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分卷阅读107

    钧表情平淡,“只是聪明人有时候都不太识相,我只是给庞先生敲个警钟而已。”

    庞和臻咬着牙不说话,看样子还是不太服气。

    严钧看着他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庞先生最好乖乖听我的,如果你非要让我不痛快,就别怪我用别的手段了。”

    庞和臻心说你除了吹枕边风还能有什么手段!

    严钧冲他一伸手,“对了,明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要看到所有酒井一郎的资料。慢走,不送。记得关门。”

    庞和臻在原地站了一会,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当然没有忘记关门。

    见他出去了,王旭又悻悻地回到严钧身边,问:“你可是把人得罪透了,他会不会——”

    “不会。”严钧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旭皱了皱眉,显然对他的想法不是很认同,不过目光一触及严钧难掩疲态的神色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你休息吧。”

    严钧拍拍硬邦邦的床,“换个屋睡。”

    王旭帮他拎着箱子给他送到主卧,才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严钧一个人对着非常有陆祁风格的大床,他走过去,在坐到到床上的瞬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以可以目见的速度垮了下来。他伸长胳膊抱住蜷起的双腿,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脸上强撑的平静一点点被痛苦和压抑吞噬。寂静的卧室里只能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一声又一声,像是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没顶的海浪,无处可逃的窒息。终于,一声低低的□□冲破了撕扯着神经的喘息,严钧浑身痉挛着慢慢蜷缩成一个小团歪倒在巨大的床上,他把脸死死地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细长的手指把被单攥出大片的褶皱,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盘亘的虬龙,随着他一阵阵的抽搐起伏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源自血脉的枷锁。

    在这空无一人的宽敞卧室里,他把源自血液深处的狰狞和暴躁独自掩埋在他占用的方寸之间,仿佛这笼罩大地的深沉夜色都一拥而上压在他并不宽阔的脊背上,硬生生逼出了满室压抑的孤苦。

    严钧无法形容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煎熬,他只觉得自己的血管里藏着一只浑身烈焰的火龙,在他四肢百骸呼啸而过,途径的每一处都燃起燎原的大火,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那种痛苦不是尖锐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而是绵长无休止的折磨。

    ——身体里药性失衡越来越严重了。

    严钧冷汗津津地捱着体内烧灼的钝痛,竟然还能冷静得近乎自虐地想。

    如果说,之前那次五感迟钝是个小提醒,那这次完全就是他血液里被压制许久的蛊毒终于全面爆发了。

    如果说天下最凶悍无解的蛊毒在哪里,一定在贺西族历代族长的身体里,而他们至强的蛊术正是源自于他们身体里蛰伏的蛊毒,毒性越强,蛊术越强,因此他们的血才是天下蛊虫和蛊毒的克星。

    纷杂的蛊毒在他们体内会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而这种平衡会在诸如失血等情况下打破,不过像这样的小困扰对各代赫西族长根本不足为虑,因为他们身上常年带着上百种蛊毒,随时都能把失衡的蛊毒调回来,同时他们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提升实力。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解决办法对于现在的严钧来说简直难如登天,他身上别说上百种蛊毒了,能顶事的连十种都没有。

    蛊毒反噬他只靠能自己捱过去,这也是他执意在陆祁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的原因,陆祁知道他上次失血后的样子,而且以他的眼力绝对能发现他的异样,到时候再想脱身就不这么容易了。

    他咬紧牙关,闭了闭眼,痛苦还在继续,也许要直到天明。

    严钧又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一直走一直走,途中翻过无数险峻高峰,趟过无数湍急江河,就算一路的荆棘把他割得遍体鳞伤,他也没有松开手里东西。

    手里是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个木头盒子。

    他想了想,哦,是陆祁的解药。

    陆祁?

    他一抬头,眼前场景变换竟然变成了他和陆祁的家。之前所有的疲惫和伤口瞬间消失愈合,他兴奋地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物,空空荡荡地。他走进去愣愣地走了一圈,任何遗留的东西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他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却发现自己周围突然多了好多人,耳边嗡嗡嗡全是压抑的哭声。他被他们哭的心烦,伸手排开众人往前走,他刚挤出人群,就被人狠狠推在肩膀上。他一个趔趄,抬头看发现是个眼眶通红的男人,男人恨恨地看他:“你还来干什么!”

    张希瑞?严钧眼睛一亮,“陆祁呢?我把解药带回——”

    “啪。”

    严钧的脸被一股大力打得偏到一边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张希瑞愤怒的大吼:“他都死了!你才回来!有什么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有什么用!”

    严钧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他都死了!你才回来!”

    这句话有如最恶毒的诅咒从他头顶灌到脚底带出浸入骨髓的冰冷。

    他猛一抬头看到大厅中间挂着的陆祁的黑白照,忽然觉得照片里他平静的眼中涌起了对他滔天的恨意。严钧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他的肩上,带着陆祁特有的低沉醇厚,“严钧。”

    “严钧!”

    严钧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身体里暴起的阴寒刺得一个闷哼,这种真真切切的刺骨冰冷和在梦中尚未抽离的哀恸欲绝两相交织出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忍不住伏在被子里喘息着哽咽一声。

    他这样可把见他十二点还没起来特意过来叫他起床的王旭吓了一跳,他赶紧把人掰过来,结果被他面上压抑的痛苦和身上死人般的冰冷吓了一跳,他赶紧把人塞进被窝里,“你坚持一下!我去叫医生!”

    他还没等起身,就被严钧抓住手腕,他回过头看,就见那人咬着牙眼眶通红,硬生生逼出两个字,“别去。”

    王旭着急:“你别硬撑了!”他低头想挣开他的手腕却看到他已经被血浸透了的绷带,头皮就是一炸,也不敢跟他使劲了,“好好好,我不去,你别使劲,你看你又流血了。”

    严钧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王旭只能看见他时不时抽动的嘴角。他维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五分钟,王旭都快急死了他才把手拿下来,脸上的神情已经趋于平静了,只是偶尔会不自禁地打一个寒颤。

    他强撑着坐起来,“吓着你了?”

    王旭心说我都快吓死了。

    严钧松开拉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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