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加更)第077章 谁有一颗金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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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中午姜涵说巩小莉是废柴,陆一鸣在午饭时批评了姜涵,语气略重,这使姜涵很伤心,关了手机,直接跑出去玩,也不管维纳斯美容院的事。

    这更让陆一鸣担心,不管维纳斯美容院投资多少,总是一个实体,而对一家店铺不精心打理,凡事交给店长和美容师,陆一鸣认为是不妥的。

    结束郭老师夫妻的咨询后,陆一鸣开车去找姜涵,好说歹说,最后终于哄得姜涵笑开颜时,晚饭时,陆一鸣也陪着姜涵。等把姜涵送回家,陆一鸣也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心理医生一样会崩溃。尤其是每天面对众多的负面因子时,没有人是钢筋铁骨金钻一样的心。

    开车回到自己的住处,陆一鸣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未了,那个河东狮不是昨天进了派出所吗还把他秒变成小胖们的老师。幸好办案民警通情达理,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还是放小胖们离开了派出所。

    嘿,第一次是快递哥,这一次是老师……他领教了,下次,谁知道她会突然安排他出演什么角色呢

    陆一鸣站在电梯间前微笑,拨打季心凌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

    这是晚上快十点钟了,或许她正在外面娱乐,也或许早早上床休息了。

    他略略有些失望,但正当他抬腿进电梯时,电话回过来了。他忙退出电梯,站得稍远些接电话。

    “这么晚了,是要请我吃宵夜吗”

    电话里的季心凌似乎有些疲倦,他能感觉到,但听得话筒里有喇叭声,遂奇怪地问:“你还没回家——我是想问今天派出所的事怎么样了”

    “你也没回家的样子。”河东狮声音真的有些疲倦。

    他有些无话,还是重复道,“派出所去过了吗”

    “没事了。”她似乎也不想多说,“我这去花水湾,赶路,不聊了啊。”

    “等等,”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她的疲倦,还是她收敛了每次遇见他时总会毛发直立那种扎人的刺猬样子

    “这么晚了,你去花水湾干什么”他提高了音量,情不自禁地说道,“你是一个人还是车上有别人”

    电话里停顿了一秒钟,可能她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他想。

    “我妈在花水湾,”她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我马上去接她——我上温邛公路了,挂电话了啊。”

    电话挂断,陆一鸣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前,看着电梯箭头不停地闪烁,上上下下,犹如他的心一样。

    手机滴一声,有信息到。他打开手机看,是天气预报,未来两小时内有暴雨天气,温馨提示做好防洪防灾工作——成都的梅雨天气,几乎天天都是一会雨一会晴,不足为奇。

    但是……他转身朝地下车库走去,在拉开车门时停顿了一下,还是毅然坐进驾驶室,拴安全带,插钥匙,拉手刹,启动。

    车子缓缓出车库,然后转弯,驶上出城的道路,半小时后,驶上温邛公路。

    陆一鸣平稳地驶着车,他对这段路并不熟悉,所幸前些天导师和师母来成都时,他曾驾车陪同他们到西岭雪山旅游过,为防止自己走错路,他还是设置了导航。

    天气预报没有乱报,刚出城不久,就开始电闪雷鸣,很快,暴雨来袭。

    雨刮器打得很快,暴雨无情地冲刷着路面,啪啪打在车窗上。

    车前灯光圈里,来往的车辆渐少,陆一鸣缓缓加速,每超一辆车都会仔细地看着车尾号牌。

    一路,都没有他熟悉的车。

    车到花水湾镇,他将车停在三岔路口,突然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呜——呜地响着,将倾盆而来的暴雨拂出一朵朵飞溅的水花。漫天的瓢泼大雨形成扯天席地的雨幕,他无奈地看着雨幕中渐渐稀少的过往车辆。

    ……他实在没必要再打她的电话。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用多重马甲保护着她自己的**,这样的人,是不会愿意相对陌生的他冒然闯进她的秘密领地。

    哗啦一声,一个炸雷打在车窗顶上,暴雨愈加猛烈。这样的鬼天气!

    陆一鸣趴在方向盘上,思索着是打对方电话还是就此作罢。不打电话,他又来做什么他操什么心他担忧着什么而打电话,他又怎么说她犀利而冷酷,一言不合就河东狮子吼——她会怎么理解他的行为

    吸口气,他决定原路返回。这是一趟莫名其妙的出行,当然也只有莫名其妙地结束。

    他打开转向灯准备转弯,光圈里突然出现一个蹒跚行走的行人,那人裸露着头走在瓢泼大雨里,一辆白色小车紧跟在那人后面,灯光笼罩着行人,缓缓相伴而行。

    陆一鸣惊讶地停车避让。

    白色小车亮着应急灯停下。

    陆一鸣看清楚了那车,以及从车里踉跄冲出来的人。

    那是……是季心凌。

    那个在暴风雨中行走的路人应该就是她母亲了。

    陆一鸣呆呆地看着那对在暴风雨中挣扎、奔跑的母女,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在电闪雷鸣带来的余光中看着那对母女在泥泞中哭泣和呐喊。

    “妈,我们回家好不好!”雨水打湿了季心凌的衣裳,她撸撸脸上的水珠,紧紧抓住她妈的胳膊,拼命往车上拖,大声喊道,“妈,我们回家吧啊!”

    “我回家。”凌然然无意识地点头,却拂开季心凌的手,顾自往污水横流的公路上走,“我回家。我要回家……”

    “妈,你到底怎么啦!”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在季心凌脸上流淌,她抱紧母亲,嚎啕大哭:“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啊!”

