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阵头晕目眩,向后踉跄了几步,他立刻剑头向下,刺入土地之中,支撑起自己的沉重疲惫的身体。
他暗道一声:不好,是迷药!
他恨极,对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而懊恼,致使自己如今如此受制于人。
早已等不及的黑白无常眼看眼前的这最后一位青衣仙童也快支撑不住,也不再等待。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灌木丛中掠出,纵身向那魑魅魍魉岛上跑去。
两人无法在此施法而向西王母暴露行径,只好用这般原始的方式——奔跑。
黑白无常跑得迅疾,如同两道黑暗中的闪电,身体轻盈有力。
那青衣仙童眼睛精准地捕捉到那两道身影,拼尽全力施法阻止。他掷出长剑,长剑如同出鞘的飞箭一般紧随着那行动中的声影。
小白心中暗道不好,转过身来便准备硬挡下来。黑无常瞳孔微怔,飞速旋转身子,单手勾过小白修长有力的肩膀,将之往自己胸口一带,另一只手臂却有力强势地断截了那剑的汹涌势头。
黑无常眼中冰冷一片,如同极冬寒潮来临一般阴森,望向那青衣仙童的眼眸之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愤怒。
青衣仙童不知为何身体一震,随即便双脚无力倒下,他趴在湿润的土地之上,挣扎着抬起头,不甘心地望着那两道身影的轮廓隐入那无尽烈阳通红般的黑暗。他奋力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件法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那法器的凹槽。
下一刻,一道火光从法器中喷泄而出,它直冲云霄,于那月夜之中绽放着它夺目的光辉。
一时间,天地失去了颜色。
然而,下一瞬,世间却又陷入了黑暗,就好似那耀眼的光辉不过是过眼云烟。
*
宴会开得热闹,但终有离别时。
各路神仙皆喝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微醺的脸颊上带着酒汉特有的迷离,一个劲地在那表达留恋之意。
掌管仙界花草的熏蕴上仙萎靡地挂在友人穆眺仙君的红衣之上,对着西王母娘娘出言不逊。“西王母娘娘,今夜是您……嗝,诶?多少年寿辰来着?您老实在是太大年岁啦,晚辈都记不住
啦。”他笑嘻嘻地说着,眸中荡漾着春水一般的温柔,好似他是在和情人呓语,互诉衷情。
那大殿金銮座椅上的西王母一派雍容坐姿,眉间描绘着淡金色莲花花钿,狭长的凤眼挑着,一股俯视众生的傲气浑然天成。然而,她看起来却不过双十年华,依旧年轻貌美,只是周身的气息却是卓然风华鼎鼎而立,那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才会拥有的特性。
她眉目本是清秀,但被那浓妆艳抹遮去了她原本自然的容貌。
她微微抬了抬眉,纤长的睫毛颤动,“穆眺仙君,本宫看那熏蕴已然醉了,你赶紧带他离开罢。”她的声音并不如她的气质一般给人一种**绝对的感觉,反而带上了一丝温厚。
穆眺仙君早已嫌自己这老友在此给自己丢人现眼了,听到这话,立刻做了一揖,蹙着眉头将不老实挂在自己身上的熏蕴上仙打横抱起,像扛物品一样,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只是那熏蕴上仙却是死活都不老实,一直扒拉在对方身上耍赖说要继续喝酒,穆眺仙君懒得跟自己这个酒鬼老友逞口舌之能,一掌披在熏蕴上仙的后脑勺。熏蕴上仙的叫闹声急停,死死昏睡了过去。
穆眺仙君这才抱拳离开金仪殿,施法离开。
众仙君看完这闹剧,也不好意思再深更半夜打扰西王母娘娘的休息,便一个个脚底抹油跐溜溜得飞快。
刚刚热闹无比的金仪殿中一时寂寞似雪。
西王母娘娘面色平常,静静在那清冷的金仪殿中坐了一会。
身后的仙童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西王母娘娘,是否该回去休息了?”他态度恭敬,低眉顺目。
西王母娘娘掀起自己厚重的眼皮,面色上的冷硬微微化开了不少,她疏离地笑着,什么也不说,只是姿态优雅地起身。
不带一丝迷惘的,她走出了那一片狼藉的金仪殿。
月夜,依旧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表示……即便撒个花也好呀……
蠢作者想要知道有人精神与我同在,嗯。
本来那个金仪殿应该是叫金 音音(ruan) 殿 第三声
然而打不出来????
好吧……改
以后就18点更新吧……嗯就是这样
下次有屏蔽字大家可以冒个泡告诉我……
那啥,我已经不能理解晋江的屏蔽词库了……
一开始感觉没什么的词汇,被专门屏蔽之后一看顿时想歪了……orz
☆、第 15 章
第十四章
西王母娘娘回到自己的后院,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
然而,下一刻,她不禁狐疑地瞥了眼身后依旧负手而立的仙童,冷声问:“为何还不出去?”
