱,吩咐众将道“排阵备阅。”

    众将军出。段弘扫了一眼还跪在案前的郑昱,拂袖而出。

    宿家礼追至帐外,见段弘一手扶在车棱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来往的兵士。紫黑色的行袍外套着的丧服在寒风中瑟瑟,此情此景,实叫人心紧三分。宿家礼悄悄走过去,干咳了一声,道“陛下,离阅兵尚还需要一个多时辰,昨晚您整夜未睡,不如到行营里小憩一会。”

    “无妨。”段弘瞥了他一眼,才注视着地面杂草上的霜花道“这么快又是一年了,朕仿佛还觉得三月才过,怎么就腊冬了呢。”

    宿家礼只垂下眼,无言以对。

    待停了片刻,段弘又道“这些日,你就代理丞相一职。待丞相守丧期满,再作封升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这些都是小事,宿家礼知道,段弘只是心怀伤感,不知说些什么罢了。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就各怀心事的站在远去,看着那些过往的兵士。不知觉过了半个多时辰,军中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原来是开早缮的时辰到了。两人俱回过神来,天大亮堂,气氛也不如刚才那般沉郁了。

    宿家礼稍松了口气道“赵王喜逞口舌威风,处事幼稚,这般时候,陛下无需跟他计较。”

    段弘闭眼,微点点头。

    宿家礼又道“赵王自幼居住邯郸,不甚讲究吃喝。昨夜臣特意吩咐军中的厨子做几样军中小吃,让他也品尝一下我们齐国的美味。”

    段弘沉默了片刻,眉头总算放下来道“昨晚那般情形,你还能想到这些,果然处事周密,愿不负丞相所托。”因吩咐左右“就依宿大人之意,给赵王换送丧服,请他移帐候膳。”

    宿家礼忙道“陛下宽宏。”

    “你也来罢”段弘看了他一眼,不欲再谈此事,抬步便走。

    宿家礼随后,忽想起一事,道“昨日听陛下说欲起兵攻陈,不知陛下心中是否有权策?”

    “什么权策,不过快狠二字”段弘略略一笑,略慢了脚步道“你知飞鸿逃往陈国,那道人擅长土木之阵,虽是奇术,却花费浩大,没有两三年的时间哪里摆得出来?朕之所以要立即攻陈,是想早点为丞相完成心愿,以慰他在天之灵。”

    “陛下孝感动人,丞相若泉下有知,也心慰了。”宿家礼感谓,又犹豫道“只是攻陈绝非小事,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段弘却直接忽略他后半句话,道“丞相生前朕总是惹他生气,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宿家礼知她心意已决,不好再劝,正长叹一声,腰部却被人大力一推。一道赤色从两人中间奔过,摔滚在地上。竟然是一匹赤色宝马。

    “谢陛下救命之恩。”宿家礼仓皇爬起,拍落身上的杂屑,抬头却见段弘双眉紧拧的望着那匹倒地的宝马,眸间尽是杀意。“那是?!”

    “赤炎马!”那马肚上血如泉涌,段弘踩着血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马还是齐国初立时,丞相送给朕的。”

    是这样!宿家礼心中大惊,是谁这般大胆,连段弘的马都敢射?!

    寻来的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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