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v16 意外情人

    16意外情人

    顶顶赶紧回厨房将另一份杏仁豆腐用食盒装好,拿了车钥匙冲出门,纪如意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雨里。

    顶顶发动车子开出去,将车停在纪如意身后,再撑了伞下车,追在她后面喊:“上车,雨这么大!”

    “不上,我自己可以回去!”

    “别任性!你这样会被淋感冒!”

    “不去,你别管我了,赶紧去给苏小意送吃的吧,她快在病房饿死了!”纪如意嚷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顶顶看着硕大的雨点在她的衣服上晕染成一朵朵花纹,又急又恼!

    她怎么这么倔,跟个孩子一样。雨这么大,自己脚上还有伤,莫名其妙就闹这么一出,不就为了他说了“齐天平”三个字吗?

    顶顶想着愈发恼火,径直追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就吼:“不就一个男人嘛,要喜欢的话你就去把他抢回来啊,犯得着一个人在这里发闷气吗!”

    纪如意回头,任由雨点冲刷自己的脸颊,绝望开口:“怎么抢?我现在还有抢的资格吗?我害死了他的孩子,那是一条命啊,无论我怎么做都补救不回来的一条命,所以我早就在推苏小意的那一刻就被出局了,了,再也没有玩下去的本钱了,你懂不懂,懂不懂?”声嘶力竭的喊声,将心中无尽的压抑情绪都嘶吼了出来,在这漫天的雨雾中,身体一寸寸地变凉,早就失去温度的心也变得更加麻木。

    哀莫大过于心死,纪如意冷冷泛笑,感情最绝处,莫过于像她这样,想爱,却爱不到。

    眼泪混着雨水一颗颗落下来……

    她想,下雨天真好,适合哭泣,让一直不敢轻易掉的眼泪可以无休止的垂落,雨水将她的面颊打湿,所以她现在哭,是不是谁都看不出来!

    可是眼泪和雨水混到一起,那悲怆到几乎绝望的表情却骗不了人,顶顶一直记得那天站在雨中嘶吼的纪如意,像被判了死刑的困兽,面目冷戚,嘴角泛着笑意,像凄美的花束,美到极致,伤到极致。

    “纪如意,这天底下不只有齐天平一个男人,你明知跟他已经不可能,为什么不能放手?人生短短就这么数十载,何苦为了一个人而浪费掉自己所有的人生?”顶顶低下头,雨伞落地,双手按着纪如意的肩膀,陪着她淋雨。

    那番话,他在讲给纪如意听,也在讲给自己听。

    路菲去世后,他任由自己活在伤痛的阴影里,按照她的梦想开了餐厅,按照她的规划过着自己的生活,一不小心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生生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她的人生。

    直到那天在杂志上看到纪如意,看到她与齐天平在餐厅就餐的照片,穿着金棕色的斗篷小心翼翼啃烧烤的模样,眯着眼角微微笑着,顶顶看着那张照片,看到心尖都密密泛着疼。

    此刻她就在自己眼前,大雨磅礴,她全然不顾,就这样绝望凄然地站自己眼前,口里心里都在念着齐天平!

    她说:“我知道我跟他已经没有可能,可是顶顶你告诉我,被像齐天平这样的人爱过,你觉得,我还能再爱上别人吗?”

    ……

    人生何其幸,能够让她遇到齐天平,像璀璨星宿般挂在她心口。

    人生何其凉,爱到最后却成殇,后面是回忆,前面是空寂,横竖都是伤!

    纪如意抬着头,眼泪蓄满双眼,再一颗颗溢出眼帘。顶顶按着她肩膀的双手垂下去,轻轻一揽,将她拥入怀里,细密温柔的声音带着大雨浸湿的沉哑,缓缓开口:“纪如意,如果你愿意,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一试,或许,我会比他更适合你。”

    纪如意伏于他胸口,摇了摇头:“不用试,我知道,没辙,谁都不行!”

    ……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顶顶问齐天平:“如果我比你早一步认识她,或许大家的命运都会不同!”

    只是感情向来不公平,命中注定,一分一毫里都改不得。

    车子终于驶出小区,纪如意身上披着顶顶车里的一件干外套,面目狼狈地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顶顶小心翼翼开口:“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吧,你这样很容易感冒!”

