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打嘴仗寸步不让中
原小生认定了这一点,对于石承运的一再施压,也根本不当一回事,也是想故意气一气石承运这老儿,就笑了笑道:“石书记,我小时候被狗咬过,胆儿小,你可别吓唬我。”略做停顿,没等石承运反应过来,又接着阴阳怪气道:“对了,石书记,有件事情还得跟你打听一下,白玫瑰酒店的白老板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啊。我有点事儿,想找她帮忙哩。你要是认识的话,就帮忙给我牵牵线。”
“你……”石承运一下子愣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白玫瑰酒店的半老徐娘白金芳是石承运的情人的事情,原小生也是无意间听尚平安说漏了嘴,才知道的,正好拿出来唬一下石承运,不想石承运还真的反应很大,心里难免一乐,就更有底了。
石承运也想不到,自己还没有开始调查原小生的事情,却被原小生倒打了一耙,心里那个气啊,却也不能再跟原小生说下去了,如果再说下去,被这小子三套两套,弄不好在电话里就中了这小子的圈套,干脆啪地一声把电话重重地挂断了,想给原小生一个下马威,却马上又后悔不迭了起来,这样岂不是无银三百两,明白了告诉原小生自己跟白金芳有事吗。
听到电话里咔嚓一声响之后,原小生会意地笑了笑,知道石承运已经到了怒不可泄的地步,将电话听筒在手里把玩了两下,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这个石承运还真跟白金芳有点关系。如此看你明天还怎么开口说老子的问题。”
放下电话之后,才想起付颖这两天也没有过来,连个电话都没有打,就是一阵狐疑:难道纪委也要付颖谈话不成,一念及此,马上重新提起放下的电话,拨到了付颖的办公室,不想电话响了半天之后,却无人接听,又拨手机,竟然是关机。
特殊时期的直觉让原小生都做出了一个几近荒唐的判断,付颖畏罪潜逃,已经悄然离开了河湾县,而且这种只觉越来越强烈,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像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一样。一阵失落之后,原小生又释然了,这样也好,起码纪委谈话的时候,不存在当面对质这样的尴尬了。
然而如果付颖真的离开了河湾县,又能去哪儿呢。付颖上次给自己说要跟自己一块去一趟省城,难道之前付颖就做好了离开河湾县的准备?付颖的背景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不仅对于自己,对于整个河湾县体制里的人而言,没有一个人能说上来付颖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
大家唯一能了解到的,就是通过付颖在组织部的个人简历上的一些概念,是河西省沂南市晋侯区人,东元116年以考入国家公职人员,仅仅两年之后,具体地说应该是一年半之后,就担任湾子乡乡长。而且社会关系中,父母一栏也填的非常模糊,父亲是国家干部,母亲是企业员工。
这个国家干部,到底是什么样的干部,一般干部还是重要领导,企业员工是董事长、总经理之类的高层还是车间工人,都没有写清楚。这一切不能不让人对付颖的背景产生怀疑。
上次原小生疑惑之后,又专门打开市政网查阅了一番,也没有什么领导是姓付。倒是通过别的途径查到市委曾经有一个姓付的副书记。不过年龄跟付颖悬殊实在太大,八十岁高龄,根本就不可能是付颖的父亲,做付颖的爷爷还差不多。如此也就只能猜测,这位原市委副书记,在沂南市有着极高的威望,在他的影响下,付颖才一步步顺利地走上了领导的岗位。不过这种猜测,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靠谱。
想到这些,付颖究竟有没有离开河湾县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倒是付颖的身份之谜,让原小生一时摆脱不开。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原小生干脆将电脑打开,又重新开始查阅了起来,市一级里不是没有吗,那就往省一级查。可是查来查去,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这就让原小生感觉有些邪门了,难不成是付颖的根在中枢?中枢的领导子女到下面任职,可能性实在又太小了,而且是从乡长干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位中枢领导要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让人有些骇然了。不过总也是一条线索,原小生就又开始从中枢领导中查询。
然而,结果还是让原小生有些失望。中枢没有姓付的领导,最大的也就是一个司的副司长,应该是个正厅级干部。在地方上正厅级干部那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但是在首都还真就不算个官儿了,何况还是个副职,弄不好还没有从具体工作中脱出来。
不过毕竟是中枢的人,对地方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他要是给地方上打个招呼,就算是省委书记王大成,估计也得考虑考虑,何况是安排自己的女儿到乡镇任职这么简单的事情。毕竟是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接触中枢的机会肯定比你这个省委书记还要多。你把他搞的不舒服了,他肯定要抽机会在上面随便给你制造点麻烦,也让你不舒服。
一报还一报,这是人之常情,要不大家怎么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呢。个中道理不言自明。