那仙童明显一愣,但下一刻,那略显稚嫩的清秀脸蛋上却扬起一丝甜甜的笑意:“今日是西王母娘娘生辰,徒弟想要亲自祝福您一声事事如意。”
西王母娘娘脸上的胭脂水粉早已褪去,一张清秀却又漂亮张扬的脸蛋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动容。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自己一贯的作风,“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学几套功法。”她的语气虽然严厉,但不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头顶两个发髻,一声青衣的仙童一愣,却立刻低下头,似是要掩饰自己的落寞与不被认可的委屈,静悄悄地推门而出,却又十分细致的关上了门。
西王母娘娘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半晌,最终喟叹一声,褪下鞋袜,睡下了。
而那之前还唯唯诺诺,一副关心姿态尽显的仙童却在出门的一刻嘴角扯出了一丝挑衅的笑意,他幽暗晦涩的眸光一闪,最终以仙童的模样跑向了金仪殿之后的格物阁。
那格物阁中,在这近千年的时光中一直默默地封印着一缕魂魄,一缕残缺了六魄的魂魄,也是他心心念念的傻姑娘。
他眼中升腾起熊熊的怒火,那是对自己无能的发泄,也是对那冷心冷情的棒打鸳鸯的西王母娘娘的怨恨。他不懂,凭什么西王母一声令下,便可以将那小小的生命摧毁,将之永远尘封在那黑暗的格物阁,永生永世无法重见天日。他更加无法理解,为何那生活的欢欢乐乐,没有一丝痛苦的小狐妖需要承受那肝脏寸断的痛苦,更不懂,为何一个小小的狐妖会是西王母坐下的那只出门历劫的坐骑越洮。
他的火,在这千年的时光中熊熊燃烧着,将他本来的医者仁心铸成了铁石心肠。想起他千年来所做的种种,他紧闭上双眼,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怨自己一步步丢掉良心。他所怨所恨的不过是天地定律、因果规律。什么仙凡有别,他不信这个邪,不信这个命,他信的唯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与仙,到底有何不同?
为何,只要种族不一,便不得善果?这个是什么破道理?他看得悲剧太多了,太杂了。多到绝望,杂到心碎。
但那又与他何干?他偏要与天斗,偏要与命争!
谁都无法拦住他往那绝境里钻……因为那是他选择的道路,他选择的——死理。
格物阁四周被重重封印包围保护,一道一道的屏障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月色正浓。
缕缕烟波在这月色下飘散得正是浓稠时。
白止轻轻低吟了一句莫名的咒语,一时间,那似乎连只蚂蚁都无法进入的格物阁屏障竟然慢慢撕裂开来一道小口子。
他手指戳进那细小的缝隙,那道透明的薄膜竟然就这般放大了数十倍。他没有犹豫,即刻侧身钻了进去。
狐族神医皆精通八卦变化之术,并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境地,这也是为何他能自由进出这种难缠的屏障,并且躲过所有仙人的耳目,没有露出破绽。
他阴森森地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隐匿身影溜进了那荒无人烟的阁楼。
他要好好找找,那西王母娘娘到底把她的宝贝坐骑封印在了哪。
*
仙童何珏是西王母娘娘座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徒弟。用年龄排,在六十三个弟子中他排三十九,用修为排,他在九十七个弟子中排四十一。在众多徒弟中,他算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小人物,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夜,他和其他五位弟子收拾完一片狼藉的金仪殿,眼皮耷拉着打着哈气准备去洗漱休息。他揉着酸涩的眼睛,走了几步,却发觉自己似乎憋着一股尿意,便跟其他弟子打了个招呼,向金仪殿旁边不过几十步的茅厕跑去。
茅厕边幽暗中透着诡异,他正动手解着腰间束带,准备赶快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却听外头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何珏一个哆嗦,手没稳,甚至于连尿意都憋下去不少。
何珏虽然平凡,却又有点不平凡。准确来说,他是六十三个弟子里唯一一个好奇却又胆子又小的家伙。这回,他这毛病很正常的又犯了,他犹疑地向外头探了探头,随后抖索着双手系紧了自己的裤腰带,随后颤抖着双手推开茅厕门,蹑手蹑脚地循着那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颤着腿探去。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何珏心中的恐惧无限被放大,但那好奇之意却也是愈来愈多。他的喉结上下“咕隆”了一声,随后伸出了一只脚,他躲在一颗古树身后,慢慢露出了半个脑袋。
他一看,立刻懵了。
诶,这不是西王母娘娘身边的何玖吗?
他立刻察觉不对,一边上前拿出塞在他嘴巴里的布条,一边赶紧大喊:“快来人啊!”
其他五位师兄弟立刻循声过来。
他们一看,也是立觉出了变故。
十三师兄作为他们之中最年长的,立刻说道:“今日蓬莱仙岛定是发生了大事,何珏你和十八弟赶紧去通知西王母娘娘这件事情,我在这里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再与你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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