    “不需要,先去医院吧,你不是说那豆腐必须趁热吃吗?如果我害得她连一份热豆腐都吃不上,我可真是太罪过了。”

    顶顶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只是加快车速,往医院开去。

    车子停在住院楼门口的停车场,顶顶问:“你留在车里吧,我上去送完就下来。”

    “好。”纪如意用很清淡的口吻回了一声,眼睛始终看着窗外。

    顶顶微微嘘口气,拿了纸袋下车。

    因为下雨,天色暗得比较早,不过傍晚5点的光景,暮色已经降临,抬头便是灰蒙蒙的天。

    纪如意开了门下去,倚在车门上抬头看着顶楼的p病房,橘色的温暖灯光穿透雨帘,在半空中形成一圈好看的光晕。

    她想,苏小意在那个窗户里忍受身体的痛苦,却有他的陪伴,就算再凄楚,总比不上像她这样,冷眼旁观,抑制内心渴望,却还要装出一副淡然不受伤的模样。

    齐天平将车开进停车场,还未下车便看到不远处的纪如意,靠着顶顶的车,右边烫伤的腿微微曲折,只靠左脚站立,头微微抬着,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下巴形成好看的侧脸弧度。

    周遭一切都隐没在灰色的雨幕中,而她就像幕中的一枚剪影,面目已经在他眼里渐渐模糊,仿佛她一直是离自己很远的纪如意,仿佛,他从未靠近过。

    可是,若真的从未靠近过她,该多好。

    齐天平垂下头,深呼吸,再次抬头,纪如意已经转身准备往车里走,可是不知为何,她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积水溅了一身,她皱着眉有些恼火地甩了甩手,拉着车门准备爬起来,可是因为右脚使不上力,所以刚爬到一半,又摔了回去……

    齐天平立刻开了车门跑过去,一只手圈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身。

    纪如意闻到熟悉的气息,回头,看到的果然是齐天平,墨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修长的眼角不知为何柔柔眯起。

    纪如意笑了笑,感觉自己应该在梦里,一定在梦里,不然他的面容不会如此温柔。

    可惜下一秒,齐天平的话就将她打回原形:“你怎么全身都是湿的?顶顶呢?他怎么把你一个人扔这里?”

    纪如意一瞬清醒,那些该死的温柔的骗人的面容,全是她的幻觉吧。

    甩开他的手,强迫自己站稳,也冷漠回应:“他去给你心爱的苏小意送豆腐了,再说,他也没义务要一直陪着我!”

    齐天平皱眉,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她打压下去了,只是心里有些隐隐的不甘,跑回车里拿了一把伞打开,再度跑到她身边:“拿着,你再淋下去,不感冒才怪!”

    “不需要齐少关心,我身体没那么精贵,你走吧,我在这里等顶顶下来!”纪如意不接他的伞,最后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

    雨却似乎越来越大,齐天平的火气再度被她成功撩起,他收了伞,架着纪如意就往自己车里走。

    “身体是你自己的,没人有义务非得关心你。纪如意,别总是一次次激我,有些事我也很难过,你怎么从来没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过?”他的话看似杂乱无章,纪如意却全部听懂了。

    她返身再次甩开他的手,森然开口:“为你着想?我还不够为你着想吗?齐天平,你还要我怎样?要不我消失?如果我的消失能够化解你的为难,我立马消失!”眼里似有水汽,面容却是透着清冷。

    “纪如意!”齐天平摁住她的肩膀,用尽所有力气喊出她的名字,冷冽的声音穿透雨帘全部灌入她耳里,只是喊完这一声,齐天平却不再说下去,垂下头,只留给她一个墨黑的头顶。

    再度抬头,他的眼里已经满满痛苦的冷意,只是刚才那一声吼仿佛已经花尽他所有气力,后面的话,虽然声音微弱到几乎蚊吟,却像一根尖锐的刺一般刺入纪如意的心口,像一颗朱砂痣,以后不管岁月多绵长,分离多痛苦,她都一直记得他的这段话。

    他说:“我不是要你消失,我只想你能够好好的在那里,让我可以看见你,听到你的声音,其他都交给我,我会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算为了我,可不可以?”