原小生几乎认定了付颖就是这位副司长的千金了,最后还是被自己给否了。一个副司长不会这么考虑问题。而且他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到河湾县这种穷山僻壤来任职呢。就算是给省委打招呼让安排,要是王大成给安排在河湾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位副司长肯定会认为这是王大成故意在整他。王大成根本犯不着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既然答应安排,也会安排在省城。
原小生对在电脑上,查了半天,又分析了半天,直看的两眼生疼,连眼泪都下来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干脆随便浏览了一些网站,看了看最近的新闻。也不去管它了。
不想快下班的时候,付颖却把电话打了过来。原小生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付颖并没有“畏罪潜逃”,就笑呵呵地接起电话,一副关切的口吻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呢?差点没把我急死。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了呢。”
付颖就在电话里啐了一口说道:“你就别在这里买好了,你有那么关心我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呢。要是南素琴丢了,让你急死还差不多。”
看来付颖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纪委要找原小生谈话的事情。
原小生又有些纳闷了,本来是两个人干出的事情,纪委怎么只找自己谈话,而不找付颖呢。这又是什么道理呢。难道纪委认为自己是“主谋”,付颖只是“从犯”吗。这也有点太不靠谱了。
问题就又回归到了付颖的背景问题上了。
跟付颖闲扯了两句,就将纪委找自己谈话的事情,给付颖说了一下。付颖大概也知道这种事情,顶多也就是个诫勉谈话,她也想不到王云平打定了让原小生出局的主意,就没大往心里去,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口吻道:“这也难怪,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差点把桃园小区都翻了天,纪委找你诫勉谈话,已经是便宜你了,没把你两规了,就算你小子运气了。”
原小生本想问问付颖为什么纪委没有找他谈话,话已经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这种事情是非常明白的,如果付颖想告诉自己,早就跟自己说了,不会到这个时候,还给自己打埋伏。
一下午,王云平竟也没有找原小生。司机的事情,昨天办公室就已经给解决了,姓陈,是一个返聘回来的老司机,刚刚退休没有两年,已经六十多岁了,看上去非常持重,话也不多,就是烟瘾大的要命,只要王云平不用车,就蹲在办公室抽烟,哪儿也不去,也不多跟人说话。对于别人的奉承和套近乎,视而不见,几乎跟个石头人一样,技术却非常过硬,起码比马斌要强得多。车速稳的相当好,除非王云平发话,一般情况下不会超过70迈。
据办公室的人说,这个老司机以前给马天德开过车。马天德离任的时候,本来是要带他一块走的,他说放不下老婆孩子,拒绝了。马天德倒也不恼,又说让他去经贸委任个副职,他还是没有答应。这样的人,在体制里还真是不多见。马天德就给了他一个副科的身份,让他继续留在小车队,这在河湾县倒是史无前例。
陈师傅来了之后,跟原小生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跟马斌一样,在楼下面鸣笛示意,原小生下来,说声陈师傅早,然后两个人一块接送王云平。下班后,也不像别的司机一样直接把政府的车开会自己的家中,而是将车送回来后,骑上自己那辆上世纪**十年代的“二八大跨”回家。
这也许正是王云平返聘陈师傅的原因所在。也由此而对王云平的谨慎,可见一斑。像原小生这样,不拘常理,像孙悟空一样的人物,在王云平身边时间待不长,也就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了。
原小生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等待着王云平的最后裁决。难免会产生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给领导当秘书,尽管是一个人混在体制里,走向成功的一个途径,但是事实已经充分证明,这条途径并不适合原小生。
原因非常简单,从陈师傅身上,原小生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并不具备领导身边的人所起码应该具备的谨慎和谦虚。
升官之道固然很多,但也要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途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升官决吧。从尉南乡开始,原小生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角色,忍辱负重两年,决心雄起,从赵学东入手,最终挤垮像刘悦、钱胖子这样的一个个对手,走进青年干训班的大门,再由一个副股级干部,一跃成为政府办副主任,县长秘书,副科级干部,几乎从来都没有安分守己过,落到今天这个结局,也是必然的结果。
认了!原小生长叹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一次的不成功而就此消沉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官场方程式》的上面所言:为官者,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实为常态,能自勉则心静如水,能自警可防微杜渐,能自励方可永立不败。
