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姬》》六音-心绝(1)

    六音-心绝(1)

    目前我正面临一个窘迫的状态——和墨宇一起受各官拜见。

    「墨将军。」又一个有些年纪的人拱了拱手,上来和坐着的我们一个行礼,「久日不……」

    他还没说完,便被其他人挤开,换了几个狐脸的人们一齐上来,拜完马屁拍的比天高。

    「微臣见过墨将军,将军美人在怀,此见您的威武……」只可惜还没说完就被蝴蝶指挥下僕领走。

    「子卿见过墨大人。」一个面向乾净的人上来行了个礼,温文儒雅,比先前那些好多了。

    「你也来了,晚些对饮几杯。」墨宇亮了亮眼,难得朝那人颔了颔首,回覆了那一拜。

    「晚辈自是要来的。」唤作子卿的男人笑了笑,看向我、眼中有着会意,再一个拱手,「祝两位白头偕老。」

    说完他便自行退下了,换上一个看都没看直接跪下的臣子,还携带了一个年轻女孩,这大概就是要来推销自己女儿的那种人吧!

    「微臣见过墨将军,墨将军神气依旧、虽是大病初癒……」一拜起后看见我,那张脸怪异的都扭曲了,连后面的话都没继续接下去。

    他身侧打扮的花姿招展的女孩更是脸色惨白,完全不敢置信。

    墨宇眼一挑,更加将我压进他怀里,语气故做疑惑:「曹大人是不是有微恙呢?脸色看起来不太佳。」

    「不、不,没这回事呢!臣就先带着臣女先下去了……」似乎含着一丝期待,他语中还有着暗示,刻意提起了自己的女儿。

    墨宇淡定的点点头,完全不挽留挥退他们。

    「我说、你干嘛要我跟你一起被拜?」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我有些压力的问着,挣扎着想退开点。

    「别乱动。」

    更加把我压进他的怀里,现在我根本是趴在他的胸口——坐在他的脚上,再这样窝着——无比亲暱,放闪意味明显。

    「忍忍,我也想离开。」墨宇皱了皱眉,他也不太喜欢这种虚假的场面,从他多数不做回覆来看、非常清楚。

    他会刻意这幺做的用意很明显,无疑就是为了挡那些推销女儿的臣子……但是我够格吗?

    「你要找也不找漂亮一点的……」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不去看那些想把他们女儿嫁进来的人。

    ——看了就觉得讨厌。

    墨宇轻笑,唇覆在我耳上低声说:「妳够美了,我喜欢。」

    我喜欢。

    这三个字彷彿被录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迴荡在我耳边,心里暖洋洋的,反对大脑继续运转。

    这一整个早上的祝贺、收礼,下僕忙来忙去也到了下午,几乎都是墨齐和蝴蝶在打点;我和墨宇根本就是坐着给人拜,中间用个午膳后继续让人拜,再去仓库清点稍微看一下谁送什幺。

    而环顾一整房的礼品,墨宇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完全不屑于这些东西,听蝴蝶刚刚偷偷告诉我的,他以前是根本不会来查看。

    「有没有想要什幺的?」随手拣了条鍊子,墨宇问我。

    看了看这成山的礼品,金灿灿银闪闪,我也没什幺兴致去看。

    「没有。」摇了摇头,我说道,「与其问我这个,你先把我放下来可好?」

    为什幺要保持抱着我的姿势走来走去?一路上注目礼不少,有吃惊有忌妒有猜忌。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们两个真是啊……」墨齐坐在轮椅上,让他的书僮推了来,既无奈又好笑的看着我们俩,「我快被那些问糖糖身份的大臣们压死了。」

    「哦。」墨宇简单的应了个声,表达他完全没兴趣。

    「我也因此收了不少银两呢。」蝴蝶兜了兜怀里的小袋子,递了给我。

    我接下,还发现真的蛮重的,要再还回去她却摇了摇手,指了指她挂在腰间的玉荷,也是鼓的不像话。

    「蝴蝶,让我猜猜。」墨齐玩味地笑着,摸了摸下巴,「妳直接宣扬了糖糖是我们墨家的二少夫人是不是?」

    「正解,赏你一银两。」蝴蝶也入戏,真当拿了绽银放入墨齐手里。

    墨齐正了正色,一拱手说道:「多谢姑娘打赏!」

    「齐大哥怎幺也跟着墨宇胡闹?」我羞涩却又硬撑着说回去,反手也捏了捏墨宇的手臂,狠瞪甩了过去,「还不放我下来!你手不痠吗?」

    「二少爷,少夫人这幺说了吆?」蝴蝶掩嘴,窃笑着。

    「没关係,妳不重。」一句句的少夫人听在墨宇耳里似乎很受用,他压根不打算放我下来似的。

    「哎——你这家伙……」我连几个拳头敲了下去,他却轻鬆的像是我在帮他捶背,丝文不动。

    「好了好了,莫要再晒恩爱了,等会轮你们两个回礼,敬酒间不好这幺抱着。」最后拯救我的还是墨齐,温和笑着的他摇了摇头,叹息着,「唉、蝴蝶,妳说我需不需要让人把烛火都收起?未来有这两人,夜晚可亮了。」

    「说的也是,或许也要再加些遮光的?」蝴蝶理解的点了点头,再提了个问题回给墨齐。

    「蝴蝶!」被墨宇刚放下,我听了她这句羞恼的朝她冲了去。

    「少夫人息怒啊!蝴蝶不敢了!」虽然嘴上是这幺说着,蝴蝶却笑的一脸恣意,「少夫人莫过于好动了,小心乱了髮……二少爷还是继续抱着吧?」

    「不错。」墨宇认真的点了个头。

    「以后可热闹了。」墨齐笑道,「走吧,别误了时辰。」

    对我的戏弄在这里终于稍歇,一行人入了设宴的席内,那人数就不细数了,拜了这幺久断是不会少;而那一整个排开的食盘,更是一个比一个丰盛,只是穿插了些平民的食物,那对比之下有些差距。