    这样深情到让人心颤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从爱的人口中说出……

    纪如意抬头看着灰暗的天幕,在心里对自己说,纪如意,不管你跟他的结果如何,不管以后的岁月有多孤寂,至少曾经他这样对你说过,证明他心里,有你。

    人之一生,遇到真心的人很难,遇到交心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就为这一段话,在以后与他分离的岁月里,甚至是以后那些几乎可以称为灾难的岁月里,她都一直默默坚持,默默守护好自己。

    因为他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算为了我。

    纪如意嘴角勾起笑意,越笑越大,笑到眼泪从眼角落下,齐天平用指腹擦拭掉那些慌张滑落的眼泪,轻轻揽住她的腰:“走,跟我去换衣服,别感冒。”

    ……纪如意垂下头,任由他抱着自己,再被他安置到他的车里。

    顶顶站在大楼的出口处,看着齐天平躬身站在雨里为纪如意擦眼泪,再轻搂她的腰身带她离开。

    车子轧过水淌,只余车后一轮飞溅而出的积水。

    他问她,可不可以让他试试,她回答,不行,谁都不行。

    纪如意,是不是除了齐天平,真的谁都不行?顶顶嘴角上扬,一抹苦涩笑容绽放,走进车里,副驾驶座上是纪如意刚披过的外套,余温尚存。

    如果她的幸福只能是齐天平,那么他甘愿忠心祝福!

    ……

    这场雨,绵绵而下,天地间都仿佛黯然,只是很多事却在这个雨夜变得清晰,隐在暗处的,除了顶顶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宋帆嘴角冷笑,看着齐天平搂着纪如意上车,尾灯轻扫,很快淹没在雨雾中,而他也正了正衣领,收起伞,从柱子后面闪入住院大楼。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小意带着兴奋的目光抬头:“天平,你终于来啦…”尔后却看到的是宋帆的脸,所有期许的笑容都瞬间凋谢,干干将手里的杂志扔到床头,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没事别来医院嘛!赶紧走,一会儿齐天平来看到怎么办!”

    “齐天平?”宋帆冷哼着,走到床沿边,顺手扯了一片花瓶里的花瓣在手里把玩着:“我看你还是别白白等他过来了,他今天恐怕是不会来了!”

    “怎么会!他只要不出差,每天晚上都会来陪我吃晚饭!”

    “今天不一样,恐怕现在他正躲哪里跟纪如意亲热呢!”

    “不可能,宋帆你别在这里胡说,赶紧给我滚!”苏小意硬生生推了宋帆一把,他往后退了几步,嘴角依旧残存着冷淡的笑容,看到苏小意眼里闪过的慌张,很快就又不忍心起来,叹了一口气,说:“小意,别对他抱太大希望,他不会真心对你!”

    “胡说,天平对我很好,他答应过我,他会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他能给你什么交代?难道他会娶你?别痴心妄想了,他若是想娶你,早就娶你了!还有那个纪如意,你真以为她会这么轻易就把齐天平让给你?”宋帆说着语气便激动起来,说话声音也响了许多!他承认他以前对齐天平是有妒忌的,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凭什么齐天平一生下来就注定高人一等,而自己苦苦念了这么多年书,连一个女人都抢不过!

    可是现在除了妒忌,他对齐天平还夹杂了一份恨,既恨他当年夺了苏小意,又恨他对苏小意不珍惜!他的朱砂痣,到齐天平那里却成了文字血,他怎么能不恨!

    可是苏小意现在哪里能理解宋帆的心境,见他说话声音太高,赶紧喝止:“你嚷什么呢!这是在医院,被人听见了怎么办!别说了,赶紧走!”

    “小意……”宋帆有些情急地看着苏小意:“你还害怕什么?现在孩子都没了,你连唯一的赌注都没了,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我自然在期待我想得到的东西!”苏小意将身体靠在床头,缓缓说:“孩子是没了,但我现在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孩子是纪如意害死的,她害死了天平的亲身骨肉,你觉得她还能心安理得地跟天平继续在一起?再说,我虽然没了孩子做赌注,但我手里握了更为牢靠的东西!”

    “什么?你还有什么牢靠的东西?”

    苏小意冷笑一声,生冷开口:“愧疚,亏欠,这东西比孩子还可靠!纪如意亏欠我,所以她没办法再回到天平身边,天平对我有愧疚,所以他没办法再跟纪如意在一起……所以,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对我反而更有利?”惨淡笑着,白烈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肤色近乎苍然的白。

    宋帆心里一点点变凉,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衣,永远温柔笑着的苏小意吗?到底是命运改变了人性,还是欲念吞噬了善良?