次日清晨,原小生还跟往常一样,先和陈师傅一起把王云平接过来。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期,越是非常时期,就越要表现出应有的淡定,不能因为王云平已经跟自己摊了牌,就消沉下去,更不能有抵触情绪。
一路上,王云平都没有说话。原小生把王云平的公文包放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王云平才开口道:“小生,早上是不是要去纪委?”王云平说话的时候,正将身上的外套往下脱,显得非常的平静,好像在跟原小生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工作一样。
原小生站住了道:“是啊。昨天……石书记是这么要求的。”就把自己跟石承运打嘴仗的事情给忽略了过去。
王云平脸色却沉沉地,又语重心长了起来道:“小生啊,我知道你对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好受。别说是你了,我心里也觉得别扭。你毕竟是我的秘书,纪委找你谈话,我的脸上也不光彩。纪委这是干什么,这是在打我王云平的脸啊。竟然调查到我的头上了。”略微停顿了一下,将口气压了下去,接着道:“不过,我们也要尊重事实,桃园小区的事情,你确实做的有些太过鲁莽了,三人重伤,九人轻伤,其中还有个被硬生生地砍断了手臂。哪怕这些人就是流氓,就该打该杀,我也没办法向全县人民交代啊。毕竟是血淋淋的胳膊摆在那里,谁看了都会触目惊心,都会直接把矛头对准县府。”
马继成的那条胳膊可是付颖砍下来的,如果是原小生,绝对不可能选择如此狠辣,而且明显的手段,更不会制造出血淋淋的案件来。付颖或许是一时情急,也没有顾忌这一点。然而,现在自己总不能把这个责任推到付颖的身上吧。
付颖深藏不露,在河湾县的体制里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从乡镇长,到组织部副部长,没有人知道,付颖还会拳脚的事情,要不是形势所迫,估计付颖也不会干出这种让人看一眼,就把县府人员定位为土匪的事情来。
王云平沉默了一下,看着原小生,继续道:“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虽然不能说有错,但是毕竟没有把握住分寸,没有顾忌到县府的声誉,起码在政治上是不够成熟的。你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纪委找你谈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你一味地跟石承运同志顶撞的话,也会让我在常委们面前很被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原小生终于明白了王云平究竟要给自己说什么了。肯定是昨天石承运给自己打完电话之后,气愤难平,就在王云平跟前告了自己一状,加盐调醋在所难免。王云平这才有了今天的一番高论。
如果原小生没有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话,心里肯定会不服王云平的这种高高在上的论调。凡事都应该有一个事实真相,当天晚上的事实真相就是马继成在某些人的挑拨和怂恿下,为了给他哥哥马继武报仇,先让尉小黑把苏婷婷骗到桃园小区,并扬言要对苏婷婷来个霸王硬上弓。苏婷婷一个高中生,自然心生畏惧,而县城之中,除了自己一个人之外,估计也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在那种情况下去救苏婷婷了。他们这是算定了苏婷婷肯定会给自己打电话,才设好圈套,专等自己上钩。
当然苏婷婷也有可能报警,马继成却肯定早已给警察局打好了招呼,让警局磨上两三个小时,苏婷婷见警察不来,又必然会给原小生打电话。所有的一切都在马继成等人的设计之中,就是要原小生好看。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动手,现在躺在医院的恐怕就不马继成一干人了,而是自己和付颖了。凭马继成那一帮混蛋的狠劲,说不定连自家性命都要葬送在桃园小区。王云平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然而官场就是官场,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你不得不做出让步,不得不忍,不得不在心头放上一把刀,还要面带微笑地面对。
原小生也只能诚恳道:“王县长批评的是,我一定接受这次的教训,保障配合纪委同志的谈话。”王云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丝的笑容,道:“这样就好。关于派你到下面任职的事情,我已经在昨天晚上的常委会上,提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暂时先去湾子乡担任乡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来。毕竟要尽快改变河湾县的面貌,就离不开像你这样敢闯敢冒的人才嘛。当然了,在还没有最终拍板之前,这事还不能确定。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你也要清楚,这已经是组织对你的照顾了。”
湾子乡是全县最穷、最难治理的乡镇,三面环山,沂水河的一个分支——娘娘河,串乡而过,在全国光复之前是出了名的土匪窝,生活艰苦、民风彪悍。虽然在一个县里,原小生却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据说那里的老百姓生活水平还保持在上世纪**十年的水平,有很多村庄连电都还没有通上,更不用说已经不能算是现代化的电视、电话、电脑了。
