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桔梗．花似海》二十三、友谊(2)

    二十三、友谊(2)

    比赛结束，恢复自由练习，我拿着排球在角落托球，突然旁边有人靠近，在旁边墙壁做低手球，我扭头一看，是王虎。

    做了几次之后，他把排球托在手上，向我走来。

    「妳的托球做得不错。」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说：「考试要考。」

    「运动会妳比什幺项目？」

    「没有。」

    大概是在等我问他，我们沉默了一阵，他自己接着说：「我要跑两百和铅球。」

    「噢！加油。」

    他突然对我笑得很灿烂说：「李唯橙，我们放学去吃冰吧？」

    「我不喜欢吃冰。」我是真的不喜欢。

    他想了想又说：「那去车站前面吃关东煮？」

    「我不喜欢吃关东煮。」我不知道关东煮都吃些什幺？

    他思考得很认真再说：「……我知道有间蛋糕店在做促销，现在都半价，去吗？」

    「……」

    放学我跟王虎一道。

    蛋糕店在去镇中心的路上，有一点远，我低头看了下好几年前为工作而买的那支手錶，想到自己的衣服积了两天没洗，告诉他：「我一会儿还有事，吃完要先走喔。」

    进了店里，里头生意不错，玻璃柜子里放着琳瑯满目的小蛋糕，现在果真是在特价，我取了一个五折的拿破仑蛋糕，和王虎来到座位上，心里纳闷为什幺要叫拿破仑？难道是拿破仑吃过？王虎吃着他的起司蛋糕，眼睛盯着我看。

    「好吃吗？」他问我。

    「好吃。」我很少有机会吃到蛋糕，用透明的一次性叉子挖了一口尝，蛋糕体偏甜配上微苦的巧克力，真的很好吃。

    他微笑看着我说：「那我们以后常来吧？」

    我瞥他一眼说：「又不是天天有特价。」

    「李唯橙，我想跟妳做朋友。」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我一直都是这幺认为的。

    「可你不太给我机会和妳相处。」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抱怨。

    「那是我放学回家一般都还有事，必须赶紧回去。」

    「什幺事？」他用叉子刮着起司蛋糕。

    「洗衣服。」

    「不就是用洗衣机吗？」

    「手洗。」房东是有附洗衣机给我们的，不过那洗衣机太旧了，常故障，维修公司三天两头要来，房东又不甘愿换新的给我们，说是要买新的房租要加五百。我妈妈就说反正她衣服都是真丝的，乾脆就全部手洗吧，说得相当轻鬆。

    「妳家只有妳一个小孩吗？」

    「嗯。」

    「我也是。」

    他两只手肘靠在桌子上，体育服领口露出一个空洞，我看到他的锁骨以下有淤伤。

    我比了比，问他：「你打架了吗？」

    「不算。」

    「不算？」什幺叫不算？

    「……这是我爸爸打的。」他的口气就像在诉说今天的天气。

    「……」我很意外，可我也不是太好奇的人，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他自顾自的说：「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他看我妈不顺眼打我妈出气。」

    「……」

    「我为了阻止他，被他打的。」

    我没有说话，我想他需要的是聆听吧。

    「小时候我也常被他打，眉毛这个伤也是他打的。」他比了比自己眉毛上的疤，「不过现在我大了，我有能力反击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不会也打他了吧？」

    他笑了笑说：「我没那幺笨，我去验伤了。」

    「验伤？」

    「嗯，我要告他家暴。」说出这幺沉重的话语，他却依旧微笑看着我。

    「你很勇敢。」我衷心认为。

    「嗯，我要保护我妈妈。不过她还是很难过。」

    「毕竟是爱了大半辈子的人，不过你做得很对。」

    「是吗？谢谢妳，我原本还在质疑我自己这幺做到底好还是不好。」

    「我觉得你很勇敢，做得很好。」我佩服他的勇气。

    他微笑看着我，而我在他眼里看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