    “苏小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的亲身骨肉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我的亲身骨肉不假,但是我没有想过要怀你的孩子,他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莫名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不需要搞出这么多事,也不需要对天平撒这么多谎!不过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一切又回到原点,纪如意还白白背了个黑锅,这都是天意……”

    “意外?原点?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我在你心中,原来一直是一个多余!”宋帆似幡然大悟,痛苦垂着头冷笑几声,继而抬头:“苏小意,拜托你醒醒吧,你跟他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就算你为他吃尽痛苦,就算你为他生孩子,流产,躺在医院里被切除了子宫,他也不可能再回来!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他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就在刚才,就在刚才,我在停车场看到他和纪如意,相拥着开车离开,至于去哪里,还要我说吗?”

    “闭嘴!宋帆你他妈给我闭嘴!”苏小意突然就吼了起来,双眼通红,拿起手边的枕头书籍向宋帆砸过去,可他竟然也不躲,任书角重重擦过他的额头,顿时就有一条血痕,他皱了皱眉,用手很随意地擦了一下伤口,看到指尖血迹,笑得更加森然,俯下身体,看着床上的苏小意,一半心疼,一半心凉。

    “你砸我有什么用!你把我砸死,他还是要背着你去跟纪如意私会,所以你还是趁早清醒,免得以后人财两空!”

    “宋帆,我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滚,滚出去…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苏小意摇着头,试图屏蔽掉宋帆口中阐述的那些事实,可是凉意四起,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所有话全部嘶吼而出,宋帆用双手死死摁住她不断晃动的肩膀,四目相对,同样的寒凉。

    手下的苏小意总算安静下来,眼里渐渐就有了浅浅一层泪,泪水掉下来之际,她才不甘心地问:“你真的,见到他跟纪如意在一起了?”

    “我骗你有意思吗?就在停车场,纪如意跌倒在地上,他去扶,随后两人一起开车离开……”

    “他又骗我…齐天平,你又骗我!一直是你对不起我,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你和纪如意所赐!”苏小意死死捏紧被角,看着满地被宋帆撕碎的花瓣,有惨淡笑容从嘴角一点点晕开!

    之前她骗了齐天平,心里多少还有一些痛苦,且这痛苦里还掺着对未来的恐惧,但是越恐惧,她反而越冷冽。她始终相信,天意不可违,但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

    齐天平很快将车子开进公寓的停车场,纪如意坐在位置上,环顾四周,一切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但心情却截然不同。

    离开的时候满心委屈,再次归来,却是不一样的愧疚和心虚。

    齐天平很顺然地将纪如意从车里抱出来,进入电梯,打开房门,依旧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可怜纪如意缩在他怀里,眼睛“滋溜溜”转了一圈,还是弱弱开口:“那个,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齐天平皱着眉,将她轻轻放到地上,怀里瞬间空掉,心里一凉,感觉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块。

    纪如意弯腰去鞋柜里拿拖鞋,齐天平却突然说:“你等下,你的拖鞋还在,我去给你拿。”说完便屁颠跑开,很快从储物室里拿了一双拖鞋过来,很殷勤地帮她套到脚上。

    纪如意看着齐天平蹲在地上帮自己穿拖鞋的后脑勺,鼻子一酸,问:“怎么这拖鞋还留着,我以为你扔掉了呢。”

    齐天平愣了愣,站起来,没有回答,扶着她挪到客厅。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继而又屁颠屁颠地往二楼跑,很快有柜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纪如意站在沙发前,看着这个她住了几个月,几乎盛满她所有记忆的公寓,一切都还是她走之前的模样,物事人已非,是不是就是说的他们俩。

    恍然间,齐天平已经从楼梯上蹬蹬跑下来,走到她面前,将一件男士睡袍塞进她手里:“你走的时候把你所有衣服都带走了,所以先换我的吧。”

    纪如意看着那件湛蓝的丝质睡袍,愣了几秒,转身朝一楼的洗手间蹦跶过去。

    齐天平听到有水声从传出,他才放心去二楼冲澡。

    可是他的衣服刚脱掉,便听到一楼洗手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嘭——”继而传来纪如意高分贝的叫声,齐天平赶紧抽了架子上的浴巾草草围住自己的下身,光着脚就往一楼跑。

    拿了钥匙开门冲进去,刚好见只着内衣/裤的纪如意扶着马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上身向前微倾的原因,胸口起伏的莹柔形成最绝美的弧度,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刚好盖住大半个侧身,只余胸前的起伏与纤细的腰肢,灯光从头顶撒下来,白皙的皮肤都像是被裹了一层细腻的粉。

    齐天平狠咽一口口水,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她的身体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为什么还能如此心悸。

    纪如意却回头,刚好对上齐天平压抑克制的目光,尖叫:“齐天平,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出去,出去!”