因为在湾子乡不怕出事,就算是出了事,也没有人去管,你愿意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从来都是所谓“官二代”的跳板。一般都是些年龄小,资历低,没办法提拔的“官二代”,先任命到最艰苦的湾子乡当上几年书记、乡长,然后在干不满一届——甚至是干不到两年的时间内,闪电调动,一跃正式跻身科局级干部的行列。
付颖不也在湾子乡担任过乡长吗。在湾子乡干了不到三年,便被调任尉南乡担任乡长,接着又是不到三年的时间,又被平调到县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
不过对于原小生而言,湾子乡可不能说是自己官场生涯的跳板,而是王云平给自己精心挑选的一个诺亚方舟。因为这一次乡镇班子变动,县里的“官二代”意外地出现了空缺,就是跟原小生一起到市里参加青年干训班的几个人,也在回来之后,就被提拔成了副科级干部,完全没有必要再在湾子乡走一遭了。那么这个位置就顺理成章地给在政治上犯了错误的原小生留下了。
走出王云平的办公室,原小生的心中不禁有些怅然,本想打个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南素琴,又马上想起,已经有四五天没有接到南素琴的电话了,就又把已经拨了一半号码的电话,摁在了话机上面。有句俗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现在自己跟付颖的事情,在河湾县已经传的风言风语了。南素琴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呢。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跟南素琴的恋情,恐怕就要到此结束了,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离八点已经只差五分钟了,就直接往纪委走去,接受石承运的批评教育。
也许是昨天原小生在电话里用白金芳威胁石承运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许还有别的原因。石承运并没有给原小生摆纪委的龙门阵,而是单独跟原小生谈了谈,口气很委婉,一半是教育,一半是提醒,让原小生今后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仗着年少气盛就一味蛮干。既然在体制里工作,就要遵守体制里多年形成的规矩,考虑问题要尽量全面一些,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就不顾县委、县府的声誉。
两个人说到最后,倒有点闲聊天的味道了。石承运不时将自己的软中华,给原小生递过来一根,还特意吩咐办公室倒了茶,就这样抽着烟喝着茶,东南西北地扯了半早上。不过基本上都是石承运在滔滔不绝地讲,原小生在恭恭敬敬地听。
石承运讲的很宽泛,刚开始给原小生讲一些大道理,讲到后面就不着边际了,从自己的从政生涯,一直讲到家庭矛盾,最后没有忘记给原小生讲一讲自己不幸的婚姻。说什么自己现在的老婆是父母从小给订的娃娃亲,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虽然已经有两个孩子,也就是在一块凑合过日子。
原小生心里就想,你们既然没有任何感情,那怎么还上床、生孩子一样不耽误呢。岂不是自相矛盾。但是这种话是不能给石承运说的,只能略微表示一下同情,说几句石承运这一代人确实不幸之类的话,算是安慰,更多的成分应该是迎合。
临走的时候,两个人竟然变成了忘年交。石承运一只手拉着原小生,一只手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着,一脸笑容道:“小原啊,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如果在我能力范围的,肯定义不容辞。”
石承运大概也是昨天晚上在常委会上,知道了王云平提名原小生到湾子乡任职的事情,就推断王云平并没有彻底将原小生放弃,自己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得罪王云平的人。何况这些年,孙一民几乎把纪委当成了他手中的工具,把他这个纪委书记闹的,在河湾县,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王云平,还算是能跟孙一民对抗,他也好从中取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想到此处,原小生就不由摇头笑了笑,现在流行一句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研究乡镇班子调整的河湾县县委常委会,已经连续开了几个晚上,都没能最终形成统一意见。王云平和张慕云果然已经达成了默契,口径非常一致,凡是王云平提出异议的,张慕云肯定要再发表一番见解,烘托一下,并强调王县长的提出的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明确要求县委其他常委能认真考虑。而其他的几个常委,大多数保持缄默。
组织部部长韩云宝,尽管跟孙一民沆瀣一气,但是无奈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张慕云的指责,甚至指着他鼻子说他这个组织部长没有原则,让他这个组织部部长的提议,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谁也没有想到,在王云平上任才刚刚三个月时间,市委的任命书也刚刚下达,就已经出现了跟孙一民分庭抗礼的苗头。而像统战部部长方云贵、宣传部部长闵秋红、纪委书记石承运、政法委书记王天禄、常务副县长南振海这些常委基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即便是偶尔发表两点意见,也是不轻不重,不左不右。局势就一直这样僵持了下来,常委会也开的稀稀拉拉的。每次常委会就那么几个问题,反复讨论,反复研究,反复被否定。
