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公子,此人乃是我楚国的逆贼,我需带他回国当庭对质,还望颜公子退让一步,将他交由我处理如何?”白牧栾虽话语敬佩,口气是颜如玉无理取闹一般的态度。
“白公子,此人对我来说也极为重要,就此别过,他日在会。”颜如玉拢手一敬,话里满藏着不容置疑的威迫感。
白牧栾忙用手压下他别过的手,不安道:“颜公子何必强人所难?你明知他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自然知道。待我事情办好,我一定亲自将他送去楚国。虽不能亲身为你作证,不过昨夜那一地的死尸,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颜如玉似已料想好了一切,就连他每一句反驳都接连的滴水不露,他实在没办法放走这个小子,若是恩师真出了什么岔子,便是让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是便宜了他的!
鬼面闻言脸色就似盖了一层霜,那一地的死尸已经……成灰了!
☆、第四十三章少女怀春
白牧栾垂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眉头轻轻皱了几下。若没了恭泽,那些尸首还有什么意义。沉声道:“既颜兄如此说了,牧栾也只好退让。望颜兄此行顺利,牧栾静候佳音。”
转身脚踩马蹬一跃上了枣红神驹,不甘地凝了凝恭泽,握紧缰绳的手,无意中又狠狠地攥了攥。
“白公子且慢。”伊竹神色一晃,叫住了要走的白牧栾,轻移莲步来到马下,抬眸微眯着眼,道:“我有一事相托,还望白公子帮我把话带到。”
白牧栾不由挑起一分笑意,这两口子当真是天地绝配,一个抢东西抢的理直气壮,一个指使人指使的理直气壮。算他倒了霉吧,遇上了这么样的两口子。真怀疑是不是大哥看走了眼,不论他怎么观察,都不觉颜如玉如世间传颂的那么君子,真叫他评论的话,颜如玉就是个外表和善内心攻于心计的人。至于这个女子么,嗯……,总觉得她有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感。
“夫人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白牧栾没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一分余地,谁知她会求自己什么。
伊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白牧栾,道:“你将这封信交给白牧延,让他转托给我的姐妹。”
白牧栾狐疑地接过这封没有署名的信,眉梢淡淡一挑,“夫人放心,牧栾一定带到。”手中摩沙着泛黄的信封,她跟大哥莫非……,略带探究地瞧了一眼颜如玉,却得到了一分警告神色。漂亮的唇角淡淡勾勒起一抹浅笑,就好似在说‘我知道了些什么’的摸样吆喝起宝马先行离去。
颜如玉被白牧栾的古怪神色带动的微微不爽,拢手将伊竹拖上马车后,肩膀嘶嘶地疼了一下,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轻皱着眉头也紧随上了马车。
鬼面恨恨地看了一眼凝枫,随手将四个歹人扔到了车上。
马车渐渐驶动,颜如玉特意挑了快中午的时候启程,也是怕马车陷入泥沼。虽现在道路也极为泥泞,但总比一清早要好的多。揉了揉略微刺痛的肩膀,昨夜那三刀挨的着实有些不值,好在躲得及时刀口并不算很深,上些金疮药也就差不多会好了。
伊竹在方才上车时就观察到了他的不对,但介于这几个歹人在此,所以紧咬着牙关没慰问一句或嘲笑一句,万一他们还有余力反抗,让他们知道颜如玉负伤岂不是帮了他们么。
可心里,总隐隐的有些不安,她看了看颜如玉,一句话溢到嘴边又沉闷地咽了回去。
“也不知倩儿的伤势如何了,可别被你府里的那群刁奴欺负了才是。”伊竹淡淡地扯着没边的话。
颜如玉闻言眸色深了几许,一股淡淡的甜意缓缓溢散在胸膛。
“倩儿的伤势不是很重,稍上些金疮药也就好了。再则,我府里的刁奴哪有你家倩儿心黑,待她伤势一好,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那秀丽的眉目溢满了浅浅的笑意,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别人兴许不懂,但聪明如他,却将话里意思听的清清楚楚。这丫头,竟也关心起自己来了。越想,那脸上的笑容就越深,甚至一时都忘了身上的痛。
伊竹瞧他得意的摸样,后悔的都想咬碎舌头了,只自责没事关心他做什么。不过,听到他说没事,为什么心里就似撂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忽的轻松了?