    他佯装没感觉,微微皱着眉略走过去将她横抱在手里,嘴里念念有词:“叫什么叫?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

    一句最简单的话,瞬间把纪如意咽死。她恨不能将头藏到屁股后面去,这货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怎么可以这么毫不知耻!

    “我自己来,你出去!”她挣扎,却只能在他怀里徒然扑腾着手脚。齐天平自然不会理睬她的反抗,将她安然放于浴池中,将水龙头打开,调好水温,并将她受伤的那只右腿举起来挂在浴缸边缘。

    嘱咐:“你这伤口不能碰水,居然还淋雨,一会儿洗完澡我重新帮你上药!”

    纪如意石化在浴池里,现在他的触摸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上刑,如此暧昧的肢体接触,她只穿着内衣,他**,孤男寡女,浴缸……天哪,纪如意,你这是在干嘛!

    她恍然无措之际,齐天平已经安然享受完她脸上所有丰富的表情,先是惊慌,继而愕然,最后是略显呆滞的懊恼和羞涩。

    这丫头又在无耻了,齐天平不禁想笑,明明是她自己思想不良,却总是硬要说别人动机不纯!她怎么好意思这样贼喊追贼?

    两人无言之间,水已经悄悄覆盖住她的腿,纪如意收神,才瞥见齐天平那笑意甚浓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随即拍掉他一直摁在自己腿上的手,大呼:“起开起来,我要洗澡!”

    齐天平这才乖乖站起来,笑着推门走出去。

    纪如意轻舒一口气,愤恨自己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在这种事上,她一点上风都沾不到。

    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齐天平却还是觉得小腹莫名的燥热,自觉自己碰过的女人不在少数,从清纯可人到冷艳妖娆,哪一种他没有试过,为什么被一个区区纪如意牢牢扣住?

    齐天平有些恼火地将水调到最大,凉寒的水流经身体的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透着寒意,心里却是灼热一片。

    该死的纪如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齐天平套了一件白色的半旧短从二楼走下来,却发现一楼的洗手间门依旧紧闭。

    等了良久,还是不见纪如意出来,照前面她两次晕在这洗手间的经历,齐天平有些急了,走过去正要开门,门却突然自己开了,纪如意湿漉漉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齐天平胸口一闷,大呼不好,他真不应该拿这种材质的睡衣给她穿,丝质顺滑,布料服帖地裹住她的腰身,将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用那么无辜到近乎纯然的眼神看着他:“齐天平,你睡衣没洗吧,有烟味!”

    “a,不喜欢可以别穿……”齐天平将头别过去不敢看她,转身那一刻又暗自嘀咕了一句:“你那样,穿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只是后面一句,纪如意是肯定听不到的,她已经习惯了没事跟齐天平调侃两句,所以此刻也只是笑着蹦跶到沙发上,将右腿翘到茶几上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的湿衣服已经被我扔洗衣机里洗了,一会儿烘干之后我自己收拾完就能回去了!”

    齐天平转身,看着她微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脸很随意淡然的样子,右腿翘在茶几上,大半截白皙大腿从顺滑的丝料中滑出来,玉莹的肤色与湛蓝色的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出意外地,齐天平又开始小腹滞涨,他猛吸口气:“你这么急着走?或者你这么急着赶我走?”

    “没,没啊!”纪如意又开始咬舌头:“我只是怕耽搁你正事嘛,那苏小意是不是还在医院等你?你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又提到苏小意,齐天平总有种错觉,她是刻意在用苏小意激自己!小样儿纪如意,激将法可不是像你这样用的。

    这样想着,齐天平便觉得心情有些好转,披了一件外套,拿着车钥匙,转身就开门走了出去。

    “啊,齐大贱,你真走?你真的扔我一个人不管!”门扉刚阖,纪如意震天的声音就窜了出来,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向门的方向砸过去,嘴里念经似的乱冒脏话:“齐贱贱,你个大混蛋,我腿伤着呢,外面还下雨,你居然真把我一个人扔这里,会遭天谴的啊啊啊……”

    骂声的尾音还残留在空气中,门被开启,齐天平奇迹般的又出现了。

    纪如意干干张大的嘴巴立马紧闭,转而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冽姿态。

    齐天平嘴角邪笑着,将门口地上的抱枕捡起来,走到沙发前,纪如意用眼尾扫了他一眼,接过抱枕抱在怀里,翻着白眼将头别过去不看他。

    齐天平觉得又想笑又想气,这么大年纪的女青年,怎么还可以这么像个孩子。

    “你鬼叫什么?电梯里都能听到你的狮吼!”

