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被毒死吗?”她从男人怀中抬头,看着男人坚毅好看的下颚,不由轻声开口问道。
尊皇勾了勾唇,大手重重抚了抚女人的脑勺,略带戏谑的语气,“毒死了好,有你陪着孤王一起死,怕什么”。
看着红鸢怔仲的表情,月华下唇色樱红润泽,诱人蛊惑,男人眸光一深,忽然低头狠狠吻了一下女人的唇,随即将她的脑袋重重嵌入怀中,嗓音沙哑黯沉,“记住,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陪我,要死,也只能和孤王一起”。
一瞬间的沉默。
片刻后,红鸢轻轻笑了起来,冲着男人点了点头,“好”。
“该死,莫要勾引我。”男人咬牙道,大手再次将她的黔首狠狠压进胸膛,受不了她的笑靥如花,他怕分神,避免二人稀里糊涂葬送在这黑不垃圾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约摸两个时辰后,二人方一上岸男人便体力不支揽着红鸢一起伏倒在地上。
红鸢一惊,纵然是有剑依仗,那个男人一手揽着她一手掷剑,边要思索海下礁岩方位,双足会沾上海水,被毒水侵蚀。
即便如此,他却紧紧护着她,不让一滴毒水溅落在她身上。
看着昏迷过去的男人,红鸢这才意识到,他不是神,他也会受伤。
废了很大力气挣脱开男人的禁锢,绕至男人脚边,蹲下身,红鸢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褪下男人的锦靴,轻轻挽起裤腿,缓缓退下袜子。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仍是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红鸢怔怔看着男人的双足,一时心头窒闷,似被尖锐沉闷的石头坠在心口上,一下一下的锤痛着。
双足一直延伸至腿腹,毒水侵噬的肌肤呈紫黑色,血肉模糊,溃烂不堪,流着脓黑的血水。
红鸢猛然抬手捂住嘴,眸中晶莹湿润,她仰起头看着星月稀疏的夜空。
似乎这样流出来的东西便能回去。
无济于事,仍有水雾莹珠顺着眼睫蜿蜒而下。
有生以来,这是姐姐之外,第二个人让她心如绞痛。
☆、027章 樱花胎记
咬牙将昏厥的男人搀扶起来,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颈肩上。
只是,没走两步二人再次摔倒在地上,红鸢第一次发现,男人太过高大也不是好事。
她完全支持不起他。
环视一下四周,这才注意到这座岛竟然是一座座起伏连绵的山丘贯成,漫山遍野一片妖冶的红。
那红,便是传说中的血樱么?
她擦了一把额际的汗津,低头看着男人微微苍白的俊容,一咬牙。
只能用拖的了。
这里曾经是真的有人居住过,每一座凸起的山坡上,都零零散散座落着几户农家,木质建造的小屋,庭院里的樱花枝迤逦出墙外,精致典雅,只是,这里如今已然荒废,渺无人烟,一片颓败荒芜。
似乎经历过一场战火的毁灭性打击,大部分屋院明显被大火焚噬过,焦黑破落,地上散落着漆黑的兵器,还有淋淋漓漓已被风化的白骨。
红鸢心下暗惊,心开始莫名慌跳,这里究竟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战争,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仍能想象那惨绝人寰场面。
战争,给予这个岛屿族人灭亡。
给予天下百姓,亦是民不聊生,无处为家。
这样一个战乱年代,谁又能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呢?
纵然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死多少人才能有这样一场盛世繁华?
半个时辰后,红鸢以为自己亦要随着尊皇昏迷过去时,樱花林中忽然传来嘤嘤的呜咽声。
声音沧桑而嘶哑,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生出凄厉阴森之感。
将男人靠放在一株樱花树上,她绕过一片嶙峋的山石后,声音清晰起来。
一个头戴布巾的老妇人背对着她,佝偻着脊背,边呜咽边咳嗽。
“婆婆,你……没事吧?”。
死死压住心头的惊惧,在她开口唤她之时那老妇人一怔之下转过身来,她的半边脸基本已经没了,深凹下去纵横着丑陋的疤痕,另一只眼珠浑浊泛着淡淡银红色泽,异常骇人。
“若水,若水,是你吗?我的若水。”那老妇人见她浑浊的眼眸突然灼燃烱亮,仿佛濒临生死边缘,看见了一丝希冀般。
欣喜一颤,见那老妇人艰难的支起身子,跌撞着扑过来。
她想闪避,却本能站在那里没有动。
“若水,你终于回来了。”老妇人紧紧拥住她,哽咽道:“你知道娘等了你多久吗?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了”。
“对了,默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他带着小萧和小笙在后面吗?”。
她说着松开她,向红鸢身后瞅去。
“他们呢?”。
“婆婆……”她想说你认错人了,开口的却是,“他们今天没来。”。
“哦,这样……”那老妇人失望的点点头,随即哑声道:“下次让他随你一起来,将我的孙儿也一并带来,婆婆很是想念他们”。
“婆婆……”妇人说着便拉着她就欲离开,红鸢忽然想起了什么,“婆婆,你能救救我朋友吗?”。
一幢不大的木质小屋里,窗棂透出丝丝暖阳。
“没事了,休息几日便好。”上药包扎好后,老妇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递了碗药汁给她。
“喝了吧,你气色憔悴,对身体好”。
从床上的男人收回视线,红鸢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鼻间嗅着草药浓郁的味道,屏住呼吸几口灌了下去。
“丫头,你还是怕喝药,从小便这样。”老妇人忽然轻笑道,伸出苍老的手颤着抚上她的脸。
红鸢看着老妇人慈爱的笑容,忽然莞尔一笑。
亲人的感觉,她何尝不想拥有。
可是,她的亲人在哪里?
她看见这个世界,也只是她一个人。
从来都是。
脸颊上粗糙的手蓦然一怔,苍老嘶哑的声音随之焦急道:“若水,你……”。
“你中毒了?”。
“婆婆,你知道?”红鸢一惊,失声道。
“你一直不回来看我,就是因为这个吗?”。
“若水,你知道的,婆婆老了,只要能救你,婆婆什么都愿意舍”。
“只是……”老妇人忽然顿了顿,神色凝虑,接着道:“需要有个人与你同噬同心蛊,将毒血逼出来,最后以血樱之血服食,且这个必须心甘情愿,否则蛊虫会释放蛊毒直至死亡,纵然是成功逼出你体内的毒,被蛊虫噬毒的那人亦会被你的毒反噬,虽不致死,却会患上心绞之症,时而会发作,届时,如镰绞心,千万蚁虫噬咬,生不如死”。
红鸢怔住,眼底划过一丝绝望。
原来曼珠沙华的毒真的无药可解。
她会死。
绝望的闭上眼,这样也好,她最后的结局。
“我来”。
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红鸢一惊睁开眼,尊皇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微颤的身子已被一条长臂揽进怀里,熟悉的凛冽气息淡淡萦绕鼻间。
“你,你们……”老妇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默厥呢?小笙和小萧你都不要了吗?”。
尊皇闻言眉宇轻皱,淡淡瞥了老妇人一眼,眸光深暗,却没有出声。
“婆婆……”红鸢轻轻低下头,咬了咬唇,半响,终于一字一句道:“婆婆,我不是若水……”。
“胡说!”老妇人似乎怒了,厉声打断她,哑颤着声音道:“若水,我知道你恨婆婆,恨婆婆拆散了你和连城,再恨,婆婆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女儿!”。
“你是我们红族的圣女,腰后一枚樱花胎记,你的女儿继承了你的血统,腰后同样一枚樱花胎记”。
手中的瓷碗缓缓滑落,啪地一声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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