直到四月上旬,黄土高原上的天气已经彻底回暖,田野里已经柳绿花红,农民也早已驾上牛马下地劳作,心急的年轻姑娘们,都穿上了薄薄的裙装,准备迎接夏日的到来了,县委常委会关于乡镇班子调整的事情,还没有达成共识。
双方各不相让,都抓了对方的软肋不放,孙一民建议的几个调整人员中,提名人社局副局长吴言朱担任西王镇党委书记,西王镇党委书记柴新田调任河水镇党委书记。对于柴新田的调整,王云平没有提出任何不同意见,也同意孙一民的建议。但是对吴言朱的调整,王云平就不答应了。
王云平提出的理由非常充分,吴言朱在担任人社局副局长期间,业绩平平,工作疲沓,个人作风又不够正派,县府办也经常收到一些群众举报,说吴言朱存在生活作风方面问题,尽管是匿名的,也并不是很严重,但也足以说明吴言朱的党性不强,组织纪律性差。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起一方治理的重任。更何况西王镇是河湾县的经济重镇,发展前景非常可观,让吴言朱担任党委书记,西王镇今后将何去何从,殊难预料。所以王云平认为,站在维护全县经济大局的角度分析,不能让吴言朱担任西王镇党委书记。
孙一民则认为王云平的理由并不能证明吴言朱不适合担任西王镇的一把手,并针对王云平提出的问题,发表了三点意见:首先,吴彦祖虽然在担任人社局副局长期间业绩并不突出,但是在担任西坡乡乡长期间,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让本来综合指标排在全县倒数第二名的西坡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牧业发展势头迅猛,先后牵头建成了两个养殖合作社,特别是蛋鸡养殖,一跃成为全县第一,小企业发展势头也非常可观,全乡发展各类小企业四十余家,年产突破千万元。其次,吴言朱的作风问题,根本就不能算是问题,在改革发展的浪潮中,干部队伍中存在问题干部非常正常,就连在座的各位也不能说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不怕干部有问题,就怕干部不干事。第三,既然吴言朱能把西坡乡这样的乡镇都搞上去,就足以说明吴言朱是个能干事、会干事的干部,对于这样的干部我们就应该大胆地去用,放开手去用。这不正符合我国现阶段改革发展的国情吗。
而对于原小生的任命,孙一民也提出的反对意见,说这样一个刚刚犯过错误的干部,诫勉谈话刚结束就提拔,其他干部怎么看,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党的威信还要不要,原则、纪律还要不要。王云平则认为,桃园小区发生的事情,其主要责任不在原小生,原小生只是自卫反击,是正当防卫,并不带有任何的倾向性,更何况还是为了解救一个受挟持的高中生。相反还说明,县委和县府对于打击黑恶势力的决心和力度。
孙一民马上冷笑了一声反问,难道正当防卫是要把人的胳膊砍下来,才算是防卫成功吗。而且原小生在此次打击斗殴事件中,是否带有某种倾向性,是否存在携私报复,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本来原小生跟那个高中生的关系就很难说清楚吗。要说打击黑恶势力,那也是司法部门的事情,什么时候规定让县府办的人也参与打击黑恶势力了。原小生的行为,本身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这样的人,怎么能担任乡镇长。
这场口水仗打的焦灼难分,谁也不愿意做出让步。最后王云平就提出让所有常委投票表决。谁能通过谁就上,通不过就放下来,以后再议。就算是投票表决之后,孙一民获胜,吴言朱顺利去西王镇担任党委书记,也无疑是对孙一民权力的最大挑战,今后在县委常委会上,他这个县委书记的权力就明显受到了制约,手中的权力变成了一票的权力,岂能同意,马上拍案而起,愤然离开,边走边说,王云平这是公然跟县委对抗。
将近二十天的乡镇班子调整讨论,就此搁浅。此后又是半个月,再无人提起此事。要不是柴文山出面,估计这件事情就这样撂下了。当然柴文山不出面也不可能,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了他的公子柴新田。
而与此同时,王云平这段时间,已经用赵星辰替代了原小生。在县府办,原小生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闲人,也对世态炎凉有了更深一步的感触。不过在最终尘埃尚未落定之前,大家的态度还是很微妙的。只不过,不像往常一样,往原小生的办公室跑的那么勤了。
倒是跟赵星辰一起来的女大学生周子敏,往原小生的办公室跑过几次。虽然周子敏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但还是大半年的工作中,还是沾染了不少体制里的习气,满脸的神秘,见了原小生也不说话,只是简单地坐坐。原小生也知道,周子敏想要说什么,无非是替说几句打抱不平的话,来讨好原小生。
周子敏跟赵星辰不一样。赵星辰有王云平这个粗腿,周子敏却完完全全是个草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又不甘心平庸,必然要另辟蹊跷,找点别的途径。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 农民草根官路:升官决 p:///3/36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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