    “你管我,你不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齐天平却笑而不语,屈身蹲在地上,将她的脚摆正,开始解她脚上的纱布。

    “你干什么?”纪如意的脚缩了缩,却被他牢牢摁住!

    “别乱动,伤口碰了水,帮你重新上药!”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药膏,嘴里还不忘解释:“我刚是去车里拿药了,昨天托朋友从国外发过来的,一直放在车里,想着要去送给你,却一直没有时间。”

    纪如意觉得有细微的暖流从神经末端传入,她跟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他做事向来我心我素,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很细枝末节地向她解释一支药膏的来由。

    两人在一起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纪如意渐渐感觉到,齐天平为她改变了很多,从以前夜夜笙歌,贪恋花丛的齐少,到如今为她洗手作羹汤,蹲身穿拖鞋的齐天平,她纪如意何德何能,能够让他堂堂齐少屈尊为自己做这么多事。

    他对她这么好,让她以后还怎么去爱别人?

    纪如意将脚又缩了缩,齐天平没摁住,脚裸就从他的手掌里滑了出去。

    “怎么了?纱布还没解开呢!”

    “我自己来吧,你把药给我!”纪如意眼神开始闪躲,低着头不敢看他。

    齐天平知道她又在犯小心思了,也不理会,径自又抓了她的脚:“行了,别拗了,你连让我给你上次药的机会都不给吗?”

    “不是,齐天平,我只是…”纪如意的眼角莫名觉得有些酸涩,垂着头,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接下去:“齐天平,其实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习惯了之后就戒不掉。”

    “戒不掉就别戒,没人非要你戒。”齐天平闷闷笑着,又握住她的脚裸开始解纱布,动作轻柔,一圈圈,一层层,纪如意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蹲在地上为自己解纱布的大半个额头,微微耸起,与凸起的硬挺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形成深刻的轮廓弧度,这么完美的男人,无论哪个角度都拥有让人心动的面容。

    纪如意心里又开始泛堵,无力和酸楚渐渐蔓延至全身,正想说话,齐天平已经先开口:“伤口这么严重?顶顶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嘛!”

    “还行吧,可能医院的烫伤药太恶心,所以感觉那伤口比较狰狞,其实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纪如意呵呵笑着宽慰,齐天平抬头,看着她明显佯装轻松的笑容,心里更加疼。

    她跟苏小意真是太不一样了,如果她能学到苏小意一半的撒娇功夫,或许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

    她越装坚强,他反而越为她担心。

    “纪如意,以后别总是一个人撑着,如果不是我叫顶顶带你去医院,你是不是打算就一个人在家养着了?”

    “不会的,怎么会?我又不是孩子,疼了我还不知道去医院嘛,呵呵,呵呵……”又开始笑,因为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太了解她,一眼就能将她看穿,无论深浅的心思,在他面前全部遁现原形!

    只是她一笑,齐天平就拿她没辙,只能无奈也笑了笑,开始帮她上药。

    蘸着棉签,动作细致地涂抹伤口,脸上的表情认真到接近虔诚的地步。

    “看不出来,这事你居然能做得这么熟练!”室内太过安静压抑,纪如意迫切找了个话题随便扯。

    “那当然,我妈去世得早,我爸又忙着生意没时间顾我,所以小时候我都是自个儿过的,上学那会儿经常跟人打架,回来不敢跟佣人讲,半夜拿了药箱给自己上药,所以这是熟练功,多上几次就熟了……”他浅淡聊了几句自己的童年,表情轻描淡写到仿佛在讲一个冷笑话,纪如意却有些心疼。

    谁会想过,一直荣光无限的齐天平,居然有个如此孤寂落寞的童年。

    纪如意没有控制住,上身微微向前倾,手很自然地抚了抚他的头发,齐天平抬头,刚好擒住她眼角那缕心疼温柔的神情,胸口一窒,更要命的是,因为她身体前倾的缘故,顺滑的丝质睡衣便从她的一侧肩头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和胸口大片如雪皮肤,灯光映照下,该死的惹眼。