就在她自相矛盾时,那要命的回忆给她指出了一个明确答案,也是让她更加矛盾的答案――少女怀春了!
从此无话,双人的气氛却似亲密了些,只消彼此一个眼神,就知她/他是想喝茶还是漱口。
此次所去的乃是北方,好在不是正北,而是偏离近中,所以就算先前背道而驰,也不过多走一天的路程而已。据颜如玉说,此行大抵要走上七天左右。
每到一个驿站,都要换一批马日夜不停的赶路。颜如玉与鬼面凝枫每隔一天便替换一次,而伊竹则是颜如玉在车内,就随着在车内,颜如玉驾车就随着在车外,颜如玉别的倒不忌讳,唯有那个没事讨喜的凝枫让他深感碍眼,只恨不能路过某个大江或大河时直接给他踹下车去!
七日弹指一瞬,转眼便到了梨花淡白柳深青的四月。
伊竹静静看着不停后退的梨树,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另类美景。虽那是一句戏言,可在伊竹眼里,这洁白小点的梨花,却真真比暗粉富贵的海棠漂亮的多。
“吁……”颜如玉勒紧缰绳将马车停稳,弹指一挥,一簇梨花飘然落在宽厚手心,他转身小心翼翼地为伊竹插进发鬓,那发呆的侧面竟叫他看得有些痴了。
良久伊竹才回过神来,丝毫没察觉自己耳边是否多了什么,仅是蹙眉问道:“怎么不赶路了?”
“已经到了。”颜如玉瞧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梨园,眸子里隐过点点孩子的兴奋。
阔别七年,这儿的一切一点都没变。那与梨树缠绵的古怪巨石,被花儿压弯了头的枝桠,还有那枯树之上一直没鸟居住的旧巢,呵……!
衣袂随着他下车的动作轻轻飞扬,转身对着伊竹伸出手,将她稳稳地扶下了车。
鬼面将恭泽等人扔下马车,拴好车后,才跟上颜如玉的步调。鬼面对这儿的隐蔽路径丝毫不比颜如玉来的生疏,自小陪同主子在这苦学四载,这的一草一木,他也颇为感概。
这是被世间遗忘的一隅,不论人间几何,这永远保持这初见的景色,世间永固。
蜿蜒山中,伊竹怎么走都觉着像是在原地绕圈。但她也知道,既然是‘奇门遁甲’的总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寻得到的,到此也就舒了心,静静地随着颜如玉。
不知何时,葱郁的梨树已然远去,一片参天碧竹林立于四周。片刻,便见到了一座比逍遥府还要夸张几倍的庞大建筑,巨大的金匾龙飞凤舞的提了四个字:来者何人!,这四个字几乎占了金匾的每一寸角落,正是疑惑着,忽地在横匾边框看到了并不起眼的三个小字--
天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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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古怪老头
“噗。”
伊竹抿唇暗笑,写横匾的一定是个人才!
颜如玉望着那枚横匾,道:“这是我的恩师亲手提的,显然当时太过激动,所以门派名字就被挤到了边框上。犹记得当年恩师一脸兴奋地拿给我看时,我憋笑憋的很痛苦。”
门楼上,一白须及胸的老翁嘴唇‘唰’地一撇,略带灵动地嗓音幽幽说道:“呦呵,快瞧瞧!这不是那鼎鼎大名的燕国五王爷颜五公子么!老儿我何其有幸,能让颜五公子亲自大驾光临,着实是大门被涂了屎,蓬荜生辉啊!”
伊竹随着话音抬眸向上瞧去,二楼的站岗小阁中,老翁正抖着二郎腿不满地盯着一伙人,沾了泥水的外衫拖沓在地,手里骨碌骨碌地转着两枚发亮的铁球。
颜如玉闻言先是被抓到了把柄般身心一紧,随之心里堵了数天的那块石头随着他的话落了下去。只要看见恩师没事,就不枉他跑这一趟呀!
