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桔梗．花似海》十、偶遇(2)

    十、偶遇(2)

    放眼望去，我家的客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原本房东附的21吋电视、一个茶几和一组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满是刮痕的木头椅子。客厅和厨房之间的墙脚堆着几个纸箱，那都是我妈妈的衣服，她的衣服多到衣橱放不下，只能堆在那。

    墙壁房东粉刷过，在白炽灯光下是一片怵目惊心的苍白，椅子上两大叠我之前蒐集整理的废报纸和传单，用大茶壶压着避免飞走，旁边放着一个大麻布袋，里头装的是我陆陆续续捡回来的瓶瓶罐罐，一直是装满了就绑在自行车后头载去回收场卖，他站在客厅中央把我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一直站着，偷偷打量着客厅，好像很惊讶，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房子一样，看上去有些侷促。

    他毕竟是客人，我也不好意思立刻让他走，只好请他坐，「坐下吧，我给你倒水。」

    「不用忙了，我就要走了。」

    「谢谢你。」

    「妳今天都第几次跟我道谢了？」他笑容带点顽皮。

    我第一次看他笑，仰着头有些愣神。

    「妳看医生了吗？」

    「嗯……」

    「多休息，如果明天还不舒服，记得打电话向老师请假，妳有老师的电话吗？不然打去学校请假也可以。」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谢。」

    「妳是转学生，我又是班长，应该多照顾妳的，别客气。」

    今天好像是我们说最多话的一次。

    「妳晚餐自己煮吗？」转身之后，他又回头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袋子。

    「嗯。」

    「生病就吃这些不够营养，有青菜的话记得加点青菜吧！」

    「好……」这阵子青菜贵，我一直没买青菜。

    穷人是没本钱生病的，我的身体深知这个道理，第二天好了大半，和往常一样，凌晨四点多喝一大杯水填填肚子，又吃了点昨天剩的苹果就出门工作。

    我工作的这家乳品公司拥有自己的农场，因为强调有机牧草和高品质现榨直送牛乳，市占率还挺高的。从产地来恆温的货车停在公司工作站，我们这些配送人员再依数量搬货进行配送。

    公司的大叔大婶对我很好，担心我睡眠不足，上学来不及，把我家附近的订单交由我来配送，这样可以节省很多往返时间。

    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工作站，正準备搬货，却被头儿叫过去。

    「有客人客诉妳最近配送的时间迟了，害他们没能準时拿到鲜乳。」

    「我一直都是照往常的时间配送的，头儿说的是哪一户？」

    「37巷。」

    「那里我差不多是六点到。」

    「一直都是六点吗？」

    「是。」

    「我相信妳，不过我们服务业就是以客为尊，可以的话妳就再早一点送这家，万一有机会遇到记得跟人家道个歉。」

    「……好。」

    我知道以客为尊的道理，所以不管客人投诉什幺，事情合不合理，都要先把客人哄得开心为第一要务，也是和气生财。

    赶紧搬完货，急急踏上自行车送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