    ——那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我特意命厨子为妳做的。」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墨宇将我拉近,轻声说道。

    「……白痴。」我忍不住低声骂道,我相信他听不懂。

    「傻瓜。」

    他也不介意我骂他什幺,只是回了我这两个字,牵起了我的手领着我走向那些朝廷内的官臣。

    几番敬酒,虽已替我掺些水,但我仍有些不胜酒力,墨宇便夺了我的酒杯去,只搂着我、自己和对方对饮,不再让我碰酒。

    「——对了,不知这位姑娘是?」迷糊间有人这幺问着。

    「她啊……」搂在腰际的手更紧了,墨宇的语气带上了得意,「她是内人。」

    之后就听不太清楚,好像就一直依靠着墨宇走来走去,直至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才拉了点意识回来。

    「宇表哥、小花猫!」

    程灏衣着不同平常随性,今日华贵万分,走过来时似乎有不少臣子敬拜呼喊着什幺,都被程灏挡了来。

    前前后后拖了一下,我也稍微凝神,恢复了点神智。

    见着他挽着羽茉,我略微惊讶的开口:「程灏你什幺时候拐了羽茉走的?」

    我怎幺都没注意到?

    「妳看看妳,情人在前都忘了朋友了。」羽茉好笑的摇头,轻戳着我的脸,「不错,挺漂亮的。」

    我不禁嘿嘿一笑,更往墨宇蹭去,他也宠着我,随我胡闹他的衣服。

    「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这头髮是蝴蝶弄的吧?」程灏打量着,两声轻啧是讚赏,「小花猫醉酒了?脸那幺红。」

    「是啊,没喝多少就不行了。」墨宇无奈的说,「妳、可以带她去走走吗?」

    他看向羽茉,后者点了个头后离开程灏身边,勾起我说:「等等再逼问妳都做了什幺好事。」

    我看了看羽茉,她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染过来我这,我也回了她一个灿颜。

    知道我在墨宇身边会带来麻烦,我乖乖的和羽茉出了场,到花园顺便走走。明明有亭子,我们俩却选了花丛间,躺在草地上倒也不嫌髒。

    反正古代就是无汙染的代表嘛!

    「快跟我说说,妳什幺时候跟那块冰山这幺好了?」羽茉语气略快的问着,难得一脸八卦的準备逼问我。

    「还有什幺?不就那样吗?」我神秘的笑了笑,「话说我们这样好像要商讨什幺重要的事呢!」

    「是啊,要商讨着某人的终身大事呢!」羽茉不打算放过我,「快点跟我说,妳跟那冰山在我不在的半天做了什幺?粉红色的背景那幺引人注目。」

    「嘿嘿,就是啊……」

    我稍微描述了髮钗和天玉凤凰的事,还让她瞧了瞧,反正都这幺躺了头髮一定也乱了,就乾脆拿下跟她一同看着;耳饰我是看不到了,但仅一眼便能记住那漂亮的外型。

    接下来我也同她说了墨宇让我和他一同受拜,还有蝴蝶他们戏称我二少夫人,惹得羽茉玩心也起,连连叫了我几声。

    我也怀疑着她今日怎幺没了以往的文静,换我问着她和程灏去哪了,少见的羞怯出现在她脸上,却是怎幺问都不告诉我。

    笑闹了多时,虽不知过了多久,却能发现夜越来越黑,衬着星辉更加闪耀,最后我们是静了下来,一同观看着这片星空。

    「……云若,妳还会想回去吗?」羽茉轻唤着我的本名,这幺问我。

    「我不知道。」我有些迷惘的回答。

    「算了,反正也不见得能回去,就先好好在这边活着吧!」

    羽茉叹息,她想着她的事、我想我的,便没有再开口。

    所以那突然出现的细微声响,都不是出自于我们俩。

    「——大人,您真的不杀她吗?」

    「嗯。」

    这一问一答,前者我能辨出,这是魏无的声音,而后者那声应和,我是更明白不过的。

    「主子,柔儿先前下毒,虽不知李菱为何没有死,但后来我同魏无打算逼她跳入湖中,您为什幺……为什幺救了她呢?」

    「我那时不想要她死。」

    「此人必除,请大人莫再起妇仁之心。」我听见魏无这幺说着,而主事的那人却没有回话了。

    彷彿认同那般,揪着我的心不寒着,却痛了。

    我无视羽茉的阻止,从花丛间起身,他们大概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躲在这,含着惊讶的三双眼齐齐朝我看来。

    一头长髮散落着,被寒风扬起,再加上我的冷笑,似是宛如鬼魅,那女人的眼闪过一丝惧怕。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我凄凉的笑着,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如冰冻、如刀割、如心碎,都不够贴切。

    玩弄着手中的髮钗,我垂眸,一个甩手扔回去给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想扯下右耳上的东西,却一直拿不下来。

    「……别扯了,非我拿不掉的。」他接住了髮钗,轻声说着。

    「哦?是吗?」

    我放下手,既然拿不掉、我也不打算自残伤了自己。

    冷眼看着这三人,我低低的笑着,从浅笑变成轻笑,再转为听见好笑的事那样大笑着,最终瞬间停止。

    「你们够狠,欧阳柔儿、墨宇。」

    --你们够狠。

    从头到尾只有我像个傻子般。

    以为能信的,以为能爱的,以为能依靠的,最终都是谎言。

    你们够狠,狠到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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