    齐天平逼迫自己将渐渐升腾的**压下去,认真上药,认真上药,认真上药……默默念着,埋头上药。

    可惜欲念太重,心思完全偏离正事,满脑子她柔媚的眼和白皙的肩,一不小心,上药的动作太重,纪如意呀一声就叫了出来:“你轻点,疼死了…”

    “现在会叫了,当时在病房你不挺能扛的吗!如果不是我看到你在涂药,估计都不会知道你被烫伤!”齐天平被她叫得更加心猿意马,只能佯装怒气。

    “我当时扛着是因为不想你为难,苏小意都那样了,难道你能扔下她不管,送我去医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被烫伤了?你不试怎么知道我不会扔下她送你去医院?”齐天平的火气是真的被她激上来了,其实他有时候真的挺恼火她的自以为是。

    她埋怨她难过的时候他永远不在她身旁,可是她难过的时候,又有几次是告诉他的?总是把他推得老远,回头再委屈地跑回来说他没有良心。

    之前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情愿让霍希陪在她身边,现在被烫伤,她情愿让顶顶接送她去医院,从头到尾,无论哪一次,仿佛都没他齐天平什么事!

    齐天平越想越觉得憋屈,手里的动作也加重了几分,纪如意嗷嗷叫着:“齐大贱你不会轻点啊,你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我倒要看看你多能扛!”

    “算你狠,起开起开,把棉签给我我自己上药,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帮我!”纪如意去抢他手里的药棉,动作过猛,丝质布料顺着手臂线条垂落下来,直接大半个胸就露了出来。

    齐天平倒吸一口冷气,叫:“纪如意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杀千刀的傻子纪如意,居然对自己的处境全然不知,还一副无辜的模样。

    齐天平粗喘一声,无计可施地嚷:“坐好,别再乱动!”随即重重摁住她的脚,埋头又开始满满涂药,只是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棉签一点点密密在伤口上扫过,隐痛和麻凉渐渐从伤口蔓延全身。

    纪如意看着他那细致的模样,好奇问:“齐天平,这种事情你是不是老干?”

    “什么事?”

    “就是帮女人上药的事啊!”

    “去,没干过,你是第一个!”

    “哦……”她突然就不说话了,齐天平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荣幸?”

    “没,就觉得有点儿意外,齐天平,其实你真不用对我这么好!”

    “别废话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低着头淡淡开玩笑,只是手里的动作依旧细致,很快上药完毕,开始一层层包纱布,包到一半,他却突然又开口:“纪如意,其实我对你不好,若是对你好,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这几天我好好理了理最近发生的事,觉得我们俩的关系搞成现在这样,我要负大半责任。是我把苏小意的肚子搞大,是我害得她当年去打胎,你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而已,而我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不光害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把苏小意害惨了……”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眼纪如意,又继续埋头缠纱布,缠了一圈之后顿了顿,又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心疼苏小意?其实不是…我最心疼的是你,只是最后,我却是把你伤得最重的那个人,所以纪如意,别再说我对你好这样的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敢承诺你,但是我又不舍得放你走,我只能像现在这样,牵住你,又偿还不了苏小意,像我这种,是不是挺欠揍的?嗯?”

    齐天平似乎一直在自言自语,只是说到这里,又停住不说了,纱布终于缠完,他开始打结,只是怎么打都打不好,拆拆打打,反复折腾了很久,才终于打了一个四不像的蝴蝶结。

    “有点丑,就这样吧,我果然做不来这种事。”他将丑得不像话的蝴蝶结很细致地摁服帖,然后轻轻拍了拍纪如意的腿,说:“行了,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次改进。”随即又在翘起的蝴蝶结翅膀上拍了几下,才抬头。

    纪如意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抬头,眼泪没收住,瞬间就掉了下来,赶紧用手去擦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怎么可以用如此清淡的语气,如此和顺的态度,来阐述如此情深的话?

    纪如意用手掌使劲揉着眼睛,可眼泪还是源源不断而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扛不住,连眼泪都控制不了。

    齐天平却还是愣愣地保持刚才的姿势蹲在地上,无计可施地看着纪如意靠在沙发上掉眼泪……

    他从小打架泡妞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一个,却没想到今天被纪如意的眼泪唬住了,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孬种,她一哭,他完全就没了章法。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 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  p:///3/38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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