    她妈摔倒在地上,似乎清醒过来,一脸泪水,“我,我打麻将输了很多钱,一下午,五百块啊,你爸知道了会骂我——”

    “没事啊妈,我有钱啊!”季心凌紧紧地抱住她妈,哭喊道,“妈,爸他不会骂你,他死了,他死了很多年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发了很多奖金的,我给你补上,我们不在乎这五百块钱好不好我有很多钱啊!没事啊妈!”

    “可是,你爸会骂我,我们一生都没有赌过钱,干嘛这老了还赌呢一下午就输了五百块啊……”

    车灯光柱里,陆一鸣看见凌然然瘫坐在泥地里,任凭风雨无情地吹打着,嘴里却在大声嚷着她输了钱。七号

    她被压垮了,被那一下午就输掉的五百块钱压垮了——不不不,说得出来的苦恼都是小事,她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痛苦心事。陆一鸣心想。

    季心凌努力地想拉她妈站起来,但是凌然然站起来又独自往前走。回家,是她此时的执念,但她却无视了身边的女儿,全然不知此时是何时,此地是何地。

    “妈!”季心凌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拼命扯住她妈的胳膊往车上拖,“危险啊……我们回家啊妈!”

    炸雷一个又一个甩在地上,照得大地一片惨白。在暴风雨中挣扎和哭泣的季心凌母女,此时是一副恐怖的剪影。

    陆一鸣呆坐着。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他不应该与咨询者发生更多的私人生活上的纠纷。季心凌有意送她妈来咨询,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应该再去参与这对母女不愿意为人知道的痛苦时刻。

    但,就在转念间,他却打开车门冲出去,拦住在风雨中又踉跄站起身奔跑的凌然然,紧紧勒抱住她,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突然出现的他的季心凌喊道:“上车啊你!打开车门!”

    凌然然昏浊而虚弱的视线透过雨幕看向陆一鸣,努力地扯开一个痛苦的微笑:“小伊主任……”

    凌然然休克过去。

    陆一鸣把凌然然放在车后座位上。

    季心凌爬进车里,将凌然然的头部抱在怀里,拍打着她妈的脸颊,声嘶力竭地呼喊:“妈……妈!”

    凌然然轻轻嘤嘤一声,睁开眼看看她,又昏迷过去。

    母女俩全身湿透,雨水在车内滴答。

    陆一鸣极快地将季心凌的车挪到旁边停好。

    砸出长长的水柱,陆一鸣的黑色私家车转弯驶上回程公路。

    “她怎么样了”陆一鸣没有回头,他不愿意——不,或许季心凌更不愿意让他看见她在流泪。

    季心凌轻轻抽泣一声,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试试母亲额头上的温度,把母亲脸上的污水用纸巾揩干净。

    “她似乎睡过去了。”她轻轻地说。

    “看看后备箱里是不是有干毛巾”陆一鸣轻声吩咐道,“注意她有没有发烧,如果发烧了就直接送医院。”

    季心凌点点头,从后备箱找出干毛巾替母亲擦身子。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恰巧出现在这里,他也没说。

    炸雷一个一个,大雨无情地敲打着车窗玻璃,雨刮器疯狂地刮甩出一圈又一圈雨花。

    两人都沉默着。

    凌晨,车进香逸楼小区,停在楼下。

    凌然然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季心凌弯腰背母亲,陆一鸣伸手拦住:“如果你不想你母亲摔了,我是男人,我总比你力气大。”

    “不,她是我母亲。”季心凌摇头。

    陆一鸣默默地将凌然然扶上季心凌背上,扶着她上楼。

    五楼,每层楼十级台阶,最底层十二级台阶,共五十二级阶梯。开始还不觉得什么,越到后来,季心凌的双腿就开始打闪闪。她喘着粗气停下,一手搂紧背上的母亲,一手抓着栏杆。

    凌然然软弱无力地趴在女儿背上。陆一鸣站在旁边紧紧地扶着她。

    把母亲再往上搂搂,季心凌开始爬最后一层楼。

    每一步,都如同有千斤重。

    每一步,都让季心凌有跪下去的感觉。

    她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陆一鸣抢在她倒下之前,用身体撑住她,同时,他的手仍紧紧地抓住凌然然。

    终于爬上楼,陆一鸣替季心凌拿钥匙开门。

    把母亲放在床上,季心凌累得瘫坐在地板上。

    陆一鸣坐在她对面,良久,才轻轻地说道,“你也去洗个热水澡吧。你要是感冒了,你妈就没有人照顾了。”

    季心凌挣扎着站起来,拿了睡衣去洗热水澡。

    靠身上的热量蒸发,陆一鸣身上的衬衣已经半干。

    他坐在沙发上沉思。

    季心凌洗完澡回来,这才给了他一个苦笑:“我……我要先睡会儿再起来。”

    陆一鸣还没说话,发现季心凌已经疲倦得歪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卧室里的凌然然昏睡着,沙发上的季心凌也在昏睡。

    看见沙发上有床空调被,他慢慢拿起,犹豫不决地给季心凌盖好,似乎怕着火烫着似的,飞快地缩回手。

    他就在沙发一角呆坐着,搓着双手,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脏得吓人,指甲缝里塞满污垢。

    他苦笑,反复看自己的一双脏手。

    如果你不是河东狮,那我也没有金钻心。

    陆一鸣深深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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