“师父可认得这个人?”颜如玉捏着恭泽的肩膀将其提到身前。
既然师父没事,那肯定是这小子偷偷习了师父的秘术,于此,手上的力气不由暗暗地加重了几分。
奈何,那老小儿却根本连瞧都没瞧一眼,哼哼呀呀的转过身去,带着明显的生气道:“颜五公子这是喊谁呢,老儿这可没有颜五公子的师父!”
颜如玉无奈一笑,师父那顽劣的性子又来了,只好哄道:“自然是喊我才华冠天下绝技盖九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师父。……,苍游!”
苍游闻言细长的眸子略微睁了条细缝,布满深纹地脸上淡淡晕出一丝得意,嘴里却不依不饶:“哎呦喂,我可不敢当!老儿可不记得有哪个七年不见的龟孙是我徒弟。”想想又补了一句,“老儿就没有这种不孝的徒弟!”
颜如玉伸手摁了摁胀痛的头。师父这顽劣性子一发作,一时半会是好不的了。连续七日赶路一行人早已困乏,若再哄不好那老顽童,估计今晚又得在外露宿一夜了。
苍游不知其中曲折,仍独自生着闷气。颜如玉作为他最得意的门生,自七年前一下山便再也没了音讯。曾经他可是本着父亲之心对他悉心调教,谁料,竟调教出一个不知恩图报的混世白眼狼!
‘好小子,算你有胆子来!老儿我不活剥了你一层皮,这事就不算完!’苍游竟越想越生气,恨恨地想着报复之策。
伊竹眼珠一转,虽不清楚大概,不过那老头的个性倒是让她看个清楚。
顽劣性子的人大多嘴硬心软!
她转眸一副你忍着点的表情看向颜如玉,还没等颜如玉反映过味,随手一拳砸在了他的伤口上。这事虽不知因由几何,不过颜如玉的着急她是看的出的,奈何那老儿太不吃咸净味,她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相公!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伊竹指着那渗了不丁点血迹的肩膀尖叫着!随即快速在腰里摸出方才已经放空的药瓶,道:“金疮药没了,相公,咱们先下山找个医馆吧。”
“呃,不必了……,我日夜兼程都是为了见恩师一面,岂有到了家门却折身下山的道理。”颜如玉极配合地发出一声闷哼,可怜兮兮地说着。
鬼面冷着声音道:“主子负伤太重,此时下山已经太晚,万一夜里着凉只会病上加病,我先去采点应急的药,王妃帮我好好照顾主子。”
苍游本不信这雕虫小技,但鬼面的声音一起,他不得不信了三分。鬼面那孩子从不撒谎的。
悄悄别过头向下看去,那肩膀的殷虹虽不多却让他心头一紧,随即,却一抹狡猾的笑,随手牵动一处机关……,一时只见楼下尘土飞扬!一众人‘唰’地凭空摔了下去!
伊竹坠落中眼睛都不觉瞪大了数圈!天机门要不要这么改弦更张?那订满铆钉的威严大门难道只是个样子品吗!天机门是不是太有钱了!连一个样子品也做的那么精致!
落着落着,身体忽的贴到了一处软垫,略弹了弹,便顺着弧度滚了下去。就在这根本不知高度几许的黑暗里,颜如玉全凭直觉将伊竹拽到胸口,伊竹怔怔闻着那熟悉的药味梨花香,干脆双眼一闭。
管它多高呢,有垫背的就成!
颜如玉在算准即将落地时,轻放了些内力,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黑暗的地底空气一流通,霎时亮起了一排烛火,一条望不到头的直直甬道露在眼前。
颜如玉扯着伊竹,嘱咐道:“我走哪你走哪,一定随着我的脚步,否则很容易触动这暗道中的机关。”
伊竹点点头亦步亦趋,深怕踩错了颜如玉不曾落脚的玉石板,可刚刚走出几仗,颜如玉便停了步子,在左边奇怪的浮雕上摸索了一会,只见两米宽的墙体向上划去,一条极窄的楼梯显露而出。
伊竹望了望那深不见尽头的甬道,原来这也是个**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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